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风》楠烟九

10、第 10 章

　　盛行渊简直快要被气死了！
　　他万万没想到，竟然是这么个结果！这美女教授人长得多好啊，怎么是个眼瞎的？！

　　盛行渊下一个酒吧场子也不赶了，连夜拐回了学校，死皮赖脸地前后追着时姜，好说歹说想让她反悔，把自己从录取名单上踢出去。

　　时姜正整理忙着面试材料，准备上传学校系统，面对小伙子的诉求，表示很是为难：“这是委员会一起做出的决定，官网都公布出来了，我也没办法啊。”
　　盛行渊口中“切”了声：“得了吧，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想要我家投资。”他十分壕气地手一挥，“你把我从名单里删了，这钱我投给你。不，我翻倍投给你。”

　　闻言，时姜手中动作停下，讶异回瞧他：“你爸不是给你资金断了吗？还是说，目前没断干净呢。”
　　对方神色凝固，面上一黑。

　　时姜反应过来后，恍然道：“你搁我这空手套白狼呢。”
　　她笑了笑，转回头不再看他，继续整理自己材料，“再说了，若按照你的思路，拿你的投资只是一阵子，可如果有你盛大公子在我这里，我公司就不愁没有源源不断的投资。我又不傻，当然要可持续发展。”

　　见根本没有放他走的希望，盛行渊磨着后槽牙，气急败坏道：“你年纪轻轻一女的，心眼儿咋这么多呢？！”
　　而时姜情绪一直很平稳，自顾自上传文件，低眸笑着：“我没你这大公子富二代的命，可不得多个心眼。”

　　“……”盛行渊无语死了。
　　这人不只心眼多，还伶牙俐齿，嘴毒得很！

　　直到盛行渊终于怒气冲冲离开后，时姜办公室这里才终于安静。

　　她走去关上门，再转身间，唇边弧度慢慢落下。
　　想起今日面试场景，首先对自己教师操守进行了默哀。
　　不过她和蒋炽这关系的确特殊，要是前男女友突然变成了师生，这事岂不是更复杂？她岂不是更加没有育人园丁的节操？

　　自我安慰完毕后，她拿出手机，手在她同蒋炽的聊天界面上停留很久，想了半天，最后还是没有把这人删了。
　　继续投入工作。

　　最后蒋炽当然还是被录取了，当然，导师换回了谭裕凡。
　　时姜视线在官网正式文件的这个名字上停留了很久，然后突然反应过来，她是来找自己学生的。
　　扒着名单找到盛行渊三个字，才心满意足关上页面。嗯，资金稳了。

　　时姜接下来这段时间非常忙碌。
　　T大传统在春节假期之前有小学期，本来时姜以为自己到了春节后才上阵教课，谁知道老教授说为了提前锻炼她，让她适应，小学期就把她拎来课堂了。时姜提出要先试讲，对方大手一挥，说不用，相信她的能力。
　　时姜哭笑不得，只好硬着头皮上阵。

　　数据结构是门基础但非常重要的专业课，历来新老师教这么硬核的课程还是少数，当然，也就非常考验时姜的功力。
　　起初，她也蛮忐忑，毕竟学得好和讲得好，从某种维度上讲是完完全全两码事，她见过许多厉害大佬，知识储备一流，但就是茶壶煮饺子，有货倒不出。
　　将自己的观点用最通俗易懂的方式表达出来，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甚至可以上升为一门艺术。

　　但谁知，她第一节课讲下来，助教把问卷收集回来后，发现反馈竟然还很不错。
　　第一次上台哪怕演练了很多遍，时姜依旧蛮紧张，只注意到课堂上不少学生频频拿手机拍照。
　　她以为大家是在拍板书和PPT，这种操作在大学课堂没什么稀奇的。可等她下课回去，越来越多学生在她办公室附近探头探脑，甚至去餐厅吃饭的路上走着，也有越来越多人朝她行注目礼后，时姜终于感觉不大对劲了。

