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差部代表作[娱乐圈]》一钱

48、第四十八章

　　直到很多年后，姜由都会记得那一年的春节。季远衡在厨房里忙碌着，他系着围裙，穿着和自己同款的黑色毛衣，厨房里是白色的蒸汽翻腾，锅里下着饺子，蒸笼里有姜由一定要吃的小馒头。
　　桌上的菜已经摆好了，只差饺子。菜的量都不大，毕竟也就两个人。

　　季远衡在厨房里忙活，姜由在阳台上玩仙女棒。
　　一小簇火星烧完，阳台又是一片黑暗，阳台下是小区的花园，远处是湖，湖的对面，是万家灯火。

　　季远衡会大声的和姜由说话，会不嫌麻烦的从厨房夹着菜过来让他试菜。他就在阳台烧仙女棒，或者看远处的万家灯火，他只是看着，什么也没想，因为他的那一盏，在身后，在离他不远的地方。
　　只要他喊一声，那个人就会过来，他一倒下，就是他的怀里。

　　姜由不会忘记被硬币硌牙的感觉，冷不丁的，叫人吓一跳，然后就看见季远衡的笑脸。季远衡忙出了一身的汗，看向姜由的眼神温暖又热烈，好像许多复杂的情意在翻腾着，努力的翻腾着，却怎么也找不到宣泄的出口。
　　或许在这一瞬间，姜由才真正的明白，为什么那么多故事里会有生死相随。

　　因为有那么一个人，不管他在不在你身边，你只要想到他，就会强大，就能感到温暖。
　　矢志不渝的爱情过后，是不会有人选择再次接纳孤独的。

　　是饺子里硌牙的硬币，是季远衡带着笑意的眼神，是暴雨天带着担忧的电话，这些，是姜由的爱情。

　　A市不能放烟花，季远衡就吃完饭后开车带姜由到乡下。
　　冬天，天黑的很快，到的时候已经天已经黑透了，车灯打过去，只能看见一天闪着细碎波光的河，还有河边稀稀疏疏的杂草。

　　“这边没有山，没有人家，没有电线，河就在旁边。没有比这儿更好的地方了。”季远衡说着就把后备箱里的烟花往外搬。

　　姜由穿着长到小腿的黑色羽绒服跟他一块儿搬，一片黑暗中，只有车灯的光，好几次绊倒了石头，走的磕磕绊绊的。他看着季远衡就穿着一件毛衣，问道，“你外套呢？穿着再搬，不然得感冒了。”

　　“穿着不好活动。我也不冷，活动着就不冷了。”

　　“你怎么知道这里？”

　　“以前带季暖找放烟花的地方，找了很久才找到的。地方宽，也不扰民，就是远了点。”

　　各式各样的烟花箱子堆放在空地上，码了一大堆。

　　“嘭——嘭——嘭——嘭——”

　　随着引线烧完，绚丽的花火在夜空中绽开，是一朵朵五彩的花，然后四散，星星点点的光缓缓下坠，无声消失的消亡。
　　每一声巨响，像是战鼓，震的人心慌。身边的人看不清楚，远处是两束车灯，刺眼的光路过河面，越过荒芜的土地，然后奔向不被人知道的秘密据点。没人知道它们去往哪里，是去赴一场久远的约？是奔向一趟满路荆棘的冒险？还是去寻找自由的浅滩？

　　“季远衡，你会不会不满，我跟你，可能永远不能曝光。”

　　姜由可以不在乎粉丝，不在乎别人的目光。可是还有姑妈，那个小城市里的女人，古板又热情的女人。
　　那不是母亲，那里也不是他肆意妄为以后可以回的家。那个家，和他的距离太远了，像是那两束不知去向的光，他不知光去了哪儿，也不知道，家在哪。姑妈家，终其一生，只会是他的枷锁和牵绊，永远不会成为港湾。

