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我》小酥肉和大西瓜

2、进退堂

　　乔忆湘胃病又犯了，她疼得在床上打滚，都不能缓解一丝丝的疼痛。乔忆湘下意识地喊"爸爸"，可是除了微小的回音，没有什么回应她了。宁女士就不应该买这么大的房子，她挣扎着从床上躺起来，正好有段时间没有去进退堂了，乔忆湘简单收拾了一下，打车去进退堂。
　　进退堂是位于城西的一家中医馆，城西那一片居民区是桐宛的贫民窟，当年乔家还没有发迹就住在这一带。乔忆湘的父亲乔平经常带她去看病，调养身体。乔忆湘最初是不喜欢进退堂的，因为她不喜欢中药味，中药味太苦，都苦到人心里去了。可乔平去世后，她倒是爱往进退堂跑。
　　进退堂在这片破烂待拆的居民区里，倒像是个人间仙境。进退堂不大，一间厅堂，两间里屋，再带有一个小院子。可主人爱对它花心思，似乎是想将毕生知道的园林知识都用在这一方小天地上。
　　乔忆湘推开楠木做的门，挂在门檐上的风铃随之轻轻撞动，正在打扫院子的一位小医童闻声抬头，热情地过来迎乔忆湘:"忆湘好久没来了。"
　　进退堂位于贫民窟里，除了乔平这位惜命惜过一切的贫民，其他贫民至死都不会去看几次病的 。而乔忆湘经常往进退堂跑，成了进退堂的常客，这里的人多多少少都认识她。
　　医童领乔忆湘去见进退堂的主人——温大夫。跨过松木做的门槛，进了厅堂，正对着的墙上挂着一副杏林图，两旁挂着一副对联:但祈世间人无病，何愁架上药生尘。
　　"温大夫，忆湘来了。"
　　温大夫正在为一位病人看诊，只招呼了一句:"小乔，先坐。"
　　倒是那位看诊的人转过身看了一眼，乔忆湘刚巧抬头，与他的目光撞上，随之一怔，那人竟是陆随。
　　乔忆湘下意识地想要挥手跟他打招呼，可陆随已经又转过身去了。乔忆湘尴尬地放下欲抬起的手，倒忘了，陆随并不认识她。
　　工作日，医馆门可罗雀，厅堂里只有她和陆随来看诊。温大夫问得格外认真，似乎是想将陆随全身上下都检查个明白。陆随无论是站着还是坐着都十分挺直，认真地回答着温大夫问他的问题，倒有种可爱的学生气。
　　温大夫让陆随去旁边的房间拔罐，接着又给乔忆湘看诊。
　　"温大夫，我就是肚子疼，给我开几服药吃就行。"
　　温大夫扬起两根白眉瞪她:"自己的身体都不知道好好爱惜！"
　　陆随拔罐结束后，向温大夫道谢走了。乔忆湘拿着药材也离开了。她跟在陆随身后，两人不过二十米的距离。
　　夏季的天像个爱变脸的娃娃，刚才还是晴空万里，突然两声惊雷，大雨瓢泼而下。
　　乔忆湘爱美，包里总会放一把胶囊伞，她轻轻松松地遮雨，而陆随，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体恤，他将双手放在头顶，似乎已经做好了淋雨回家的准备。
　　乔忆湘不知道自己居然对一个人会产生这么大的怜悯之心，看他被当做同学的笑柄如此，看到他淋雨也心有不忍。她在犹豫要不要去给他遮雨，可心里有两个对立的声音做着激烈的辩论。
　　一个声音说:"不要去管他，他和你是两个世界的人。"
　　另一个人声音还不留情地推翻了这个理论:"承认吧，你一直被陆随吸引。"
　　可脑子还没有得出最后的结论，身体已经做出了最本能的反应，乔忆湘冲了前去。
　　雨打在身上还是有些疼的，再渐渐地浸入肌里，带来彻骨的凉意。
　　大雨滂沱，恰似这个世界的凉薄。
　　陆随感到雨被隔开了，抬头一看，一把印着兔子、胡萝卜图案的雨伞，移到了他的头顶。
　　乔忆湘不知为什么会紧张，说出的话都微微颤抖:"淋……淋雨不好，我们顺路，遮伞。"
　　陆随才明白自己是遇上了好心人，他没必要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便欣然接受。
　　一路无言。乔忆湘却莫名地觉得很美好，外面的风雨与他们无关，只需静静听着在地上溅起的水花的绽放声。
　　陆随却突然开口:"你是十三中的学生吗"
　　"啊"乔忆湘并没有穿校服，"你认识我"
　　陆随浅笑道:"在光荣榜上看过你的照片，很厉害。"
　　"你也是十三中的学生你叫什么名字"其实乔忆湘都知道，但从别人口中得知和他亲口告诉她的感觉不一样。
　　陆随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陆随。"
　　她他并没有问她的名字，这让乔忆湘有些失落。
　　一辆路虎驶来，却停在了他们旁边。车窗摇下，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探出头:"陨星！"又看向乔忆湘，问:"你女朋友"乔忆湘感觉到陆随听到"陨星"两个字身体微微僵硬。
　　陆随将乔忆湘拉到身后:"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那个中年男人突然笑起来，露出一口常年吸烟才有的大黄牙:"你不认识我，总认识何卉吧。我们上次在酒店碰到过呢，怎么这么快就把我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