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差部代表作[娱乐圈]》一钱

13、十三章

　　姜由还是回了一趟溪水湾，他在尤思景那住着的时候能穿他的衣服凑合，可要进组了，就不能再继续混了。

　　回家的时候是霍其给他开的门。

　　霍其有些憔悴，下巴上还有泛青的胡茬，一脸的萎靡。他把姜由引进门，刻意的和他保持着距离。
　　即使姜由再怨他也不得不承认他的优秀，霍其很多时候是个绅士。

　　“我都收拾好了，不过你那儿应该没地方放，先放这儿，等你买了房子再搬，行吗？”

　　空置的客房里堆着好几个行李箱，还有收拾好的大纸箱子。里面，是姜由所有的东西，穿的用的，都在这儿了。

　　姜由最后只带走了一个装着衣服鞋子的行李箱，他原本想的就是带点衣服进组，至于买房子的事，没钱，不敢想。尤思景那儿太小了，放不下这么些东西。

　　“由由，要不你就住这儿吧，反正我房产多，我换个地儿也行。”

　　“不用了，”姜由看向霍其，他冷静了这么些天，已经很平静了，“说实话，你其实不欠我什么。我已经不在意了，你也不用耿耿于怀。往后日子还长着呢，大家各过各的吧，再见。”

　　姜由拖着箱子走在街上，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最好说话的前男友。男朋友出轨不哭不闹，不威胁不动手的，还能好好地道个别。
　　可是那些多余的事都没必要，哭又怎样？闹又怎样？都已经分手了，没必要搞得两个人那么狼狈。

　　三月七号，《跋涉远山》一众主演聚餐，人不多，勉强凑了一桌。

　　到场的有姜由、冠美、骆鸣、林纯天、导演符清、副导演符海和编剧庄梅梅。

　　符清导演入行二十几年，头是秃的，眼睛是花的，带着一副厚厚的眼睛，皮肤发黑发黄，他个子很高却十分干瘦，背稍稍有些驼，比起一个导演，更像是憨厚朴实的庄稼人。
　　这位导演风评一般，说话很是不客气，说的是：小小导演符清，拍戏不行别的行，阴阳怪气说的谁？你心里门儿清。

　　实话实说，符清是有实力的，他算是半路出家，拍戏有一股自己的灵气，他对镜头和美有自己的理解。也曾经拍过大爆的戏，其中当属《美人榻》，现在还在神坛上供着。
　　可这位导演不会说话也是真的，脾气暴，说话直，你敢怼他，他就敢怼你，他能比你还毒。

　　符海是符清的儿子，电影学院导演系毕业的高材生，从毕业以后就跟着父亲拍戏，已经两三年了。相较于符清，他脾气倒是好，见人先带三分笑，也常说着，“我就是这么一说，您看看还有什么好建议没有？我就一新人，没什么经验，劳您多多照顾。”

　　庄梅梅是个其貌不扬的小姑娘，戴着眼镜穿着棉衣，是街上随处可见的那类人。她不善应酬，好几次递话给她都险些冷场，大家也就清楚了。

　　“明天正式开机，在这儿呢，我有几句话要说。”符清斜着眼扫了一眼全场，声音没什么起伏的开口，“骆鸣我先说，你行程忙大家都知道，但是在拍这部剧的时候你得调一调，轧戏、替身、对口型，一样都不能发生。这部戏要用原声，台词不过关的私下练，不然就想法子圆过去。”

　　姜由得不得感慨符清是真的刚，一上来就挑了骆鸣。
　　在他缩在尤思景家混吃混喝的时候，骆鸣又上了好几次热搜，隐隐有些角逐顶流的意思，几家粉丝吵得不可开交，火的一时无两。

　　“林纯天，你是新人我不熟悉，我只跟你说，我会骂人。你经纪人跟我说你心理素质不错，但愿如此。”

　　“姜由戏还可以，但是电影和电视剧不一样，我拍的电影又跟普通电影不一样，还是那句话，我会骂人。”

　　“冠美的话还行。”

　　“我丑话说在前头，进了组，我是不会违约要谁走人的，但是你真的做不来，我会让你自己走人。”

　　一顿饭下来，只有符清在说话，符海坐在一旁陪着笑脸。
　　林纯天是个挺酷的小姑娘，全程冷着脸一言不发，就算说到她也只是挑眉，骆鸣倒是好脾气的点头附和着。

　　回酒店的时候，姜由和冠美一块儿回的，一路上没什么交流，只各自低头玩手机。到了酒店后就一块儿进了房间，只不过一同进来的还有双方的助理。

　　李园和冠美的助理坐在电脑那儿玩黄金矿工，姜由在和冠美对剧本。

　　符清说的很对，姜由不会演电影。他习惯了演出喜怒哀乐，习惯了用语言和肢体去带动剧情，而非靠眼神，靠意境。
　　他的戏是先有行动再有人物，而符清的作品都是人物带动行动。

　　姜由盘腿坐在床上，腿上铺着剧本，冠美垫了个坐垫坐在地毯上，仰着头看着姜由，皱着眉有些为难的说道，“台词不算大问题，但是你那个感觉不对。你能太给了，你得收着点，藏着点。”
　　说完她自己嚎了一声，“完了，我教不了。我说不出来差什么，反正就是差点东西。”