　　他不能任性，他得体面，养育他的家庭，那么多双眼睛，那么多的人，都在若有似无的注视着他。所以他不能出错，他可以有丑闻，但不能是同性恋。那会让姑妈抬不起头，他也不敢去寻求庇佑，因为不会被庇佑。

　　“没关系，我不在乎那些。姜由，我只想你好好的，在舞台上或是在我身边都一样，即使相隔很远，我也爱你。只爱你。”
　　“说来也巧，我不是爱炫耀的人，也不是控制欲很强的人。我只是芸芸众生中很普通的一个，普通的爱人，普通的被爱，普通的工作、然后变老。”

　　“哎呀，”姜由把头靠在他肩上，沉闷的说，“就是觉得对你不公平。”

　　“没有不公平，我很乐意。乐意让爱情变成我们两个人的事，别的，任何人都与我们无关。”

　　姜由抱着膝坐在不那么干净的草地上，看着季远衡来来回回的点烟花，看着头顶上一朵接一朵绚烂的花，或许这就是人生最美的时刻。
　　若是可以，姜由希望自己死后能看见这一幕，或是说，用这一幕来刻画他的一生。黑暗中的光彩、不停奔赴的车灯、波光粼粼的河边、散落一旁的纸箱、一动不动的他和只能看清一个黑影的季远衡。

　　这一幕，是他毕生的荣耀，唯一的高光。

　　他时常觉得不公平，对季远衡不公平。他总想在感情里寻找公平，好像那样才会长久一样。季远衡的温和与包容，让他沉溺其中的同时，也会恐慌，如果有一天，季远衡包容够了怎么办？他累了怎么办？
　　所以姜由总是努力的去主动，用尽全力的去向季远衡展示他的爱意。明明他是含蓄又内敛的人，太过宣扬的感情会让他窘迫，可在季远衡面前，他总觉得自己做的不够。
　　像是小孩子的拉锯战，总是不甘于落在后面。你对我好一分，我就想对你好十分，让你知道，爱我不亏。

　　烟花炸完后，季远衡开车带着姜由回家，已经过了零点，也互道了新年快乐。

　　“有什么新年愿望吗？”季远衡问姜由。

　　“希望以后每年都能过来放烟花，”姜由说完就笑了，他说，“希望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你还能开着车，带我过来放烟花。”

　　“我倒是有这个心，我怕交警不同意。”季远衡说完，看着车上的平安福，侧过头看了一眼姜由，他笑的很开心，难得的开心。姜由这个人，总是带着股子郁气，让人看着他就觉得压抑，好在他并不阴沉，冷冷淡淡的，反倒招人稀罕。

　　“不是有那种像观光车的小车吗？你开那个，交警不会难为你的。”姜由笑着说，然后想着季远衡长手长脚的缩在小车里的样子，就笑的合不拢嘴。

　　“那你坐哪儿？把你放我兜里？交警问我，‘老人家您去哪儿？’我就把你从兜里掏出来，跟他说，‘我老伴要看烟花，我带他去看。’然后你小小的一个，还跟交警问好，‘年轻人过年好啊。’”

　　“哈哈哈哈哈哈，神经病啊。”

　　年后，姜由发现了季远衡会画画，一天到晚的缠着人画画。每到周末，就往沙发上一趟，然后非让季远衡画他。
　　季远衡坐在摆好的画架前左右为难，他已经说了很多遍了，他很长时间没画手生了，可姜由就是不听，非要他画。

　　他很高兴姜由能强硬，但是吧，他真的很久没画了。

　　季远衡挣扎了一下午，画纸上有了很多斑驳的色块，快到饭点了，他收好画板和散落的颜料，然后做饭。
　　上午吃得冷饭还剩很多，菜也多，热热就能吃。

　　沙发上，姜由睡得正香，身上盖着季远衡后来给他盖的毯子。
　　“由由，吃饭了。”

　　姜由慢吞吞的爬起来，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突然反应过来。兴奋的缠着季远衡，跟进跟出地问他，“画呢？画呢？画呢？”
　　季远衡捏着他的脸，一本正经的忽悠道，“我画油画的，会比较慢，我慢慢画，你别着急，行吗？”

