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线搜索闵玧其》闵空空

28、嘟线1 理想国

　　嘟线1 理想国

　　对于都暻秀而言，余蘅意味着什么呢。

　　在上综艺节目《认识的哥哥》时，他表演过贴膜，在义气和爱情之间选择了后者，向外界坦诚地说，想过农夫生活。这些细微的，被剪辑出来成为综艺点的内容，在他心里，就像平凡人的理想国。

　　他是艺人。

　　亲戚朋友抑或是曾经的同学，都会以一种朦胧的眼光，给他贴上这样的标签。就算是艺人朋友之间交流来往，其实都会很隐晦地表达出这个身份的限制，不管他们所拥有的日常多平常，只要一个名字，一个照片或者画面，简单的表达，也会被传阅得过度。

　　但这是工作。

　　被人议论是工作，被人关注是工作，被人贬低也是工作。

　　无论是哪一种，或者又是其他内容，都只是工作。

　　他，都暻秀，代表着这样群体里的一个，通常会这样自我欺骗地麻木，如此往前行的时候，悲伤才不会那么长久，那些落寞，无助，无可奈何，又无能无力的言论才不会真正给自己带来伤害。

　　第一次见余蘅，是在便利店，她吃着紫菜包饭。

　　只是浅浅的一眼，都暻秀以为，余蘅就和他曾见过的无数人一样，只是简单的相见，然后再见，只有这一生一会的一面之缘。

　　第二次见余蘅，也是在便利店，她吃着面包。

　　就是那天，都暻秀隔着玻璃窗，朝她做了一个手势，然后推门，再次进入有余蘅的世界。在做那个手势之前，他曾经在心里闪过无数多的糟糕想法。

　　会不会因为他是艺人，而故意递来联系方式呢。

　　会不会因为他是艺人，而买卖他的行程信息去获利呢。

　　会不会因为他是艺人，而故作姿态地装作另一个性格的样子呢。

　　......

　　请稍微原谅他不怀好意的猜测吧，他真的太怕因为艺人这个词而走错一步，说错一句。

　　毕竟莫名其妙去结识一个素人。

　　无论从哪方面想，都很奇怪。

　　“都...都暻秀前辈。”

　　女孩惊呆的傻样，手里拿着蘸好红油的面包，结巴地叫出一声前辈，从此惊扰了他。

　　他们坐在一起简单聊天，只有短短几句，都暻秀却把她的脸刻画在心里。

　　她没化妆，就是简单的二十岁姑娘的脸，眼睛很灵气，眉毛弯弯，鼻子精致小巧，面色因为吃辣而带上一点儿健康的红润。放在人群里，她不会很显眼，但单独注目时，却很难不记住她。

　　都暻秀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有生命力的面容了。

　　没有问名字，没有询问联系方式，除非都暻秀故意来到这家店，否则他不认为自己还能足够巧地遇见她。记住一个人，其实并不困难，遗忘才是最难做到的，但都暻秀选择了遗忘，因为他不认为这样的巧合，会有多少后来的故事，人生际遇相差那么多的人，怎么会走到一起。

　　毕竟一个只身来到韩国的中国女孩，为这个国度永远留下的几率极低。

　　“前辈，帮我个忙行吗？”

　　当余蘅全副武装，牵着一个小孩站在自己面前时，都暻秀对命运缴械投降了，好吧，就当认识了一个素人朋友，维持心态正常来往就好。她的说话方式，对待小孩的态度让他起了好奇心，但又只是短暂一瞬，他们又没了交集。

　　只是在搭行程车回宿舍的时候，看见她利落上了一辆车的驾驶座，他没忍住地盯着她车后的车牌号，盯得久了一点。

　　第四次见面，是都暻秀有意为之的。

　　那天晚上，他其实有很多种方式可以回去，却在看见那个熟悉的车牌号时，不能自控地招了手。聊天其实依旧简单平淡，但他为了要联系方式，居然一时冲动自荐帮她从乡下带回一只猫。

　　他不敢停下来细想自己多余的善意，只好尽职尽责地去完成这件事。

　　选猫的颜色时，他有些纠结，因为对余蘅了解不多，不知道她到底喜欢什么样子的，于是谨慎地问了一旁的灿烈，但当被即兴调侃的时候，都暻秀反应过激地踢了对方一脚，局促地做了决定，他不想给自己太多时间去思考这心慌的深意。

