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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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湄在太后的千秋节上出尽了风头——即使她还未足一岁。聪慧且美丽的孩子慕容家也不缺，太后的幺子慕容月、魏皇后所出的太子慕容毓、南安侯家世子赵启、武英侯的小女儿魏琴书以及诸宗室子女中亦不乏优秀子弟。当然，虽然萧氏嫡脉只剩萧仪一人，但分支中亦不乏英才，五百年世家，出了七位皇后，堪称后族的萧氏一族，男子骑射，女子修仪。
慕容珊和萧仪的女儿——萧湄尚在襁褓眉目就带着几分倾国倾城的影子。
这是萧湄第一次进入长乐宫，也是慕容珊自太祖皇帝驾崩后第一次重回宫廷。
萧湄在母亲怀中口齿不清的向太后外婆说了祝寿贺词，太后高兴得连眼角的皱纹都笑出来了，皇后见势一个劲儿夸赞萧湄生得最像太后，不知道将来哪家公子有福，能娶到这位金贵的郡主。
太后恢复了自她年华不再为掩饰眼纹的淡笑，那是一种属于上流贵妇雍容华贵却也分不出真假的笑容，怀中力道依旧轻柔的抱着小小的萧湄。
“这孩子真是惹人怜爱，只怕将来还要仰仗着她舅舅、舅母给她安排一门好亲事。”太后神态恬淡的说。
“母后，让我看看她。”
今年才五岁的慕容月好奇地凑到太后跟前，轻轻掐了萧湄小脸一把。
太后想要阻拦不及，慕容珊连眉毛都不抬一下，只低头偷笑。只见萧湄反手握住慕容月的手指，呵呵笑着含入口中吮吸。
“……”慕容月想抽出手指，萧湄没长牙的嘴立即咬住。他只好望向姐姐，求救。
“你欺负湄儿时，我可没拦过你。”慕容珊凉凉的，完全无视弟弟的窘迫。
“呵呵，他知错了，别欺负你小舅舅了。”连慕容皝也忍俊不禁，笑着接过甥女，顺便替弟弟解围。
萧湄伸着粉嫩嫩的小手——把上面的口水——尽数蹭在他玄色的龙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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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的千秋宴是黄昏后才开始的，慕容皝体贴母后，怕她劳累过度，便暂时告辞回了未央宫，太后亦将皇后一并打发了去。
“母后何苦为难她呢？”
目送那抹娉婷袅娜跟随着皇兄离去的身影，慕容珊几乎忍不住叹息，那样娇纵的性子，即使强压了下去，生了太子，又能得意几年？
“哀家最看不得她明明小气却故作贤达的嘴脸！”宫室内只剩她们母女，和一个还没出牙的萧湄，太后说话也不需顾虑了。
“为什么历来女子都要受这些苦，当年母后不觉得难过？”
“听说萧仪又纳妾了，你是公主，不必受这些委屈，不喜欢便把她们撵出去！”太后以为女儿是相怜有感，觉得心疼。
“儿臣才懒得管他呢！”慕容珊毫不在意的笑。
她和萧仪现在只能算住在一起的邻居，就算有了共同的孩子，她今世只爱叶清一个！
……
“你终于肯入宫了。”太后言归正传。
“母后认为儿臣进宫与否有什么区别么？”
太后不无骄傲也不无担忧的看着她的女儿，慕容珊容光焕发姿态端雅，又带着几分孱弱可怜的楚楚风姿，见到她的男子都忍不住对她心存怜惜，而她却深知，面对这种女人最是大意不得！
三十年前，先皇的姐姐用她那张柔弱的面孔换来敌人的怜惜，然后她在脱身时毫不留情的、姿态潇洒的，将敌营过冬的粮草放火烧光。
慕容家的女人，永远不仅有美丽柔弱的面容，还有冷硬狠绝的心肠！
她的女儿，自先皇驾崩就再未踏足皇宫一步，然而宫中发生的每一件事情她都了如指掌。所幸的是，血脉让她们永远站在一边。
“今天你皇兄对哀家的恭敬，多亏你当时提醒啊”太后不无感慨。她一度站在权力顶端，若不是听从女儿的劝告，现在他们母子的关系一定糟糕透顶，她还是心疼儿子多些。
“儿臣知道母后担心皇兄从来没有监国经验，怕他难以掌握天下，然而母后总是要放开手才能知道皇兄到底会不会治理天下。”
“事实证明你是对的。”
“不，儿臣只是提醒母后，您如今是真正的母仪天下！”慕容珊的笑容越发美丽。
“是啊，只有成为长乐宫的主人，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珊儿，你为皝儿受委屈了，娘会补偿你！”午夜梦回，她终于可以忘记先帝给予她的屈辱，忘记曾经韦氏母子对她的威胁。
她是她唯一的女儿，她的心尖最疼的一处，她这么还能继续在她面前自称哀家？她要补偿她的珊儿——她要给她天下间最好的一切！
“母后，儿臣今生的牵挂只有湄儿，她总是要进入长乐宫的，儿臣只想请母后看在儿臣的面子上多怜惜她一些。”慕容珊轻轻抱起已然熟睡的女儿，满面怜惜。
“这丫头真是好命，生而为后，凤凰于飞——”太后隔着宫室的窗扇极目远望。
慕容珊抱着萧湄，被宫人引至偏殿，果然看到皇后静候其中。