　　“好啊，你慢慢画，画好了给我看。”姜由笑的可开心了，一张嘴叭叭叭的说着。是他极少露出的活泼，连带着不停地追问也变得可爱了起来。

　　《雨夜》开播了。
　　跟《跋涉远山》不同，他没有怎么造势，时间到了，就播了。演员们转发了官博的微博，微博上一片欣欣向荣，所有人都装作友好的样子，虚伪的说着拍摄时的趣事。
　　其实吧，趣事就那么一两件，不合倒是多得很。

　　姜由还挺期待的，《雨夜》是他拍完符清的戏后拍的，在《跋涉远山》之后，他觉得演戏顺畅了很多，也自在了很多，在《雨夜》剧组，也受到了不少夸奖。
　　只是在这个剧组发生了很多事，姜由不太想回忆，连带着开播后的第一个综艺也没参加。

　　《雨夜》前期反响平平，完全是靠着姜由强行拉上去的收视率。可越到后面越好，微博上的反馈，观众的评价都越来越高，就连黄皓都火了一把，隐隐有要大红的感觉。

　　巧了：姜由的演技真的绝了吗，我还是爱他。
　　四五豫竹：黄皓真的好帅，明明很正气，可有时候就是会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洽洽：男主和男二确定没什么？黄皓和姜由锁了！
　　旱地拔葱：BG剧里磕BL？祝你吃的粮全是假的，你的CP必直男装基！
　　时空交错：姐妹喷的好，绝美中国话。

　　姜由红了，很红很红。
　　一时之间，同年龄段的男演员，没人能和他相提并论，也没人敢和他对比。他的工作多了起来，拍海报、广告、代言、综艺邀约、新剧本，这些工作像是雪花一样，洋洋洒洒的落在了他的身上，雪花带着微凉的心悸，那是他对自己的红，所感到的不安。

　　工作忙了，爱情就要先搁置了。
　　即使每天都打电话，开视频，姜由依旧觉得烦躁。好像季远衡不在身边他就又变成了那个暴躁易怒的姜由，被负面情绪压制的动弹不得的可怜虫。
　　许是他的烦躁太过明显，被季远衡察觉到了。所以季远衡来探班了，一同来的，还有好几辆应援车。应援车上，姜由的照片醒目，那是春节前拍的，姜由穿着黑色毛衣，厚厚的红色围巾挡住了大半的脸，他蜷缩着躺在雪地上，头侧着看向镜头，眼角是一滴要落不落的泪滴。

　　这张照片，是一款相机的平面广告，让本来只是小有名气的相机名声大噪。
　　那些粉丝不知道怎么想的，或许是觉得买了这个相机，就能拍出姜由这么好看的照片了吧，虽然广告牌上是这么写的。

　　电视上也有播放的广告，穿着衬衫长裤的姜由看着镜头，无声的愤怒、苦笑、流泪、伤悲、开怀，一长段沉默的镜头结束后，他静静地看着镜头，声音蛊惑着电视机前的观众，“我的喜怒哀乐，你在看吗？拿西雅相机看，好吗？”

　　应援车上的东西一点点的搬下来，剧组的工作人员也好，大小演员也罢，都明白了什么。只是他们不会多嘴，在这个圈子里混，连嘴都管不住的人，走不远的。
　　再说了，一个是现在风头正盛的大明星，一个是不知道背景，但看起来就不是一般人的大佬，这样的两个人，不管是谁，想要收拾他们都太容易了。

　　姜由在外面站了会儿，跟剧组的人说了会儿话，也帮着分了些东西，就急急忙忙的拉着季远衡进了他的化妆间。是的，他现在有自己的化妆间了。
　　姜由紧紧地抱着季远衡，把脸埋在季远衡怀里，声音闷闷的说着，“待在一起习惯了，分开了还挺别扭的。”