　　过年左右，都暻秀带着猫和她在一个公园里见面，用着朋友的态度，说着朋友说的话，拿着手上的小饼干拍了她的脑袋，做了一个亲昵又不会让人反感的举动，简单得像极了朋友。

　　夜风吹得两人瑟瑟发抖，都暻秀欲言又止，把最后一句话收回。

　　都暻秀不会承认，他之所以那么着急找借口见她，只是因为想亲口说出那样一句再平凡不过的老套祝福。

　　新年快乐。

　　放假期间，以下厨为借口，都暻秀给余蘅打了电话，她发来菜谱的时候，他的第一反应是把图片保存下来，放在了一个特殊文档里面，文件里的上一张图片，是一只橘色的猫，再上一张，是一个紫菜包饭。

　　在世勋懊恼没有韩语翻译的时候，都暻秀的脑海里一下子就冒出余蘅的脸，现实相见已经隔了好久，他盯着手机屏幕，低下头，刻意平静地跟世勋说。

　　“我有个人选。”

　　请她吃火锅那天，都暻秀特意预约了艺人朋友开的店，其实他们大可以订房间在普通火锅店吃饭的，只是都暻秀曾去过四川，他知道，比起一个一个刻板的隔墙，那种热烈开放的氛围会更让人自在。

　　“暻秀欧巴有什么事直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都暻秀前辈，意味着礼节。

　　都暻秀，意味着平等。

　　而暻秀欧巴，意味着什么呢，就算余蘅是玩笑样的态度喊出的称呼，也让他愣了好一会儿。

　　提出的请求被爽快答应了。在都暻秀得知她是大黑员工时，还来不及惊讶，就有后辈失礼地从屏风侧面探了进来，在注意到余蘅不自在的肢体动作时，他还没来得及控制面部表情，就自然地有了一丝恼意，温温柔柔地说了几句把人打发走的话。

　　因为后辈的打断，他们之间的氛围突然变化，都暻秀有些无所适从。

　　直到余蘅朝他问了几个关于交友的问题，她的脸色又逐渐放松下来，只是那些问题，让都暻秀有一点儿隐秘的不安，不过最后，还是被她孩子气的言论打败，面上只留下了单纯的笑意。

　　偶像联赛，都暻秀已经做好了要去应援的准备，世勋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还小小地兴奋了一下。后来提议去便利店吃泡面的时候，对方也爽快答应，只是坐在窗边，看见余蘅吊着胳膊被陌生男人送回来，展现了不同的自我时，他皱着眉，言而无信地取消了应援事宜。

　　世勋不开心地推开泡面，说不吃了，都暻秀知道他出门没带钱包，刻意威胁他吃完，而自己却把温热的紫菜包饭扔进了垃圾桶。

　　什么事都没有，他自我安慰地对自己说话。

　　可当天晚上，却失眠了。

　　游戏直播那天，都暻秀还是拽着灿烈去了直播平台的楼下，因为不放心，最后在车里给她打了一个电话。

　　在对方不安的害怕和需要他安慰的场景下，他第一次失控地展现了他的态度。

　　“阿蘅。”

　　亲昵的称呼让他紧张地掐着手心，但语气却还是如常的平静。在几句话的谈心里，他察觉到她心里早已经有喜欢的人，甚至有些阴暗地用循循善诱的语气，劝她放弃。

　　“还是头一次看你对女的朋友这么上心。”

　　这次的打趣和调侃，都暻秀并没有略过，他知道，自己假象之上的纯粹态度，言语之中的假装天真，不过是自欺欺人。

　　在察觉到闵玧其就是始终接送余蘅的那个人时，都暻秀心里的弦彻底崩了，他特别安静地坐在原地，发了很久的呆。他已经忘记自己在想什么，清醒过来的时候，身边是熟悉的人，却没了交谈的欲望。

　　“那你呢？要准备公平竞争吗？”

　　灿烈的突然发问让他低下了头，但言语态度还是理智谨慎，就算说了头头是道的话，但都暻秀知道，自己不会在她有喜欢的人时，更进一步了。

　　“暻秀，虽然你这么说，其实今天，还是吃醋了吧，你虽然总是用上帝视角观察身边人的举动，但你自身的变化就很容易被忽略。暻秀，你那个当农夫的梦想还在吗？”