　　手机叮咚叮咚响个不停。
　　同组教师群有人发了条带了足足仨感叹号的消息——
　　“小时老师，你上热搜了！！！”

　　时姜懵了半天，本想再问，但还是本着自己动手丰衣足食的原则，去自行搜索了，然后发现首页第一个竟然就是关于自己的内容。
　　那是几张从学生角度拍下的课堂照片。里面女人站在T大讲台上，身穿米白针织衫，沉静优雅，十分具有知性美。
　　乌发如云，在胸前斜斜拢着，精致锁骨上吊着一水滴状坠子，细细的白金链子没在颈后。
　　巴掌大的脸，明眸皓腕，唇如花瓣一样。

　　单单几张静态照片，里面透出的气质已经引起热议。
　　而没过多久，应该是数据结构课堂的T大学生，录了一段视频发布在网上，更是引起轩然大波。
　　视频里，讲台上的女人谈吐不俗，逻辑清晰，声音听上去非常熨帖，娓娓道来。
　　尤其是她沉浸在讲授中的认真状态，仿若周身形成独特气场，很是迷人。

　　上传者的评论区半天不到就涨了几万条——
　　“有这样的老师站我面前，谁还上课听讲啊，全顾着看美女了好嘛！”
　　“本高三生成功被激励到了！我一定要考T大！考上了就来还愿！T大等我！美女老师贴贴！”
　　“本T大得不到的人日常变身柠檬精了……[大哭]”
　　“急！现在去蹭课还来得及不？！”
　　“果然还是要好好学习，平台越往上，国家都帮你把优秀的人筛选出来了。”
　　“可恶，为什么我在学校的时候是老头子上这门课，而我一毕业就换成了大美女？！我不李姐！气抖冷！”
　　“只有我注意到，她是计算机系的教授，可头发竟然这么茂密吗？美女老师用的什么洗发水，考虑带货吗？我第一个冲直播间！”
　　“……”

　　瞅着屏幕，时姜直接傻眼了，她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效果。
　　看着教研群里刷屏一时还犯了愁，想着好赖得回大家消息。思忖半天，敲了个：“借我们T大这个大平台的光了。惭愧。”

　　刚回完，这时有个人连门都没敲，就直接闯了进来。
　　她一抬头，见是盛行渊，这家伙抓着手机，逮住她就万分急切地突突地问：“你看手机了没？你上热搜了知道不？”
　　时姜指了指门口：“下次进来记得敲门。”
　　而这家伙一舍往日不客气，跟自来熟似地，拉了把椅子转屁股就坐在她旁边，嬉皮笑脸地说：“敲啥门啊？我可是你第一个、也是目前唯一一个学生啊，亲传弟子啊，敲门多外气！”
　　时姜跟见鬼一样瞅着他，默默往旁边挪了挪。

　　而盛行渊显然脸皮够厚，饶有兴致地大喇喇盯着她，摇晃着头啧啧道：“我当时面试的时候，还真没看出来，我这导师除了教课写文章干这些无聊的东西，还有上热搜的本事！”
　　说实话，到现在为止，时姜都不知道他在兴奋激动个什么，但她被这人这种目光看得有些烦：“上就上呗，过两天就下来了……”
　　“喂！”没等她说完，盛行渊就立刻打断，“我说你究竟有没有商业流量思维啊，你知道热榜第一那个广告位一分钟得多少万吗？你现在啊，这就叫手握流量，得赶紧逮住机会搞事情。”

　　这人一脸有图谋般笑嘻嘻的，要不是顾忌着她还是他导师，直接就勾肩搭背上去了，然后不能再明显地怂恿道，“说真的，我家控股的有好几家传媒公司呢，要不要给你包装包装？咱还苦哈哈地搞什么研究啊，直接走流量路线，出去开开讲座，演讲演讲，大把钱就到手了，……”
　　时姜面无表情站起身：“国家要是到了你这批娱乐至死的人手里，迟早得亡了。”

