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1、番外一(朱凝) ...

  •   我叫朱凝,这个名字,陪伴了我很多年。
      到底多少年,我忘了,我忘了第一个叫我朱凝的人是谁。反正从那之后,我就叫朱凝了。

      我被迫忘记了自己的过去,忘记了大洋彼岸的红色小房子,忘记了旋转楼梯上乳白色的扶手,忘记了父亲金色的头发和满是沟壑的脸。
      小时候,父亲也是个英俊儒雅的男人,可后来,他变成了美国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有着大肚子,满脸油腻的中年大叔。

      她是一个美国家庭的养女,从小就备受宠爱。她从小练习钢琴,一直是父亲的骄傲。
      直到她十五岁那年。

      像是残缺的琴键,断裂的吉他弦。
      她的母亲出现了,那个年轻的女人拿出了很多证据,证明她们的血缘关系,她跪在地上,绝望的痛哭,声嘶力竭的大喊,让他们把女儿还给自己。
      她站在二楼,躲在白色的落地窗帘后面,战战兢兢的看着那个即将改变她命运的女人。看着她黑色的裙子和红色的手提箱,像是雨夜里拿着黑伞的死神。

      后来她回国了,吵着嚷着说没了她活不下去的女人却经常不在家。她出门的时候,遇到了坏人,十五岁的女孩儿,从那以后,开始了她绝望而又痛苦的岁月。

      她被贩卖,像是货物一样。她听不懂他们的语言,她甚至连中文都听不懂。只能挣扎,然后被殴打,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脚腕上的铁链子,身上随时带着伤,小小的年纪,大大的肚子。
      那是朱凝经历的黑暗,是苦苦挣扎却找不到一丝的光。

      在偏僻的乡下,小小的卫生院里,她生下了一个女儿。
      女儿早产,医生建议她们转院,说不往上转很难活下来。

      她抱着孩子坐在床上,看着那个看似老实,实则恶毒的男人和医生交谈。朱凝紧紧地抱着孩子,她知道,这个孩子活不了了。
      女孩儿,是没有活路的。

      就像村里,那个女儿被淹死后就疯了的女人一样,她被关在小小的柴房里,衣不蔽体,大小便都在那间小屋子里解决,是恶臭的,是讨人嫌的。
      因为她生了女儿。

      朱凝没有掉眼泪,因为她觉得,这个孩子死了,才是最好的。她的母亲是无法自保的废物,她的父亲是坏事做尽的恶鬼。这个孩子,不该活下来。

      孩子死了。
      在一个无星无月的夜里,小小的生命悄无声息的咽了气,她弥留之际,陪着她的,只有那个懦弱的母亲。

      她小小的一团,耳朵还没发育好,小小的,太阳穴有些鼓起,四肢纤细,像是一架小小的骷髅。
      她甚至没有自己的葬礼,只是被抛弃在深山里,黑暗的,广阔的深山里。

      那样也好,她本就是世上的精灵,无拘无束的,如今回归山野,继续做她的精灵。她会戴着野花编就的花环,穿着叶子做成的小草裙,手里拿着一朵大大的蘑菇,在无星无月的夜晚肆意的奔跑。

      稚嫩的小脚上五颜六色的,是青草的颜色,是花朵的颜色。她用蘑菇遮挡着阳光,在小溪里洗澡,在大树上抱着野果满足的吃着,然后在一个寂静的夜里,悄悄的从窗子钻进来。她来看自己可怜又没用的母亲,和那个恶鬼。

      朱凝不能出门,她只能待在一间屋子里,等待着夜晚,等待着恶鬼。她拥有的,是脚上从不曾解开的铁链,是身上的淤青,还有一颗破破烂烂,无法缝补的心。

      那个小精灵会早产,是因为强行同房。
      那时候,朱凝十七岁。
      她听见了卫生院里小护士的嘲笑。那些难听的话,不屑的表情,像是一把把冰锥,刺向她的心里,融化在她的心里,把滚烫的热血冰冻。

      后来,她又怀过孩子,都没了。
      她还记得,小精灵早产是35周。从那之后,她的孩子,都没活过35周,总是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流产。最大的一个已经30周了,恶鬼找人给看了,说是个男孩,他高兴的对朱凝好了许多。
      可是那个孩子也没了。

      朱凝觉得,这是她的宝贝在保护她。

      那段让人绝望的时间里,小精灵是朱凝活下来的勇气。她总想着,还不能死,我的宝贝还在看着我,不能让她看着我出事。

      村里人都说,这是那个死去的孩子回来复仇,恶鬼吓坏了,让朱凝滚。
      就像电视剧里的绑架一样,绑了她,捂着眼睛,塞着嘴巴,扔在面包车的后备箱里,像是牲口一样,带下了山。

      他们把朱凝扔在山脚下,开着车回到了深山。
      朱凝那时候想着,他希望这些恶鬼,祖祖辈辈都只能活在深山里。恶鬼的血脉,也是带着恶的,他们不能被放出来。

      从那以后,朱凝的人生一帆风顺。像是绝望与痛苦之后的救赎,像是命运给那个爱弹钢琴的女孩的补偿,像是她的小精灵暗中的庇佑一样,她的人生全是辉煌,时刻高光。
      可无数个午夜梦回,朱凝还是会梦见那个卫生院。

      简陋的产后观察室,床头柜上厚厚的污渍。她怀里小小的孩子,红彤彤的小脸,张着嘴急促的呼吸着,脸还没发育好,看起来可笑又可怖。
      朱凝抱着她,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她是活的,是一条生命,是保护了她十个月不遭受暴行的天使。

      可是凡人哪里留得住天使,所以她的天使离开了。

      朱凝一生得过很多奖,写出了很多让人惊艳的歌,其中,《明天》和《孩子》,更是被无数人传唱,做过电影的主题曲,当过插曲,其中的刻骨的情感,时常让人眼含热泪。

      《明天》

      房间里有窗窗帘的纱啊
      它那么那么的长
      和蔼的他啊是我的墙
      他那么那么的忙
      旋转的楼梯我向下望
      陌生的女人红色皮箱

      明天我的明天

      是依旧白色窗纱
      长啊长
      还是陌不相识红色皮箱
      跨海洋

      是蔚蓝的海是飞机眩窗
      是未知的路没由来的心慌

      是贫瘠之地是郁郁苍苍
      是不同言语同牲口无两样

      明天我没明天

      锁链长又长油灯暗又亮
      外边有牛羊孩童一个样

      他叫我走态度恶劣不曾伪装
      他往后退我颤颤巍巍
      颤颤巍巍四处张望

      路啊路啊通向哪一方
      人啊人啊心该怎么藏

      是无谓的梦残缺人生

      明天我有明天

      明天若可见是否如我愿
      明天今可见 终是如我愿

  • 作者有话要说:  应该还会写几篇番外,想到谁写谁。番外字数不定,有多的有少的,仙女们凑合看吧。
    另外就是,新文在存稿了,求预收,卖个萌= ̄ω ̄=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