　　季远衡摸了摸他的头，声音含笑的哄他：“不别扭啊，我来找你了。”

　　“我觉得再这么下去我要完蛋了，根本没办法好好工作。”

　　“不会的，”季远衡轻轻地拍着他的背安慰他，他的声音低沉，带着让人无条件信服的力量，“你只是不安，我们才刚在一起，你会不安，会害怕你不在的时候发生别的事。没关系的，我都知道，所以我会来找你。不用不安，你要相信，在你不安的时候，我也一样的忐忑。”

　　“你一直主动，不会烦吗？”姜由还是问出了心底的疑惑。

　　“你为什么老是这么想？一定要把爱情当成拉锯战，你来我往的？我宁愿这是一场不停追寻的旅程，因为我知道我所追寻的是你。”
　　“多信任我一点，好吗？”

　　“嗯。”姜由瓮声瓮气的答道，只是环着季远衡腰的手没有一刻放松。
　　他总想抱得紧紧地，把眼前的这个季远衡，和未来无数个季远衡锁住，牢牢地锁在自己身边。

　　“走吧，该出去了。我来探班是想看你拍戏的，你演戏的时候，身上好像有追光一样，是全场最耀眼的。”

　　“就你会胡说，那那些拿影帝影后的前辈们岂不是自带背景板？”

　　“不一样啊，那些影帝影后又不是我家的。”

　　姜由嘴上嫌弃，其实被哄得很高兴。接下来拍戏的时候使出了浑身解数，状态好得不得了，像是一只积极开屏的孔雀。

　　“韩导你好，我对影视作品接触不多，但是韩导的作品还有有幸观摩过的。我不是行内人，只能说好看，在我这，已是能想到的最高称赞。”季远衡和善的跟导演打招呼，说实话，他连这位导演具体叫什么都不知道。
　　只是跟姜由打电话的时候，说过这位韩导有一部校园短片获过奖，拍得非常之好。简直是韩导人生中的最高峰，因为之后的作品都平平无奇。

　　不过生意人嘛，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有七分当做十分来夸，偏偏还让人看不出他的虚伪。

　　姜由对这位导演很是推崇，季远衡也知道姜由推崇的原因，除了导演有才之外，还和剧组的氛围有关。这是一部小成本的电视剧，男主演是姜由，女主是一个新人，剧组其他人也都是新人，所以剧组很是和睦。
　　就连中场休息的时间也很长，大家都很轻松，却并不懒散。

　　微胖的年轻导演受宠若惊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有些拘谨的跟季远衡握手，他有些忐忑的说道，“季总你好，久仰大名，今天总算是看见真人了。”

　　其实说起来，韩导也不认识这位季总。只是姜由说这是他朋友，姓季。管他干嘛的，叫什么什么总是不会出错的，而且这周身的气派，比那些投资商制片人有牌面对了。
　　像是大富人家养尊处优的大少爷，年纪到了就接任家业。生的落落大方，相貌非凡，养的安富尊荣，至尊至贵。这样的人，纡尊降贵跟自己一个没有名气没有作品的小导演打招呼，这本身就是一种修养。

　　“你的《毕业赞歌》我和姜由一起看过，他对这部作品的喜爱连我都嫉妒。我看不出那么多内行的东西，只是觉得好。姜由却说，他在这部作品中，看到了青春的影子。”
　　姜由的原话是，“我没上过几年学，但是这部短片，让我看到了当代年轻人的青春。看到了那些藏在稚嫩面孔中的挣扎与不安、那些隐忍和戾气，还有就是导演的功劳，他让一个平平无奇甚至有些伤感的题材变得冷漠理智。”

　　说起《毕业赞歌》，韩导就来劲了。

　　“那可能是我终其一生，最成功的一个作品。即使他只是一则小短片，但是在这部短片里，我所付出的心血不亚于那些大导演导一部戏。《毕业赞歌》是我自懂事以来，一直在思考的一个问题，在应试教育的框架下，到底会填出多少极端的少年人。”
　　“我走访过很多不良少年的家庭，去过少管所，去军事化寄宿学校当过舍管老师。所以我很清楚，那些少年人青涩又稚嫩的外表下，都藏着即将越狱的猛兽。”
　　“不是校园暴力，不是感情纠葛，而是这些少年对于人命的漠视，对于生命，他们丝毫不敬畏。”

