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三十二 满头小辫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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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纵的开始，就是堕落的开始。一旦开始堕落，就失去了原则；就如同在月球上行走一样，因为没有重心，再也把握不了自己行为的尺度和方向。
--------------雪落天
晚上六点半，春天百货老总唐海踏入新世界大酒店，看着金壁辉煌的大厅，一时间，他百感交集；恍然间，又如同做梦一般。
他是一个年近六十的男人，地方支援中央的头发，下垂的眼袋，胖如金鱼肚的两腮，分不清层数的下巴，挺挺的啤酒肚，明明白白昭示着主人的酒色过度。
唐海是海州市国有企业改制的第一批受惠者，因为是首批，政府给予他相当多的优惠政策。五年时间，他将前身为四层楼的春天百货大楼建成了现在的十层楼的春天百货大厦，成立了春天百货股份有限公司；个人身家也逐渐扩展到近亿人民币。春天百货所属总店和分店一时间呈现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本来公司处于稳步发展阶段，可惜，近二年，自己象昏了头一般，先是听了所谓投资顾问的意见盲目扩展分店，结果开了六处，只有一处略有盈利，勉强维持；另五处则象鸡肋般食之无味，弃之可惜；接着年初，因股市形势一片大好，他又违规进入股市，力图从股市得点油水，谁知没几天，政府一声严查，股市大跌，近千万资金深度套牢。
似乎还不够倒霉，上个月，公司一个业务员失踪，经查，总店经他手签了一份无效合同，所谓购卖家电的合同如一纸废文。搞不清楚是业务员上了当，受了对方的欺诈；还是业务员牵涉其中，反正结果是六百万货款打了水漂，业务员至今不知去向。事前，财务部在付款时曾提醒他是否派人去厂家实地核实，他却以对方是知名企业，进场条件特优，六百万也不是什么大数目为由，只令秘书打个电话询问，事后又没有再次核实。唉，其实要在过去，这六百万算什么，可是现在却象驼驼身上的最后一颗稻草，压得他支撑不起来了。
前天早上，财务总监提醒他，帐上流动资金不足五十万，要他赶快想办法，否则店要开不下去了。这两天，他以意图扩大投资为借口试探性地跑了好几家银行，结果不仅吃了闭门羹，还被银行催还贷款。确实，这世界没有秘密，商人也没有朋友。
他心事重重地跟着礼仪小姐，根本没有心情打量以前是常客的酒店有没有什么变化。
穿过喷泉，穿过宽阔的大厅，有些认识他的人本想上前打招呼的，却看他颓废的神色停止了脚步。
他坐上电梯，继续随礼仪小姐走着。心里惦量着海州购物中心的老总找他会有什么事？那个老头，他见过，矮矮的，看起来似乎与人无害。其实他远远地一看就知道，那绝对不是个简单人物。老头可是韩国百货业的风云人物。
他与自己能有什么交集？
说起来，这海州购物中心是春天百货实实在在的敌人啊！位置在春天的斜对面，无论是购物环境、还是宣传手段、货品品种和更新速度，都远远地超过春天百货。这样说吧，海州购物中心如青春年华，春天百货却名不符实，似年过六十，百病缠身。
都怪自己啊，是自己让一个正值壮年的春天百货，变成了现在这样。他重重叹息道，从改制初的平易近人，到现在的刚愎自用；从原来的宽容待人，变成现在的严苛独断；从原来的谨慎从事，到现在的狂妄自大，这几天他除了跑银行，一个人闷在房里，把自己这种变化想的是清清楚楚。
