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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最爱娘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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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里只有两个房间，摆设也很简单，他取了茶叶给我泡了一杯“这是我前不久亲手炒的，你尝尝李叔的手艺如何？”
我一张嘴就喝下大半，笑道“李叔炒的茶自然好喝。”
李德立即皱起了眉毛“喝得这么急，那里是茶好喝，分明就是你不会喝，白白浪费了我的茶。”
怎么喝茶重要吗？重要的不是怎么给你儿子说情吗？
我干笑了两声，直接道“李叔，李全是不是找过您了？”
“全儿昨夜是来找过我，不过今日让你来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顾墨，他前日回寨子了。”
前日我正好去了飞虎寨，他却刚好回来，这时间点掐得还真准。
李德放下茶杯，脸色微沉“他一回来就召所有人去了正堂，交代下来不少事，平儿也分了差事，不过听他那话，顾墨似乎是要离开天下寨，此事你知道吗？”
我低头摇晃茶杯，轻声道“知道。”
“这么说顾墨他真的要走了？”李德皱着两条眉毛，眼中眸光涌动“阿乾，有件事我想还是告诉你得好，否者顾墨这一走，以后你也会怪李叔。”
“什么事？”
“你娘去世的时候你不在寨里，当时除了顾墨之外，她弥留之际只召见过我，你娘的死，虽然对外说的是突发疾病，可事实上却不是……”
离开木屋时太阳已经快落山了，现下明明没还有入冬，我的身体却像泡在了寒潭里，从头冷到脚，从里到外寻不到一丝暖意。
我那门前站着一个人影，他东张西望，一瞧见我便急急忙忙跑了过来。
“老大你终于回来了，我昨晚派去飞虎寨传信的人你看见没有？”陆平连忙改口“算了，这都不重要，你知道顾大哥回来了吗？他把寨里所有事都交给我了，好像要永远离开一样，我都快吓死了。”
见我不语，陆平急了“老大你怎么不说啊？你不会真打算放顾大哥走吧？这怎么行，你听我的，先把人留下来，感情的事可以慢慢……”
“陆平。”我出声打断他，眼中了无生气，似是随意又似认真“若我与顾墨之间你只能择其一，你要选谁？”
陆平一愣“什么选谁？你真让顾大哥这么离开吗？”
绕过他，我看了眼院子里被填平的花圃，低声道“你回去吧，我累了，想休息。”
推门而进，再关门，我如同离开了操作师的木偶，瞬间失去所有力量，只能靠着门慢慢下滑，坐在冷冰冰的地上。
门外似有脚步声响起，很轻很轻，轻到我以为只是错觉。
我脑中闪过无数画面，娘着一袭淡色紫纱，盈盈笑着唤我阿乾，冷着脸教训我练功偷懒，不高兴我问她家里的事，每年带我去枫叶林看枫叶。
但最终所有画面统统化成碎片，凝聚成一个挂满白帐的灵堂，娘……已经不在了。
黑夜过后又是清晨，我在地上呆坐了一夜，门外脚步声再次响起，却是渐渐远去，但我没心思去管。
将我从发呆中拉回来的是陆平急躁的敲门声，他在门外大声喊道“老大不好了！顾大哥和姚铃儿要走了，现在弟兄们都在寨门口送他们，老大你听见了吗？你再不出来顾大哥真的要走了！”
我下意识就要起身开门，却奈何手脚已经麻了，磨蹭了好久才打开门，也不理陆平，一路直奔寨门。
大门口密密麻麻围着一大群人，怕是整个寨子的人都在这儿了，有人察觉到我来了，喊道“寨主来了！大家别挤了！”
“寨主，你快帮我们劝劝二当家吧，就算要成亲也可以留下来，不就多双筷子的事儿，咱寨子有的是大米！”
“是啊！二当家你就留下来吧。”
人群自动分出一条路，路的尽头便是顾墨，许是伤还没好，他脸上依旧苍白，姚铃儿离他仅一步之遥，一眼望去两人好似一对佳偶。
好一个天意如此，还真是绝无可能！
我缓步前行，每一步都用了极大的力气，直到走到顾墨面前，他衣服上的雾气极重，似乎是在夜空下呆了许久，才会被晨霜打湿衣服。
我深吸一口气，道“还未与我辞行，你走这么急做什么？”
顾墨静静的看着我，半响才道“我想着，你应该不想看见我……”
我不耐烦的打断他“你又不是我，怎知我不想见你？还是……你怕见到我？”