　　恰好这时，办公室座机突兀地响了。
　　时姜正要去拿起话筒，却被盛行渊抢先一步嗖地蹿去，接起就是一声：“喂？”
　　他瞄了眼旁边时姜，“啊对，我是时教授学生，她现在不在，您有事儿告诉我就行。”

　　时姜抱臂站在旁边，看着这家伙当着她的面都敢鬼话连篇，那神采飞扬的，看得她甚是无语。

　　盛行渊挂断后，笑眯眯地转头，说：“是校新闻中心的电话。问你最近什么时候有时间可以接受一下采访？会推送到官方媒体栏目的。”
　　时姜沉默看着座机，眉梢轻微蹙了一下：“其实，我不是很喜欢在镜头前……”
　　“你蠢啊！”果然，又被盛行渊劈头盖脸地教育，“你真傻还是假傻，这是多好的机会，多少人求都求不来。你现在成了公众焦点，就得赶紧趁着热度，好好运作运作。”

　　自盛行渊一进门，时姜就觉得脑袋嗡嗡的，想将他扫地出门的欲望越来越强烈。

　　“况且，还能帮你宣传宣传你们公司呢！”
　　时姜：“……”
　　而对方这句一出口，时姜前去拿扫把的手停在半空，经他提醒，仔细一想，似乎是这个道理。

　　盛行渊还在喋喋不休：“你这一上镜，还是官方采访，明天你们公司市值就往上飙升你信不信？”简直恨铁不成钢，恨不得一指头戳她脑门上，“蠢死你得了！”
　　时姜终于忍无可忍，举起扫帚把对方赶了出去：“究竟我是你导师，还是你是我导师？”

　　时姜承认，虽然盛行渊很聒噪，但他最后说的这一点确实心动。
　　她作为公司创始人，整个团队从M国遥遥搬到国内来，实属不容易。这是她的心血，公司也就像是她的孩子。
　　如果能让公司变得更好，她当然愿意全力配合。

　　最后跟校新闻中心那边答应下来。
　　而媒体速度快得惊人，校新闻中心大概是也要跟上热点，急着写推送，第二天校报小记者们就上办公室把她围攻了。
　　时姜只好先放下手头的活，简单整理一下衣裳，本来她以为在办公室里采访就成，而摄影师们说不行，最好挪外面大厅去，那里有T大的校徽logo。

　　在开始前，系主任还带着俩老师来凑热闹，临前给她鼓劲儿：“指不定你借此还能评个市杰出青年什么的，毕竟许多名头要给到人，都得考虑知名度的。”
　　时姜尴尬笑了笑。

　　反光板架起，明亮光线自玻璃长廊投落，在过往驻足学生的频频围观下，采访正式开始。
　　主持人问了些提早就和她对过稿子的问题，都是常规问题，答案也照着伟光正的角度去讲。

　　一路流程走下来，到最后，主持人微笑着看向自己手机屏幕，说：“我们最后一个环节，就挑几个直播间网友的问题，请时教授回答一下吧。”
　　马上就结束了，时姜微微出了口气，说：“好。”
　　主持人就开始读：“有网友提问，听说时教授的公司回国之后改名字了，英文变中文，新名字有没有兴趣借此机会，给大家介绍一下。”

　　而本来时姜神色还算放松，一听这话，突然几不可察地僵了下。她本能转头看向镜头，似乎意识到什么，也像是在投过镜头，在顾忌一个人。
　　可采访正在直播，她犹豫了两秒，就迅速恢复神情。
　　她缓缓点了下头，轻轻弯唇，说：“当然可以。中文名已经注册了，叫，赤江科技有限公司。欢迎大家关注。”

　　……

　　与此同时，远隔千里之外的B市，正在看媒体直播采访的男人，听到这句，猛地站起，手中杯子啪地碎了满地。
　　他死死盯向屏幕中那个女人，黑眸中光华颤动，神色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