一起战斗过的老员工们，逐渐被他看成累赘，急于摆脱，二年前更是使劲阴谋诡计，威逼利诱，逼他们出让股权，最后将股权的99%牢牢地抓在了自己手上，致使一大批忠心耿耿的老将寒着心离去。现在想想，如果有他们在，如果有健全的监督机制，春天百货是不是不会走到今天这种地步？
“请进，唐先生。”小姐的叫声惊醒了他。他抬起了头，包厢门开了，他迈步走了进去。桌上只摆了两套餐具，唐海吃惊地发现。
“请坐，唐先生，请先用会茶，金先生因事晚来十分钟，请您稍等。” 美丽的小姐满脸歉意，似乎晚到是她的过错一般。
唐海脸上闪过一丝恼火，过去都是人等他，现在换成他等人了。
端起杯子，他喝了一口水，不由地站到了窗边。临街的窗下车水马龙，五彩的灯光闪烁，好一个美丽的世界，却不知道底下掩盖了多少罪恶与丑陋。
“金先生你好，请进，唐先生已经来了。”不知过了多长时间，门口传来小姐殷勤的声音。“嗯。”有个低沉的声音应了。
唐海装着没有听见，继续向窗外望着。
门开了，一个人走进来，脚步似轻而稳健。
进来的人并没有说话，似乎在打量他的背影，室内气氛有点压抑。
唐海突然有点烦躁，什么意思吗？他忍不住转过身，眼前的人让他吃了一惊。
面前站着的是一个年青人，西装毕挺，高大帅气，眼睛黑亮黑亮，正似笑非笑地望着他呢。眼光对上后，青年微弯了一下腰，低声说：“唐先生，您好，我是金东旭，请多指教。”
“金东旭？”好象是金大林的孙子？压住心中的惊讶，唐海回了声：“你好！”
“请坐！唐先生，对不起，我来晚了。”金东旭继续客气地说着，并请唐海入座，自己毫不客气地随即坐下。
唐海可以肯定，不是那个老头约自己，而是这个年青人。不知道怎么的，他心里似乎有了一点希望。不过，他不想表现出来，更不打算问对方的来意，在一个年青人的面前，难道自己还不能掌握主动吗？
唐海饭吃的不快不慢，完全符合一个老年人的样子，金东旭却似胃口大开一般地专心吃着。唐海打量着他，真象自己的小儿子，可惜儿子年龄比他大，却一事无成，整天只知道向他开口要钱。
唐海打量金东旭的目光渐渐地带上了一点慈爱。
吃饭告一段落的金东旭抬起头，正好看到了唐海的目光，解释说：“才下飞机，路上没有好好吃饭。”
唐海没有说话，点了点头，象个慈爱的长者。
因为吃饭不是目的，所以饭局很快结束，服务员进来将杯盘收拾干净后，很快离开。
金东旭客气地将唐海让到边上的会客区上坐下。看样，他打算就在这包厢里谈事了。唐海有点轻蔑地想，到底是年青人，不懂规矩。
不过，两人见面半个小时了，这个年青人关于见面的意图一个字都不提，唐海不由地重新惦量起来他。
“唐先生，我想请你看一份资料。”坐下后，没有寒喧，金东旭递给唐海一份资料。
唐海莫名其妙地接过资料，打开看了起来。
金东旭向沙发后背一靠，放松一下疲惫的身躯。
今天上午一下飞机，他去急着开车去见那个小女人，结果看到的一幕让他的肺都要气炸了，那个小女人先是和一个男人从饭店出来，然后亲密地走在一起，最后居然手拉手起来。仔细一打量，原来是那个陈家俊，当时，要不是边上的人拉住他，他当场就要冲下去。
还好，冷静下来后想了想，决定问过她再说。如果真的。。。他相信自己会毁了她和她的一切。
他不由地望向对面的老头子，看着他的脸色渐渐苍白，不停向外冒汗。
“你。。你这是从那儿得来的资料？你，，你是什么意思？”唐海再也忍不住了，看着眼前这关于春天百货所有可以公开和不能公开的资料具体详细，他不由地寒从脚底冒出来。
“从那儿来的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什么目的，对吗？”金东旭轻蔑地看向他，又是一个外强中干的人。