　　灿烈在看穿他后，又说了一句直击心脏的话。

　　都暻秀抬头看着车顶，终是无可奈何地承认了。

　　“在的。”

　　都安因为经历过于顺遂，活得过于骄傲。虽然都暻秀作为他的小舅舅，但其实年龄相差并不大，共同语言也很多，只是在为人处世上，两人的差别就有些极端化了。

　　都安面试SM失败的时候，都暻秀已经预估到了，毕竟他心气太高，作为职场的新人不会受人待见，这很正常。都暻秀原本以为都安受挫后，就会改改脾气，只是他还是一意孤行，接连被几个大公司刷了下来，最后憋着一股气，进入了大黑工作。

　　都暻秀本来是准备等都安沉下心来工作，认真磨炼一段日子再和他见面的。只是没过多久，都安泡在酒馆，带着醉意地打了电话来，提出想要见他一面，都暻秀最后还是没狠下心拒绝。

　　只是都安满口言论，以贬低女生为开端，胡乱发泄情绪时，都暻秀彻底生气了，也彻底失望了。

　　都暻秀并不介意都安的骄傲，只是失望于他长这么大，却没有怀揣平等的态度，去尊重他人。

　　都安后续向他道了歉，在提到那个前辈名字的时候，换了一种客观的态度。

　　但都暻秀听了那个名字，却是客观不了了。

　　躲躲藏藏这么久，明知道都安去了大黑有可能遇见她，却只字不提。而当巧合再一次降临的时候，都暻秀只好选择投降了。

　　IU前辈Fan Meeting那天，金俊勉正好在附近表演音乐剧，就顺便去后台，和IU打了招呼。里兜平时在EXO群里说话时基本没有什么人理，就算伯贤和灿烈参与群聊，更多的是两人自说自话，所以当金俊勉发了一张粉丝排队的现场照时，并没有一个人理他。

　　要不是灿烈抱着篮球进屋时，给他看了一眼手机，都暻秀也不会突发奇想地出门买手机膜。

　　不过在去现场的路上，都暻秀一直在想，余蘅喜欢的人真多，有男的，还有女的。

　　在出口顺利蹲到人后，都暻秀一直跟在余蘅身后，等她站在红绿灯旁，开始感叹人生时，他塞给她一张手机膜，开始了光明正大的偶遇。

　　“你放心，我是你的后台，他不敢对你怎么样。”

　　都暻秀以都安为借口，找她帮忙，他知道这样相互帮忙后的推拉意味着什么，也知道他用玩笑口吻说出的情话有多真。

　　等到都安严肃认真的给他发来一篇自省的小作文时，都暻秀知道，他有机会和她说话了。只是他没想到，电话接通后，比说话声更先到来的是哭声。

　　他们胡乱地聊着一些生活的感悟，也偶尔用搞笑的片段插科打诨，总之，氛围还算融洽，只是等余蘅无厘头地说了一句结语时，都暻秀立刻明白，她正在经历的不是异国他乡的孤独，而是情感的无力悲伤。

　　“都暻秀，我大概不会再有那么喜欢一个人的心情了，因为疼会让人麻木。”

　　他的姑娘啊，明明年轻正当时，却说了一句老成枯竭的话。

　　都暻秀以为自己应该是高兴的，因为她的心里快有了空缺，只是在那句话出现的时候，他只是在想余蘅什么时候能没心没肺地再朝他笑一笑。

　　她独自疗伤，独自努力，独自恢复。

　　这些漫长的片段，都暻秀都选择了不参与。

　　他想等，等到她内心的混沌终于清明，他想等她做一个感性又理智的选择。

　　“阿蘅人缘挺广的啊。”

　　彩排现场的相见，朋友样的一声调侃，换来她一个生动的白眼，那股子自然的生命力，让都暻秀察觉到，再瓢泼大雨淋过的街道，也会因阳光，而变得明媚干燥。

　　“你怎么看见我的？”

　　“你站在舞台上啊。”

　　“你什么时候认识我的？”

　　“便利店啊。”

　　“不是，我是说，你知道有我这个人的存在，是什么时候？”

