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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那日我睁开眼时,景晏早已离开,只留下赤身委坐在地上的我,和一句不咸不淡,不轻不重的话。
      他说:“元元,你是本王的人,要听本王的话。”
      他这话摆明了有弦外之音,只是我此时惊魂未定,尚没有闲心去琢磨。
      我是穿越而来,自然知道元元的命运。
      元元是通房丫头,是王府的丫鬟里地位最高的一个。
      而我,只是府里最低微的婢子,跟在元元身边伺候,连景晏的样貌都不能得见。
      元元是由景晏亲自选的通房,这夜之后,便做了妾。
      三日后王府走水,元元葬身火海,连着我也命丧其中。
      这事不肖想,也知道是晚芍郡主的授意,可元元想不明白,死到临头还叫着王爷救她。
      王爷哪里会救她,她不过是主子们解闷的玩意儿罢了。
      天意弄人,世事难料,如今,我竟成了元元。
      景晏对我说,要听话。
      除了听话,我哪里还有别的选择呢?
      这里是王府,以景晏为天,想活下去,必定要依附于他。
      景晏本没有妾,这些日子,却一次纳了三房妾室。
      一房,是皇帝选的,地方进贡的舞女——绫宜。
      一房,是太后选的,宫里养着的绣娘——织欢。
      另一房,就是元元了。
      不错!他就是这个意思!
      我醍醐灌顶,忽然想明白他话中深意——绫宜是皇帝的人,皇帝忌惮他的势力;织欢是太后的人,太后厌恨他的母妃,只有我...
      只有我是他的人!
      只是,为何偏偏是我呢?
      我想不明白。元元资质平平,更没什么才智勇谋,景晏选她做自己的心腹,实在没什么道理。
      更何况,景晏曾听之任之,纵容晚芍将其活活烧死。
      元元这颗棋子,景晏究竟是想如何摆布?
      他这人城府太深,心思太重,令人捉摸不透,实在是可怕的很。
      夜巡的更夫又在敲小锣了,我仔细听了听,已是四更天。
      我刚要起身,却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
      夜风伴雨,颇冷,我不禁打了个冷战,伸手去抓散落在身侧的被子。
      景晏的眉细不可见的蹙了一下:“你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他穿戴整齐,我却衣不蔽体,看着反倒是我在勾引他。
      我将身子伏了下去:“王爷,四更了,元元伺候您更衣上朝。”
      “不必了,本王告过假了。”他回手关了门,坐在榻子上,居高临下的睨着我,“去找身衣服穿上。”
      “是...是...”我披着被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退回了自己的小卧。
      所谓通房丫头,其实就是夜里头贴身伺候的丫鬟罢了,是因如此,我的卧房与景晏相通,仅用两块软帐子隔开。
      “元元,本王抬你做妾如何?”
      景晏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系扣子,手上一紧,竟是将一颗盘扣硬生生扯了下来。
      “王爷...”我只着了一件单衣,便挑开帐子走了出去,在景晏面前跪下,“王爷,元元不愿意,元元只想做通房。”
      景晏挑了挑眉,发出一声细不可闻的轻哼,玩味地看着我:“为何?做了侍妾,给你在别院挑一处别致的小阁,不好?”
      我将身子伏的更低了:“还是通房,方便伺候王爷。”
      他轻笑:“你几时伺候过本王?”
      “既然没有伺候过,就更没有做妾的名份了。”
      他似乎没有想到我会这么说,竟有片刻的失语。
      我额间泛汗,紧盯着地面,不敢看他。
      少倾,他站了起来,迈了几步,在我面前站定。
      他抬起一只脚,用一尘不染的鞋尖儿碰了碰我的右手:“手里拿的什么?”
      “回王爷,拿的扣子。”
      我摊开泛白渗汗的手掌,露出那颗被我扯下的盘扣。
      他浅浅地笑了几声,道了句:“看出来,你是真怕了。”
      我不敢搭茬。
      景晏缓缓蹲下身子,与我对视,端着我的脸打量了一番,忽又含着笑,付在了我耳畔。
      “元元,你的确聪明,去别院并不安全……”他顿了顿,话中的笑意更浓了,“不过,本王的身边...就安全吗?”
      至少一把火烧了王爷的卧房,晚芍还没这个胆子。
      前狼后虎,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景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晚芍却是逮谁咬谁的疯狗,当务之急,是躲过三日之后那一场大火!
