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人月下临风处》萧闲梦

4、第四章 天上人间何处去（下）

　　在林晚风正兀自沉浸在前世的种种时，却听到“小姐，您的粥来了。”是个女孩儿的声音，大概是第一次见林晚风，声音显得有点脆生。

　　待又听到将东西放在桌上的声音时，林晚风才看到她走过来，是一个十五岁左右的女孩儿，头上梳了两个盘髻，额前留着齐整的刘海，圆圆的脸型，长得眉目清秀，穿着一件半新的青色衣裳，一看就是一副甜甜的样子。这会是无数穿越文里的贴心丫鬟吗？

　　“谢谢，麻烦你了，”林晚风觉得自己是微笑着说这话的，好歹第一印象致关重要还是知道的。“可是我没力气……。”林晚风又有点郁闷的说。除了有一口气，跟木乃伊有什么区别，却还得说自己是没力气。

　　“没事，让奴婢来就好了，”女孩儿有点腼腆的笑着，“奴婢先扶您坐好。”

　　女孩过来看似不怎么费力就把林晚风抻起，让她靠坐着，帮她把被子拉好，林晚风顺便注意了那是床翠绿色的被褥，一眼就能看出是上等的面料，做工也极为精细。林晚风也不知道看她小小个儿怎么能搬得动自己。

　　然后那孩子拿水来给她漱口，水还是温的。林晚风有点不好意思吐出来，觉得当着别人的面很不卫生，可总不能吞下肚去，所以在嘴里停留了会还是吐了出来，却没好意思看，不知上面是否渗着淡淡血丝，而那女孩却是看也不看，一副司空见惯的神色。然后端着个碗过来，说：“大夫说小姐您病还没好，得先吃点清淡的，可又怕您没胃口，特意让厨房加了清爽可口的小菜。”

　　说完就那样站在林晚风面前要开始喂她。林晚风想想不对，古人虽说‘由俭入奢易’，要是吃穿住行等物质方面她肯定一点不客气，但好象没办法心安理得让人这样伺候着。“你去搬个椅子来坐着，我们再开始吧。”林晚风淡淡道。

　　“这——，奴婢不敢。”她对林晚风的话还是感到十分意外，一时就知道低头端着碗。

　　“呵呵——，这样我会吃得舒服一些，看你把碗端得老高的，我何时才能吃上一口。”林晚风尽量把好处往自己身上揽。

　　女孩儿听了果然有恢复了一副乖巧的模样，转身回去把粥放着，轻手轻脚的搬了张圆凳过来，再过去把粥端过来，虽是坐下，却只坐了面上四分之一，身子微向前倾着。然后很专注舀了一小勺，把小勺子在碗边刮了几下，递到林晚风嘴边来，眼睛一味的只跟着那勺子递转，没有看林晚风的脸。

　　林晚风边吃边打量了这房间。布置很简洁，边上立着一个朱色的橱柜，中间也是一张朱漆色的圆桌子，只是颜色偏暗了一点，围着两把同色系的圆凳子，第三把正被那小姑娘坐着，而桌上摆放了一个清秀素雅的青花瓷花瓶，瓶里插了三枝高低不一的芍药，两朵粉的，一朵白的。这屋子是分了里外间的，中间没有门，有一挂被撩起的藕粉色珠帘，再透过外间那两扇向内敞开的房门看出外面是个庭院，大小却看不尽然，院里的景致自然免不了那些花花草草的。对于不甚懂花草的林晚风来说，却是瞅不出什么季节来，但看着外面一片春意盎然的样子，应该是春天吧。

　　林晚风收回目光，看着眼前的人，沉吟片刻道：“可还记得你来这里多久了吗？”问肯定是要问的，却是也不敢问得太冒然。

　　女孩儿停了手上的动作，低垂着眼睫道：“回小姐，奴婢是一个月前来的，不过是从三天前开始伺候小姐的。”

　　这回答倒正合林晚风的意，前后都有了。看来是从她昏迷时，缘分才将她俩人给牵到一处的。所以自己再多问点问题也不奇怪了，便道：“喔——，那你叫什么名字，多大啦？”

　　女孩道：“奴婢叫石榴，今年正好十五了。”

　　林晚风依然微笑道，“石榴，嗯，好名字。”

　　接下来林晚风又八卦了下她的身世，所谓知己知彼嘛。才知道石榴一个月前刚和另些个人一起把自己卖入这山庄的。只因家乡去年整个冬季都在闹旱灾，地里庄稼全都干涸而死，家里穷得实在揭不开锅，无奈之下她爹爹就瞒着她娘亲把她卖了，她走时她娘亲都还不知道。她说她不怪她爹爹，她现在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吃穿不愁，还能余下一点月俸钱给家里。她给林晚风说时，前面显得有些激动，后面倒是平复了一点。

　　听完，林晚风终于问道：“石榴，你也知道我一来这便病着了，都还没空好好逛逛这山庄，不如你先给我说说吧。”

　　这叫石榴的女孩真老实说了，估计她就当林晚风是庄里的客人。只是按石榴所说，她也不知道这紫枫山庄究竟有多大，目前就知道这山庄分为芍园、朗园，临枫苑，丛兰苑，纤云苑，还有仆役丫鬟居住的问何居。这庄里还有个管事的向总管，好象庄里大大小小的事都是他管的，他对下面的人要求也极为严格，每次进人都是得由他亲自挑选。

　　而林晚风现在住的是芍园里的其中一间，难怪桌上花瓶会插着那几朵花呢。石榴说这里共有三间上房，从她来见着都是空着的，她来庄上就是负责这里的日常打扫工作，平时就住在问何居最普通的丫鬟房。三天前她完成了早晨的日常打扫后，回了住处却突然被叫了回来，向总管把她截在房门口，嘱咐她好生照顾屋里生病的小姐，晚上可搬到这园里的厢间先住着，以方便照顾。所以说，今天不是她第一次见林晚风，而是林晚风第一次见她才是。

　　这粥碗便在两人的说说停停间见底了，添了一次，石榴还是那么小心的坐着，待碗再一空，她又是迅速的站了起来，仿佛那椅子长了刺一样。却又问林晚风还要不要再添一些，林晚风本还想再问她些问题，可又实在吃不下了，便摇摇头，就见她扭身把碗先搁在椅子上，又回身过来扶林晚风重新躺好。然后再将圆凳和上面的碗一起端回桌边，收拾东西后欲走，林晚风连忙道：“石榴，可以再陪我说会话吗？”

　　石榴回头报以一笑，“小姐放心，奴婢把这碗具拿出去后，很快就会回来的，小姐一个人要是嫌安静，就再睡上一会。”

　　林晚风哪里睡得着，可听她那样说，也只能让她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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