“你的目的？”唐海重复了一句，难道不是金大林的意思？他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金东旭。
“唐先生，我说错了，其实谁的目的都不重要，关键是对你有什么好处对吗？”金东旭嗤地笑了一声。当自己是傻子，从看到资料开始，虽然慌张，但眼珠不知道转了几圈了。
“这。。。”唐海看了看周围。
“放心，这儿没侦听设备。”金东旭又向沙发背后一靠，懒洋洋地说。
唐海的老脸发热，有些恼怒地说：“你，你说，你什么意思？”
“我要你的春天百货，所有的部分！”金东旭上身前倾，一字一句地说。
他的气势逼人，唐海忍不住向后靠了一下。
“凭什么？”唐海急了。“凭什么？就凭这些！我可以完全不承认，而且我还可以告你侵犯商业机密。”
嗯，不错，还不算草包。
“唐先生，也许你还不明白，可以公开的资料足以让你的春天百货倒闭破产；不可以公开的资料却可以让你这个多年的先进共产党员身败名裂，甚至有牢狱之灾。”金东旭冷冷地说。
“我完全可以告你污蔑。”唐海底气不足地说，他心里明白，他说的都是事实。
“唐先生，嗯，其实我觉得也许您该好好考虑对您的有利条件才对。对了，也许我应该介绍一个人给你认识，他手里有更有趣的东西。”金东旭拿起手机拨了一下，说：“请进来吧，唐老想认识你。”
“先生请进。”不一会，门口传来了服务员的声音。唐海转头望去。
门轻轻地开了，一个三十岁不到的年青人轻快地走了进来。他两眼含笑，一连声地叫道：“唐总，唐总，你好！我们又见面了。”
“什么，你！”唐海吃惊地站了起来，手抖抖地指向他：“高昕？”自己的投资顾问？他可是知道更多的内幕啊，唐海浑身发寒，腿抖了起来。
他来回地看着金东旭和高昕，再笨也猜得出来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同一般。
“噢，我来介绍一下，”金东旭也站了起来，向老朋友一样地介绍着：“他叫向问昕，是我的得力助手，也是我的合作伙伴。” 不待唐海有所反应，他又转头对向问昕说：“向哥，唐老对你的一些资料感兴趣，不如你拿出来看看？”
“好！”向问昕坐下来，拿出笔记本电脑，就要开机。
“别，别开了。”这简直是一场恶梦。当初高昕，不，向问昕辞职时，他曾有所威胁，结果他打开了电脑，上面有他和几个女人鬼混的录象，丑陋极了，他自己都看不下去。那些东西一旦散发出去，不仅是他，他的家人今后都见不得人了。
他颓然地坐倒在沙发上，一下子老了近十岁一样。
金东旭坐在那儿，觉得这老头又可怜又可厌。
“说吧，什么条件？”唐海一败涂地。
“股权转让合同的具体细节，由你们两位谈吧！我想，你们是旧识，应该更容易沟通。我希望在十日内完成改组。”
“好，金总，这里就交给我吧，你放心回去休息。”向问昕点点头，细节他们早已定下，只是给唐海一个签字的机会而已，金东旭提前走，也是不想唐海太尴尬，不用搞的太难看了。
更何况，此事对双方有利，唐海拿着足够养家的钱轻易脱身，他们呢，则用极便宜地价格买下春天百货，当然是以他金东旭的名义。
向问昕不是别人，正是金东旭的堂兄，是金东旭伯伯家的儿子。不错，金东旭的父亲姓向，可是爷爷却绝断地让他姓金，此事一提起，更让金东旭咬牙，爷爷这么做，是让爸爸死不瞑目啊！
开着车的金东旭，脑海里没有别的，只是充满了乐亚，此时此记得，他疯狂地期盼着她，就好象她是他的救赎一般。
作者有话说
第32章 三十二 满头小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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