顾墨没说话，我脸上泛起寒意，质问道“当初我在你房里看见的那个女人，是我娘对不对？”
顾墨神情一滞，慌乱、害怕、愧疚，各种情绪自眼中闪过，最后只留下沉默般的死寂，凝视着我“你都知道了？”
我自袖口中抖出银霜，变成长枪直抵顾墨胸口！
难怪当时他把我抱着那般紧，死活不让我往床边去，我本以为他是害羞我撞破了他的好事，其实不然，不过是害怕！
害怕我发现床上的女人并非是他相好之人，而是被他杀害的人！
“顾大哥！”姚铃儿一吓，连忙上前想拉开顾墨，可惜她没拉动，或者说顾墨根本不想退。
天下寨所有人一头雾水，有些反应不过来，陆平跑过来“老大你干什么啊？这是顾大哥啊！”
我恍若未闻，死死握住枪尾，声音有些发颤“我娘的死……当真……与你有关？”
陆平瞪大了眼睛，惊讶道“老大你睡糊涂了吧，顾大哥怎么可能……”
“没错。”顾墨低声打断了陆平的自言自语，后者顿时想被雷劈中一般，僵硬的转头望着顾墨震惊得说不出话。
天下寨送行的人炸开了锅，围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
我问道“你不解释？”
“这重要吗？”顾墨绝望般的望着我“我的解释，你能接受？”
不能，当然不能！
天知道李德说我娘之死跟顾墨有莫大关系的时候，我有多绝望！娘不是因病去世！她是心脉碎裂而死！！
而这个凶手只能是顾墨！偏偏娘到死还在包庇他！其中原因李德也说不清楚，但就算里面有天大的误会我都接受不了！
顾墨忽然动了，他拂开姚铃儿拉着他的手，迎着枪刃向前踏出，刀刃刺入胸膛，鲜血飞快浸湿了衣衫“我不怕死，我也不想瞒你，但是我……舍不得告诉你。”
我握着银霜面色如常，顾墨又向前踏出一步，血浸得更快，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我“阿乾，你可知这两年我最怕什么吗？”
他又上前一步！
“我最怕你杀了我之后，会同两年前一般消失不见，然后独自一人等到死……”
当年娘死后，我确实万念俱灰愧疚绝望到死，难道他以为他死了我也会那般吗？
我有些想笑，但又笑不出来“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自己了。”
“是啊。”顾墨忽然笑了，自嘲一般“在你的眼里心里，哪怕是千万个顾墨也低不上一个师父，可我……”
“可我就是怕那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啊！我一直都忘不了那时在枫叶林找到你的时候，你浑身不见一丝活气，满眼皆是绝望和痛苦！所以我回避了你两年，我很怕等你报仇之后，又因为我跑去一个没人的地方，我怕到时没人能再找到你，没人带你回家……”
顾墨一步步向我走来，银霜已有半截穿过他胸膛，枪刃和枪身都染上了红色，血液凝成珠子落在地上，也落在了我心上。
脑袋突如其来的一阵晕眩，我手中一颤，眼看就快握不住银霜，顾墨温热的手握住了我的手，将之牢牢固定在枪杆上。
“阿乾，你不曾杀我……咳！”顾墨咳出一口血，一如从前劝我多吃青菜的模样“阿乾，这伤是我自己刺的，跟你没关系的。”
说着顾墨依旧握住我的手，将银霜一点点抽离身体，我受不了般，猛的抬手拔出银霜，温热的血顷刻就落在我脸上。
“顾墨大哥！”
“顾大哥！”
姚铃儿和陆平同时接住顾墨摇摇欲坠的身体，前者泣不成声，手上一刻也不停的翻找疗伤药。
陆平死死看着我，又惊又急“原来你昨天说让我选，是这个意思。”
脑中晕眩感消散，我盯着顾墨紧闭的双眼没说话，陆平又道“老大！我们从小一起长大，顾大哥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就算老寨主的死跟顾墨大哥有关，但里面肯定是有什么误会！”
“我知道有误会。”我移开视线，淡淡道“可惜我做不了那明辨是非之人，我只知我娘因他而死。”
其实顾墨说得不错，解释不重要，就算他不是故意的！就算他有天大的苦衷！就算在这件事里有错的那个人其实是娘！
我都接受不了！
我说服不了自己放过他，再多的解释，不过是让我下手时更痛苦罢了。
回过头，我扫了一眼寨门口一群早吓呆的人。
“大家听着！从今日起，顾墨不得再踏入天下寨半步！日后他是生是死都天下寨无关！若有求情或不服者，那就跟他一起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