　　“韩导真的很敬业，不知道之后有没有拍电影的打算？”季远衡笑着抛出了橄榄枝，韩导是个有才华的，即使他的才华只是灵光一现也没关系，姜由这么推崇这位导演，不如就让他们好好地合作一次。
　　他权当花钱买姜由开心，最重要的是，季远衡想让姜由多拍电影。姜由拍电影的时候整个人的状态是紧绷的，他是克制的，尽管这样很累，但是只有在这样的高压下，他才会强大。

　　姜由什么都好，就是抗压能力不强，季远衡有心庇护他，可是没用。抗压是每个人都要拥有的能力，不能压力一大，就用烦躁和暴怒来抵抗他，那是没用的，你得学会和他和解，和平共处后一同寻找解决办法。

　　而且，韩导能为了一个念头折腾那么多，只为了拍出一部小短片。他希望韩导能这么对姜由上心，为他打造属于自己的电影。
　　那会是属于姜由的代表作，且只有姜由能演的。

　　“拍电影？算了吧，我现在没当初那股子劲儿了，生存的问题占据了我太多的时间，我有妻有子，拿什么去钻研？”韩导自嘲的笑了笑。
　　他和妻子相识于《毕业赞歌》，妻子是一名模特，一个十分不出名的平面模特。出身在农村，十几岁就出来打工供养弟弟妹妹，她长得很漂亮，被星探发掘之后却苦于没文化，做不了明星，只能做平面模特。

　　韩导为《毕业赞歌》选角的时候遇见她的，他看过那么多美女，唯独他妻子，让他念念不忘。她身上有一种能让人平静的力量，她能包容一切苦难，能笑对一切的困境，因为她的家人，爱的力量让一个弱不禁风的女子强大至此。
　　所以他选了她当自己的女主角，之后，更是近水楼台，抱得了美人归。

　　原本，一开始韩导对自己还是有要求的。只是妻子生下了一对双胞胎，她温柔包容，可以过苦日子，但是韩导不能做一个没担当的男人。他宁愿靠着往日的名气拍电视剧混日子，也不愿苦苦钻研让自己的妻儿过苦日子。

　　“如果我愿意资助你呢？”季远衡看着他，他的气场强大，气定神闲的感觉让人觉得他做什么都有着十足的把握。这份淡定，让韩导心动，只是他不敢轻易答应，季远衡的要求肯定和姜由有关，他不敢冒险，去和这种危险的感情扯上关系。

　　“五年的时间，你必须给姜由拍一部电影，一部完全为姜由打造的电影。我每年会给你一笔钱，你可以去寻找灵感，可以给妻儿富足的生活，但我要的，是你最终的成品对得起这份钱。”
　　“暂定的是一年两百万，这是用于你生活的钱，其他的方面需要各种帮助都可以找我。只要你能给出一份合格的答卷，我可以给你提供任何帮助。”

　　韩导被两百万震的一个激灵。
　　娱乐圈是个渡着金的世界，在这个世界里，有人醉生梦死，有人挥霍无度，可那些人，和韩导的距离天上地下。他只是一个靠着拍电视剧勉强度日的小导演，借着之前的名气才能被选择。

　　在这个镀了金的世界里，他抠抠搜搜的，想要攒下更多的钱，能在A市买套房子。他的妻子貌美如花，他的两个儿子聪明可爱，他该给他们更好的，可是他给不了。

　　“韩导可以慢慢考虑，这是我的名……”

　　“我答应！”
　　“只是……”韩导有些犹豫的说道，“要为姜由拍一部戏的话，我得从他的身世、原生家庭、从业经历这些下手，可能会触及他的隐私。”

