《看到我被窝里的狐狸了嘛》红豆粥粥

46、第四十六章

　　“温绥，包你一个晚上够不够？”

　　扶桑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目光澄澈安静，仿佛盛了一汪汤谷的圣水，就这么定定地盯着他，等着他的答复。

　　嘴里喊的却是其他男人的名字。

　　扶桑的喉咙紧了紧，他强迫自己开口，再这样盯下去，会发生什么事，他真的有些说不清。
　　朦胧的烛光映在她的脸上，更显晶莹剔透，他这么看着，都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上一摸。

　　“一个晚上，做什么？”他开口问道。

　　奚昭一本正经：“话本子里都是这么写的，才子佳人互相表明心迹了之后，便到了这个环节。”

　　“那话本子里的才子佳人接下来都做些什么？”他忍不住将声音放低放缓，不知不觉嘴角还翘了起来。

　　“倒在床上，拉灯，睡觉，然后天就亮了。”

　　扶桑闭了闭眼：“这话本子写得不好，以后别看了。”

　　他走上前，将一床的金银往包裹里收拾了收拾，放到床下，在她明亮的眼神里，将她一把公主抱了起来，丢去了浴房。

　　“我叫小檀进来给你沐浴。”扶桑轻轻拉开奚昭还握着他衣角的手，一起放到木桶里，伸出手，刮了她那挺翘的鼻梁一下，“别淘气，脏娃娃。”

　　奚昭皱了皱鼻尖，将自己缩进了木桶里。

　　他还没告诉她接下来要如何呢。
　　所以，接下来该如何？

　　扶桑回了卧房，叫人换了被褥，这才和衣躺在床榻上，神游太空。

　　是时候带她回汤谷了吧？
　　他做了温绥这么久，她都快喜欢上温绥这个名字了。
　　虽然顶着名字的人是他扶桑，他还是觉得怪怪的。

　　脑海里闪过被他丢在汤谷的青年，那男孩儿也有一副好看的眉眼，简直好险。
　　他皱着眉，在脑海里画了大大的一个叉。

　　她方才说，表明心迹......
　　扶桑忍不住笑了，亏她说的如此直白。

　　奚昭被小檀裹成粽子拖出来的时候，扶桑还躺在床上傻笑。
　　直到一道阴影垂下来，他才看见浑身都散发着清香的奚昭。

　　起身，将人拖到床上，再往后看，屋内除了他二人再无别人。
　　他索性将床幔悉数放下，身后的奚昭看他一直忙活着，也不打扰，就瞪着大眼睛静静地等着。

　　“熄灯了。”他低声道，回身将她扶倒在身后。

　　奚昭乖乖躺下，“然后呢？”

　　扶桑的手自从碰到了她柔嫩的脸颊，就有些放不开手。
　　他从未触摸过如此滑腻的东西，一旦触上就难脱手，只想将手指都黏附上去，日复一日地与它亲吻、嬉戏。

　　奚昭被他摸得不舒服，向后躲了躲，扶桑这才收回了手。

　　“你还记不记得你方才都和我说了什么？”不待她回答，扶桑自己开口补充，“才子佳人之后呢，说了什么？”

　　“才子佳人拉灯睡觉。”

　　“不是这个。才子佳人表明什么？”他就知道，她的记性让人信服不得。

　　“表明心迹。”

　　“对，就是这个，”他坐在床头，就着床幔透过来的缕缕月光静静地凝视着她，“你的意思是说，你对我也有些才子佳人那般的旖旎心思了，是吗？”

　　两人对话严肃地仿佛是在进行政事讨论，帐内的气氛却越来越热，热得奚昭忍不住要逃离她身上裹的这个大粽子。

　　她偷偷伸了只手出来，扶桑眼神好的很，直接就握在了手心，叫她从一个火炉刚爬出来，就掉进了另一个火炉。

　　“热......”

　　“回答我。”

　　“是啊，怎么了，很重要吗？”

　　扶桑没想到她居然答应得如此顺其自然、光明磊落，一时之间竟将他都给问住了。

　　“重要，当然重要。”他垂眸，“昭儿，我是不是可以当作，你是喜欢我的？”

　　得到肯定的点头，他还不肯放松：“愿意一直相守相伴，不会舍弃逃离，即使，即使日后会有变故发生——昭儿，你都愿意陪着我？”

　　奚昭沉吟了片刻。
　　她从前只当男女事只是说一说、做一做的事，这突然要了她几十年的承诺，确实有点出乎她的意料。
　　不过几十年而已，活了数千万年的奚昭仙上如是道。

　　在扶桑紧张的眼神里，她慢慢将手回握，“我愿意。”

　　看着他长呼了口气，她这才知道，自己的这一句话对他来讲有多么重要。

　　她用力攥了攥扶桑的手，以示安慰。

　　扶桑闭上双眼，轻轻地松开了她的手：“你先睡吧，我去议事堂睡。”

　　“你......不一起睡吗？”

　　“昭儿，不要总和男人说这句话，”他声音紧绷，听起来很不好受，“会出事，会出大事。”

　　“那以前每天晚上......”