      “元元是王爷的人,自然是王爷在哪里,元元就在哪里。”
      我深知景晏此人深不可测,在他面前,装傻充愣,卖弄伎俩,是万万没有好下场的。
      唯有小心行事,和盘托出,才是唯一活路。
      “王爷。”我壮着胆子捉了他一只手,强迫自己与他对视,“王爷,元元听话,王爷要守,元元就是您的甲,王爷要杀,元元就是您的刀!”
      不出我所料,景晏在我这一番话中眯起了眼睛,他森凉的音色慢慢悠悠,伴着眼神在我脸上游弋。
      “元元,你刚刚这一番话,可是要犯死罪的。”
      我强勾出一抹笑来,紧紧地盯着他:“王爷...难不成想过要放我活吗?”
      若我没有猜错,打他选我的那一刻起,便在心中盘算着,何时杀我。
      这枚子,是一枚弃子;这步棋,是一步死棋。
      或许是夜里风凉,吹得我的满颅燥血也渐渐冷了下来,景晏的用意,我也越想越明白。
      他问我,是不是他要什么都成,他想要的是我的命。
      他纳了三房爱妾,晚芍必定会起杀心,可绫宜和织欢是动不得的,饶是郡主,也不敢跟皇帝太后造次。
      可我不同,我是笼中豢养的小雀,任人生杀予夺。
      我伸冤无道,雪恨无门,唯有于烈火中啼出一腔血,随着熙攘的人群践踏,干涸黯淡,不可辨认。
      晚芍必定会杀我,是景晏将我送给她杀!
      所以,我问他:“王爷难不成...想过要放我活吗?”
      他眯着眼睛,嘲弄地扯了一下嘴角,钳住我下巴的手缓缓下移,如爱抚一般攀上了我细弱的脖颈。
      他的手稍稍收紧,眼睛却一刻不缓地盯着我,锐利的目光像生出爪牙,探进我的眼底,几乎将我剖穿。
      我咬紧打颤的牙齿,不许自己露出一丝恐惧的表情,用尽全身力气摇了摇头。
      “不是,王爷不是要我这样死。”
      闻言,他果然放开了我。
      他重新站起,抱着双臂,居高临下地看我瑟缩成小小的一团。
      “元元,你说本王想杀你,可本王为什么要杀你?”
      “还没想明白。”
      我伏下身去,额头碰在冰冷的地面上,如实说。
      他却被我这回答给逗笑了,转身回到椅子上,舒服地坐下:“那就再好好想想吧。”
      我轻轻抬头,偷偷看他一眼,发现他并未在看我。
      “元元。”
      他忽然叫了我一声,吓得我慌乱之中又低下头去:“是...是...”
      他声音里沾了点笑,不像之前那般阴森诡怖,却像是将猎物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兴奋。
      “元元,你要几天才想得明白?”他漫不经心地将目光移回我的身上,挑眉笑望着我,“你要几天...才猜得中本王的心思?”
      他心思缜密如丝,我哪敢夸口说要猜中。
      他却似乎洞悉了我的踌躇,不轻不重地拿话推了我一把。
      “元元,这是你的机会,知不知道?”
      景晏说得没错,这是我的机会,让我活得久些,可这也是我的劫数,一着落错,满盘皆输。
      “那就...五天。”
      “三天。”
      我不是能够跟他讨价还价的身份,于是顺承着答应下来:“好,就三天。”
      他发出一声轻轻的哼笑,话锋一转,似乎说起了不相干的事:“最近风沙势猛,听说这护城河的水,也是又深,又浊。”
      我却明白,他这是在掂量我,要是我不能陪他玩好这个游戏,护城河里那个戴花的女人,就是我的下场。
      我深知不能在他面前装糊涂,于是攥紧了拳,壮着胆子答道:“是的,风沙势猛,尤其夜里,将满园的芍药都给打蔫了。”
      他转过头看着我,并不掩饰脸上的惊讶,看了我一会儿,他又笑起来:“你是胆子小呢,还是胆子大呢?”
      我没有答话,恰好更夫敲了五更锣:“我去吩咐小厨,端些膳食上来。”
      “不必了。”景晏却站起身来,往门口走,“本王去别处用膳,也好给你留些时间,想想正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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