　　就拍戏来说，冠美自己也不精通，她自己也是边学边演，亏着婆家的关系认识了不少大导和前辈，各位前辈按着她的性子一点一点教出来的。现在要她来教别人演戏，确实有点赶鸭子上架。

　　姜由抿着唇，握着剧本的手慢慢收紧。不行，不能这么混日子，他心里总是有点优越感，想着自己演了三年，怎么着也要比骆鸣和林纯天好点，不然太丢人了。
　　可毫无缘由的不对让他头大，根本无从下手。

　　即使再怎么抗拒，戏都要正常拍的。

　　符清是个很清醒的导演，他不喜欢浪费资源，所以在开机第一天并没有拍戏，而是把几个主演聚在一间空旷的房间里试戏。
　　试戏的结果关乎拍戏的进度，试戏合格的可以直接拍，不合格的在现场观摩学习，有了感觉才开始拍。

　　冠美有些头疼，还和姜由说导演多此一举，角儿都选了才来试戏，不是在给自己找不自在嘛。
　　姜由却觉得这次试戏来势汹汹，若只是看以往的成品很难看出什么来。一部剧的成功，固然有演员的功劳，但别的各种因素也占比很重，灯光、道具、台词、机位甚至是导演，这些因素都能改变一个演员。

　　他们四个主演，加几个主要配角靠着墙边坐着，符清和符海拿了两张小板凳坐在最前面，符清表情严肃，就连符海都罕见的没了笑脸。

　　符清的目标很明确，一开始就是骆鸣，姜由看着骆鸣试了五场，被批的体无完肤以后，也开始紧张了。
　　符清的脸色越来越黑，骆鸣也有些慌了，他站在房间正中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这点的目光跟演唱会比起来本是不值一提的，可那种锐利却让他忐忑不安。

　　“唉，”林纯天看姜由一副紧张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发笑，小声的说道，“你怕什么，就当是随堂测验好了，你就把房间当成教室，想象成在上课。把符导他们当成你很不喜欢的老师，想着狠狠地落他们的面子就行了。”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低声说话的时候显得格外的勾人。

　　姜由朝她笑了笑，“谢谢。”

　　他没系统的学过演戏，根本不知道在教室里是什么状态，他只知道，今天这次试戏过不了，他的戏份就会往后推，跟他搭戏的演员也得一直等着。
　　姜由从小就不喜欢给别人添麻烦，让一堆人陪他一起坐冷板凳，心理压力格外的大。

　　符清和符海坐的比较远，他们说什么演员也听不到。

　　符海看着骆鸣一张脸沉的可怕，终于开始做和事佬，他凑近符清，压低了声音说，“爸，行了吧。”
　　怎么说也是个当红偶像，他爸撕不过的这种程度的。以前的那些都是小打小闹，骆鸣这种完全就是庞然大物，他爸送上去只有给人怼的。

　　“嗤，”符清瞥了他一眼，开始大规模的释放毒液，“就这种程度都能‘行了吧’，你老师怎么教的？一年交那么多学费，教你喝酒烫头？还是教你赚烂钱？职业道德不要了？要是什么都‘行了吧’，那我选什么演员，我直接搞个选美不是简单的多？”
　　他说话的时候带着浓浓的口音，有时候训起人来就像是楼下的大爷。

　　“爸，你行了啊，换个人吧，换冠美。”
　　他说完也不管父亲的反应，对着骆鸣说道，“骆老师先休息一下，冠美老师你准备好了吗？你来试一下戏。”

　　冠美穿着一套运动服，却要演一个穿着暴露的酒吧女郎。

　　冠美的演技说不上多好，她知道这种东西是需要经验的，所以更多的去研究镜头，争取每一个镜头都是恰到好处的，也总是在自己的舒适区徘徊。但是这个角色显然不是她的舒适区，这个角色太无助，美的没有一丝生气，活的没有一点底线。
　　那是一种饱经苦楚的堕落，一种不甘死去，也不愿努力的活法。

　　冠美试了三场，姜由能看出冠美的问题，她得去找镜头，如果剧情发展时她看不到机位她就会慌，她总是想让自己好看，所以有些过于在意镜头的方向。就像是入了戏，她也会留一点心思在镜头上。
　　不过，还是美的，那是萎靡的绝美，带着神女被俗世缠绕的无奈。

　　符清却有些不满意，斟酌半天说道，“还行吧，下一个林纯天。”
　　他有些失望，是冠美合作的导演把她拍的太好了以至于让他花了眼，冠美的演技算不上惊艳，她的习惯已经养成了她独特的演绎方式。

　　林纯天是学院派，她的演绎循规蹈矩，却让姜由惊艳，他突然明白自己少了什么，那种系统学出来的肢体和演绎方式。
　　他自己琢磨学习的或许不错，但是学院派能长久授人是有道理的，它给你制定好了框架，你只需要加以细节和领悟。不像姜由一直以来的表演，没有基础给他，他必须自己琢磨，从肢体到语言，各个方面。

　　姜由突然很想要上学。
　　林纯天即使没被符清夸奖也很淡定，她像是一只高傲的凤凰，荣辱不惊的模样。她是自信的，或许这对她而言真的就只能算是一场随堂测验。

　　“姜由。”

　　姜由走到中间，手心有些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