　　扶桑打断她的话：“现在还不是时候，不要着急。”
　　“千万不要着急。”

　　那什么才是时候？

　　扶桑推开长睦苑的大门，在庭院里坐了好一会儿，就只坐着发呆。

　　有个心魔告诉他，此时花好月圆，感情丰沛，气氛旖旎，正是做大事的好时候。
　　可是心里还有个声音一直在不停地提醒着他，昭儿现在还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他暂时还不能......

　　扶桑苦笑。
　　自打降生以来也没这么左右为难过，还不是沾染了凡世几多纠结的恶习。

　　步行回到议事堂，他身边一个人也没有跟着，自己吹了灯睡下。
　　却翻来覆去一夜无眠。

　　是时候交代自己了。

　　天色将亮之时，扶桑遁地回了趟汝城王府。
　　在议事堂上蹿下跳半天，将之前收起来的所有地契、画押纷纷寻了出来。

　　他想了一晚上，没有什么比这些身外之物更能挡住奚昭可能会有的喷薄怒气了。

　　他什么都想到了。
　　连土地都早已吩咐好，一直在避暑山庄附近候着，就怕她再次遁地逃离。
　　凡世众多，找起人来谈何容易。

　　他火急火燎地跑了这么一趟，再回来时，竟被小檀挡在了长睦苑的门口。

　　“王爷，娘娘吩咐了，今儿上午只见郑侧妃，这会儿两人正聊天。王爷好像不适合进去。”小檀努力措辞，生怕自己说错了哪句。

　　郑怡菱？

　　她又来胡闹什么？

　　扶桑脸色一沉，抬脚就要闯，刚走到门口，就被里面的欢声笑语吓愣了神。
　　嗯？这欢声笑语是怎么回事？

　　“郑侧妃什么时候同王妃关系如此好了？”
　　扶桑坚信自己的耳朵没什么问题，可这样一来，他就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脑子可能出现了什么问题。

　　小檀摇了摇头，悄声说道：“这几日郑侧妃天天来找我们娘娘呢，两人关起门来，也不让我们听。”
　　“不过听着，两人像是关系缓和了呢。”

　　扶桑摇了摇头。
　　奚昭的性子他还是知道几分的，往日那般的剑拔弩张，若是没有什么天大的事，让她与郑怡菱互称姐妹，那绝不可能。

　　他索性耐下性子，坐在门口等着。

　　待屋内人口渴了唤人上茶，他这才进了门。

　　奚昭正翘着二郎腿，腿上摆着地契和画押等物，优哉游哉。

　　“喝什么茶？”他问道。

　　“普洱。”她头也不抬。
　　最近吃得腻了，她总想喝点清淡的。普洱刚刚好。

　　“好。”扶桑转身出去，亲自泡了两杯普洱端了进来。

　　“奚昭！”奚昭正仔细端详着手上这些以假乱真的纸，忙着长见识，被郑怡菱又是低声又是极怒地喊了一声名字，她这才将心神分一半给她。

　　“你指使王爷给你煮茶！”

　　“是吗？”她茫然抬头。
　　扶桑已经端着两盏茶回来了。

　　郑怡菱毕恭毕敬地起身接茶，小心翼翼地坐回位子里。
　　自从上次被当众难堪，她便有些怕他。

　　她可也是要面子的。

　　扶桑依着奚昭坐了下来，看向她手里的东西。
　　被她慌慌张张地塞进了自己的怀里。

　　扶桑看向她，见她神色慌张却故作淡然自若，实在有些可爱，便捏了捏她的脸，“我有事同你商量，一会儿再来。”

　　“不，不用了！”
　　一旁被迫旁观、旁听的郑怡菱连连摆手，“我现在就走。不打扰王爷休憩。”

　　“也好，”扶桑正乐得这般，“你下去吧。”

　　终于没了闲杂人等，扶桑决定要正式摊牌了。

　　他想拉着奚昭的手，可她将自己的小手都揣进了怀里，死活都不肯拿出来，扶桑只得放弃。
　　清了清嗓子，扶桑道，“我一直都有事瞒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