　　都暻秀站在舞台边缘向她问了一个问题，后来又跳下舞台，追问了几个问题。

　　虽然答案并没有任何浪漫的加持，但他有一点感到愉悦。

　　原来很久之前，原来在没有现实相见之前，你已经认识了我那么久。

　　站在舞台上，被你看见，我很高兴。

　　但我更想做的，是跳下舞台，和你对视，或许可以拉着你的手晃一晃，或许可以用手敲敲你的额头，或者直接低头，给你一个轻柔的吻。就像普通情侣那样，走在路上，路过清幽的公园，经过热闹的街市，做着无聊的事，说着无厘头的话，一逛就是一天。

　　我想做这样的事，和你一起。

　　如果这样的生活是理想国，那余蘅对于都暻秀而言，就是占了“理想”二字的意义。

　　比起失败，都暻秀更恐惧遗憾，既然无法以朋友的心理继续和她相处，那索性放手一搏吧，即使他知道自己很有可能得到一声拒绝，都暻秀还是选择表达出来。

　　因为遗憾，会像内心涌动的暗流，如果在某个独处时分，涌现空洞的茫然，那他到时候，会无比讨厌那个怯懦的自己。

　　他不想抱着，当初要是什么就好的句式去生活。

　　离入伍时间越来越近，都暻秀也不由得开始着急了，本来想趁请她吃饭的时候，说出自己的心意，只是余蘅好像很抗拒离别，他也只能更早一步地把话说出口。

　　可是等都暻秀说完了想说的话，电话那头是长久的沉默。

　　在那声拒绝来临之前，都暻秀突然想退缩了，如果挂掉电话，就不用面对结果了吧。他竟然想逃避现实地去面对下一刻，只是当他的食指快触碰到红色键时，余蘅倏然轻笑一声，带着调侃的语气问他。

　　“你的意思是你想当水煮鱼的爸爸，是这样吗？”

　　尘埃落定。

　　都暻秀松了一口气，可当回想上一秒的举动，又觉得可笑。

　　“嗯，如果你是它妈妈的话。”

　　余蘅扯掉头上的橡皮筋，让头发散落下来，她理了理头发，仰着躺到床上，放空地盯着天花板，细碎的风从窗缝钻进来，敲打她的脚心，耳边是都暻秀低沉的声音，空气间隙，似乎还夹杂着笑意。

　　她有一件从未坦诚过的事，关于都暻秀的。

　　余蘅对于声音是一个极度着迷的人，喜欢防弹也好，欣赏IU或者ZICO这样的音乐人也罢，都有这样的原因在。她并不会狭隘于只听某个人，或某个团的歌，从某些角度，她是一个三心二意，一周可以有三个暗恋对象的女流氓。

　　比起认识都暻秀的脸，真正接触他更早的时候，其实是他的声音。

　　高中毕业那年假期，她瘫在家里无所事事，对着一墙壁的教科书和教辅资料，开始发呆，耳边是随便点开的一个歌单，随机播放的韩语歌。

　　那是夏天，炎热可以让人困倦的季节。

　　高中结束，她有漫长的困惑期。

　　总感觉人生的每一个节点，都是被人安排地往前，不管处在怎样的身份，总是遵守规则地前进着。

　　好像除了读书，人生单一地没了其他思路。

　　就像她喜欢的那个女作家曾描述的那样，被近处的小土丘，挡住了远观的路。

　　“今日明日不断重复着，开始新一天的生活。”

　　男生浑厚的声音让余蘅睁开了眼，她侧身翻开手机，看清了歌词下面的那句翻译，然后默念一遍，继续闭眼，发呆，想着，下一个夏天，她会不会还是瘫在床上，面对一片虚无。

　　那首歌的名字是叫作《呐喊》吧？

　　她不确定地回想，耳边却是都暻秀等待她说话的呼吸声。

　　“还要说话吗？”她像在不安地问着她的考官，自己下一步的流程是什么。

　　“我们之间的离别已经结束，所以能一起吃饭吗？”都暻秀意有所指地约饭，世勋却突然开门走到阳台，踩到有水的地砖，一屁股摔在地上。

　　电话那头一声惊叫，吓得余蘅坐起身来。

　　“怎...怎么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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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存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