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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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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见胸腔中发出咚的一声响,紧接着,心便如战鼓一般纷乱破碎地跳动起来。
“王...王爷。”我局促地挪下榻子,手抠着床沿,小心的跪着,“我...”
景晏侧过身,支起脑袋,笑着看我:“不急,你慢慢想,慢慢编。”
“我编不出,王爷,元元骗不过您...”我越说越没底,声音细如蚊蚁,“元元没想害您,真的...这事儿,元元还是可怜王爷...不是不是,不是可怜,是...是心疼...”
“你心疼本王?”他出声反问,轻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元元,本王倒真没觉出来你心疼。”
他伸出手来够我,我下意识去躲,他才冷了脸,叫了我一声:“元元!”
我低着头,盯着自己的膝盖,声音也没了气力:“王爷,元元知道,这回是完了...”
“元元。”他单手一捞就将我拖回了床上,“你不嫌冷?”
我一愣,却更慌了:“王爷,您究竟想干什么呀?您做局整我?”
“你可不要冤枉好人啊,元元。”他揪着我的脸蛋,“是昨天晚上严锋招了,他说织欢同他早在入府前就已倾心彼此,并非私通款曲。他自知做出荒唐之事,罪不可恕,当着本王的面,又是要死又是要活,还抖出你撞破了他二人之事,听说你求他不要杀你,还险些吓尿了裤子?”
这严锋,我还未供出他,他怎么反过来将我一军?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还...还说什么了?”我还有点发怵,怯生生地问。
“求本王保了这个孩子,还能说什么?”他倒是神色自若,还笑得出来,“君子有成人之美,本王算不上君子,但细算起来,确实愧对织欢。”
听他这意思,是要应允这一桩事。想不到他生于皇室,对儿女私情竟看得如此开明。
“那王爷打算怎么办?”我问。
“本王?”他看着我笑,十分讨人嫌地冲我眨眨眼睛,“本王觉得你的打算不错,元元,就这么办吧。”
“那...您不罚我?”我不会相信他竟这么仁慈!
“怎么?你还挺失望?”他瞥了我一眼,慢悠悠地说,“那就罚你一个月俸钱吧。”
我犯的是死罪,他竟只罚一个月俸钱。织欢与严锋都是死罪,他竟虚怀若谷,就这么一笔带过了。
是他对自己人向来宽容?
是他对我有情,对严锋有义?
不对!
这夜躺在床上,我是越想越不对!白天是让他吓着了,现在却反应过来——他的说法并非天衣无缝,稍加推敲,便能发现其中漏洞!
他自己信口雌黄,还反过来诈我,做出一派宽宏大量的假样子来,真是令人心中来气!
我一下子坐了起来,盯着他看,他这会儿睡着了,睡得那叫一个安稳!
真是越想越气!我当即掀开被子,摇醒了他:“王爷,您骗我?”
他迷迷糊糊的,像逮小鸡一般将我逮回被窝里,含混不清地说:“祖宗,有事明天再说吧。”
我听了更气,亮出尖牙在他胳膊上狠咬了一口,趁他不清醒又补了一脚:“景晏!你个王八羔子!你又骗我!”
景晏发出嘶的一声,彻底清醒了,他坐起来,有些惊讶地看着我:“元元,你是真疯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我,我也虎视眈眈地瞪着他。
“严锋昨日是见过我,可我离开时他还没走,紧接着我便回来找了你,整夜都在一起!他难不成是半夜溜到这张床上跟你招认吗?”
景晏不接我的茬:“你说本王是什么?王八羔子?”
“不要顾左右而言他!”我咬着牙,一点也不避讳地看着他,“不是他溜上床来,怎么?还是我白跟你折腾了一晚上,你还有力气跑出去与他夜谈吗?”
“元元,你听你都说些什么?哎呀,真是好羞人,本王都听得脸红...”
他还是嬉皮笑脸的,我一口气没上来,居然被他半真半假地给气哭了。
“景晏,没你这么欺负人的...”我跟小媳妇似的抽搭了一会儿,觉得火候差不多了,又可怜兮兮地凑过去,“白天都吓着我了,知不知道...”
景晏静静地看着我哭,许久才颇为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拿袖子给我擦眼泪,一边擦一边轻声叨咕:“元元,本王怕了你了,你这都是跟谁学的。”
我其实本来也没多少眼泪,只是有点哭入了戏,忍不住地哼唧,拽着他的袖子卖乖:“你没有一句真话,你太坏了……”
他看着我笑,那笑就像是在说:元元,你也没有真话。
这话呼之欲出,我几乎想象出他说这句话时的语气和表情。
我读懂了他的眼睛,又有些怵,瓮声瓮气地小声叫了句:“王爷...我是不是有些过了?”
他被我逗笑了,杵了杵我的脑门:“元元,你还真是能屈能伸。”
他又搂着我躺下,缓缓地说:“其实本王也不算骗你,织欢入府前与严锋相识,两人一见钟情,结果阴差阳错,织欢受命入了府。”
我扒着他的肩膀,小声问:“然后呢?”
“诏书一下来,严锋就来求了我,我说皇命不可违,但等过上几年,可以把织欢赏赐给他。”他看了我一眼,低头吻了吻我的发顶,继续说,“严锋跟着本王,这些年出生入死,吃了许多苦。”
“所以您答应他,不碰他的女人,是吗?”我问,“您把织欢纳入府里,却没去看过,是因为您早答应了严锋,只是您没想到,他们情难自持,竟然出了事,对吗?”
“元元真聪明。”他笑了笑,又说,“所以本王才说,这些事是由不得人的...真动了心,就想立即跟他在一起,一时半刻都等不得。”
初听这句话时,我竟不知他有如此深意。
我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一种可能:“王爷,元元想多一句嘴,您不要怪我越界。”
我看着他,小心翼翼地问:“严锋与织欢相识,是天的安排,还是您的安排?”
他还没开口,满眼的笑便给了我答案。
“元元,你已经猜出来的事情,何必要明知故问呢?”他轻轻摸了摸我的耳朵,低声说,“元元,织欢不是坏人,可若她真成了这王府里的女人,那她也做不成好人。”
这话说得再明白不过了——景晏得知太后挑中了织欢,便暗自促成了严锋与她结识,两人能一见倾心,估计也少不了他的安排。
入府后,织欢本该为太后做事,可严锋是景晏的人,权谋与爱情,景晏赌,她会选爱情。
对此,二人应是毫不知情,甚至还会觉得愧对景晏。尤其严锋,本就是忠心耿耿,景晏又允了他的心事,从此,他更会死心塌地。
唯一的变数,就是这个孩子。
所以严锋才会说,他不在乎我是否供出他,他只在乎这个孩子。
至此,我还有一点不明白。
“那您为何做局,要我撞破这一桩事?”
景晏笑了几声,笑声也是那样凉薄:“实话说来,也不是多么了不起的打算,本王不过想看看,你是会帮着别人瞒骗本王,还是会于心不忍,如实相告。”
竟是这么一个毫无意义,甚至有些幼稚的理由。
那我为何听着有些心酸呢?
“王爷,元元让您失望了,是吗?”
他还是那样深深地望着我,眼角蘸一点笑,嘴角也蘸一点笑:“元元,是本王对你不够真,不够诚,你这样聪明,不过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