　　“没关系，”季远衡将名片放在他的手中，信誓旦旦的说，“他不会在意这些，相较于这些已经过去的东西，姜由更在乎作品。你有充分的时间去了解他，相信我，姜由值得你为他打造一部电影。这是我的名片，有时间可以来公司找我，我们敲定细节签合同。”

　　季远衡说完就去找姜由了，姜由站在角落里，周围围坐着一圈的小演员，姜由在给他们讲戏。有的群演拿着本子在记，有的积极的提问，季远衡没有过去，因为那边气氛真的很好，要是让姜由选，他应该也不会放下那么一大堆人过来送他。
　　那些人里，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有的是当了很多年的群众演员，有的是刚入行的新人，迫切的想从姜由这个大明星嘴里知道更多的东西。

　　那是一双双带着求知欲和野心的眼睛，他们也曾废寝忘食，也是敬业的典范，可是时运不济，或是别的原因，让他们连一个露脸的镜头都是奢求。
　　这些人，一个个的，都是鲜活的，他的苦苦挣扎，每天的疲惫后是重新燃起的希望。

　　“姜哥，你朋友走了。”女主角是个刚满二十的小姑娘，她怯生生的说道。

　　“没事儿，我们继续讲。”
　　姜由把他这些年跟老师学的，跟各位前辈学的东西，一点点的教给他们。他不是特别优秀的演员，但是他知道，每个人都能传授知识，只是看你传授的是什么。他可以讲镜头，讲圈里的各个导演，讲演戏的小窍门。
　　讲的最多的，是演技，这是他也将耗尽毕生去琢磨的东西。

　　韩导手里紧紧地捏着一张名片，他不知道自己的选择是对是错，可是，他真的太需要钱了。
　　小小的名片，普通的白色卡片，中间是两行小字，字体不花哨，也不够醒目，但是内容却让人忍不住心慌，之后是难以克制的狂喜。

　　晖阳集团董事长 季远衡
　　联系方式：151 XXXX XXXX

　　韩导看着名片上的名字，突然有一种冲劲。或许他真的可以心无旁骛的再去琢磨，打造出一部超越《毕业赞歌》的作品。

　　姜由对此一概不知，他渐渐地适应了和季远衡分居两地的日子，每天和剧组的同伴们乐乐呵呵的拍戏吃饭，有时候还能一大堆人出去吃火锅和烧烤，因为其他人都没什么名气，姜由夹在中间带个口罩也不突兀。
　　他们出去好几次，从来没被认出来过，频繁的聚餐让剧组的气氛越来越好。韩导也不阻止，他拍的这些剧本来就是小成本的小言情，他能做的顶多是抠抠演技，他对镜头的运用其实是生疏的，所以也没办法拍出什么一眼万年的画面来。

　　这部剧结束后，姜由还恋恋不舍的，因为他工作这么多年，从来没有哪个剧组像这个剧组一样友善和谐。
　　他们最后一次聚餐，很多人哭的一塌糊涂，姜由一一的安慰他们，说，“没事的兄弟们，娱乐圈这座山我先爬上去了，我等着你们来跟我汇合，时间不会太久的，大家一定能重聚的。”

　　“一定可以的！”
　　“老子会红的。”
　　“我长这么美，我一定能大红大紫！”
　　“我会好好演戏的，姜哥，到时候见了面，你继续教我。”
　　“老子要去整容！”
　　“你拉倒吧，你说了五年了也不见整。”
　　没有人说常联系的话，因为大家都知道，他们可以常联系，但是姜由不行。姜由的地位决定了他不能和他们长聚，所以只能将希望放在谁都不知道的未来。

　　姜由喝的也不少，他耐着性子宽慰他们，他知道他们现在很纠结，但是就像当初的冠美一样，姜由不能帮任何人做决定。他能做的，只是等，等着这群朋友攀向山巅，到时候，他们是朋友，也是对手。
　　他期望着顶峰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