皇后见她还抱着孩子，要接过去，被慕容珊躲过，她面上有些讪讪。
“娘娘勿怪，湄儿太小，离开我的怀抱她会哭闹，惊扰凤驾。”
难不成她长这么大，一直都没离开过你的怀里？皇后心中恼怒，却对慕容珊无可奈何，因为她还有求于这位公主殿下。
她整理了笑容，道：“都是一家人，珊儿为何不向以前一样呼我为嫂？”
“本宫不敢，娘娘今日身份尊贵至极，珊儿不可乱了礼数。”慕容珊依旧恭谨。
皇后失望了。
自从太子登基以来，美女从全国各地涌入皇宫，渐渐的只属于他的肩膀上依靠着别的女人，她却要摆出一副一国之母的风范容忍她们！在这座皇宫里，她除了夫君以外别无依靠，而现今，他也渐渐离她远去，她在未央宫里，渐渐失去一切。
她向父亲求援，父亲竟然想将她的妹妹送入宫中！那怎么可以！那是她的妹妹，怎么可以来跟她争夺她的丈夫！
“如今连公主也和本宫疏远了。”皇后叹息。
她们几时亲近过！慕容珊心里冷笑，面上却一直柔和温婉：“昔日英华与陈王母子走得很近，如今还能得到母后和皇兄的恩宠已经是感激不尽了，哪敢疏远皇后娘娘？只是英华不仅仅是公主，更是嫁出去的女儿，哪里还有资格经常出入皇宫！”
“太后只有殿下一个女儿，经常想念殿下，殿下不妨常来，也陪我解闷。”
“听说国舅要把府中的五小姐送入宫中，娘娘很快就不会觉得闷了——”
皇后最听不得的就是这句话！
她几乎将指甲掐进肉里，变了脸色：“我不要她进宫！殿下是公主，所以从来没想过和其他女人分享丈夫的苦楚！”
“萧仪也纳妾——”
慕容珊微弱的声音再度被打断。
“国中谁人不知，永定侯对公主用心良苦，最后竟为求公主一顾，不惜买妾惹怒皇家！而本宫呢？你的皇帝哥哥广纳美人，我却要戴上贤良淑德的面具微笑着请她们分走我的丈夫。”
“娘娘稍安——”
“再安就变成死人了！”
皇后流着眼泪，哭花了精致的妆容，却如梨花带露般有一种惹人怜爱的楚楚风姿，如斯美人，曾与她皇兄一起度过那段最辛苦的岁月，却在戴上凤冠后被皇兄遗忘。是皇兄的错，还是她自己的错？
毕竟再美丽的美人，总再自己面前哭泣也不会得到喜爱吧？
慕容珊公主出身，并未受过这一类的教育，却也能猜测到七八分。
这有什么可值得哭泣的？她的母后和韦氏也是一直过着这样的生活，她们甚至会从美貌的宫女中和民间选出聪慧美貌的女子让她们讨好去父皇，以稳固自己在后宫的地位。这就是未央宫内廷的规矩，做不到的人根本不配生存在那里！
“娘娘有太子啊，而且皇兄待娘娘很好，还有什么令娘娘不满意的？”慕容珊安慰皇后——她怕皇后的哭声吵醒她女儿。
“陛下对我很好，对徐才人、佘更衣也很好，总有一天我会变老，而全国的美女依旧源源不断地涌入后宫，陛下——会忘记我。”
慕容珊沉默了。
当初母后为什么会选她做皇后？
哦，对了，她的父亲是御史大夫，因为他在大家随风倒的时候态度坚决的支持皇兄，母后不仅向他下跪，还让他的女儿成为太子妃。
只有那样立场坚定且正直的人，才会教养出这样的女儿吧。
“娘娘的肌肤比牛奶还要白皙呢，如此美貌，娘娘暂时不用担心！”
英华瞥到皇后无意间露在外面的小臂，赞美。
“本宫竟然在公主面前失仪了！”皇后顿时面红耳赤，将自己遮得严严实实，连手指都不露。
—_—！这样害羞的皇后，还想着争宠！
英华几乎无力到滑倒，想当初新婚夜，萧仪赞叹她的肌肤赛过霜雪，她尚不知事，毫不客气的回了一句——
“夫君颜色，堪比珊瑚！”*1
—_—！真的是不懂事……
“但是母后不喜欢我……”皇后又哭泣。
哦……
英华麻木了，她们姑嫂因为政治原因，当初并没有都少接触，现在她也明白母后不喜欢她的原因了。
不够聪明，心胸狭窄又故作大方的样子，遇到事情只会哭泣……
当皇兄不再需要需要她的父亲的时候，这个不懂得讨夫君怜爱的女人失宠就是必然的。
“你是皇后，怎么能这样哭泣失仪呢？”
英华一句话，吓得皇后更是连哭泣都不敢了，哪里还有半分在长乐宫时伶俐的样子！
这样演戏，对她来讲也是够辛苦呢！
“因为娘娘是皇兄的妻子，所以母后一定会扶持娘娘的，千秋万代之后，也只有皇后娘娘的名字能和皇兄的名字被史官记录在一起。”
“真的吗？母后会支持我？”
皇后有些不确认的问。
……
长乐宫。
“珊儿被皇后诏去了？”
本应在午睡的太后，斜倚在软榻上，带着散漫的、不经意的慵懒询问跪在地上的宫人。
“是。”
“那皇后找英华有什么事？挽回她夫君日渐远去的心，还是询问如何讨得我这个老太婆的欢喜？”
“娘娘英明。”
“唉——”
太后叹息，挥手让那宫人退下，一个人对着空旷的宫殿说话。
“如果娘娘真的圣明就好了。御史大夫，哀家该如何帮助你的女儿呢？她竟然向珊儿求助，她大概还不知道慕容家的女儿有多么可怕……”
*1：珊瑚色，红色的。慕容珊当时说的是萧仪的%*@#，大家明白吧，CJ的小妹妹就算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四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