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习不识月》阿萌

20、第十九章：告别

　　林羽在火车站等到了20点都没有见到郑朋的影子，给他打电话又打不通，心想他会不会是路上耽搁了，她在商铺的门口来回的徘徊，每次路过那一家周氏面馆，都看到电视上重复播放着“明日二手车”的广告。

　　“小姑娘！”快餐店的老板突然喊住她，“你是不是饿了？”

　　“没有没有……”林羽连忙摆摆手，怎料肚子突然“咕噜”一声，她晚上到现在都还没吃饭。

　　“我就知道你是饿了，我看到你从我店门口路过好几次了，时不时还朝我这里瞟一眼。”

　　“我在等人而已。”

　　“等男朋友吧！”

　　林羽尴尬地说：“不是不是，就是一个朋友。”

　　快餐店老板一转念，把她拉进来说：“今天我请客，进来坐吧！”

　　“那多不好意思呀！”林羽在他的推搡之下坐了下来，原来这位大叔把她当成了要饭的了。

　　“反正我现在店里没客人，我看你一个小姑娘穿得这么单薄，一个人在这里等男朋友，身上没钱又没吃东西，叔叔我不忍心呀……”

　　林羽佩服这位大叔想象力的同时也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可怜的感觉，既然这样那她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大叔给她下了一碗牛肉面，因为在外面冻了那么久她的鼻炎又犯了，她一边擤鼻涕边说：“大叔牛肉面真好吃！”

　　大叔递给她纸巾：“不用太感动了，慢慢吃……”

　　“大叔，你家店里为什么一直重复放那一个广告呀？”

　　“哎。”大叔叹气说，“我这是网络电视，这里网速又不好，经常加载到一半就卡住了然后重新播放，这不，今天就只加载了这一个广告，然后就一直重复了。”

　　“这……”林羽突然想到她妈妈在家也是经常这样。

　　“听说这‘明日二手车’呀，最近听说要和‘桃子打车’合作了，郑氏集团如果接受这一波融资那怕是凶多吉少了……”大叔打开了话匣子。

　　“明明是别人拿钱给你，为什么说是凶多吉少呢？”林羽朵颐着问。

　　“没听过一句话么‘我给你钱的第一天，为的就是整合你的业务’，这就跟卖身没有区别了。”

　　“大叔，感觉你对这些很了解呢！”

　　“哎，以前啊我就是这么吃亏上当的，现在呢，只愿意开一家店，打发打发时间就好了。”

　　林羽若有所思，看来这个穿着随意的大叔也是个不显山不露水的人物。

　　“大叔，我吃完了，谢谢你。”

　　“小姑娘，你要等的航班是哪一班？”

　　“我……”

　　大叔见她犹豫，接着说：“大叔我在这里呆了这么久，什么航班，会不会晚点我都知道。”

　　林羽只好实话实说：“我……我的那个朋友让我来机场等他，他原本说19点，但是现在还没来……我出去看看，再见了，大叔！”

　　“再见……”大叔看着她的背影愣愣的说，“看来是私奔然后被家里人拆散了，可悲呀……”

　　林羽看到时间已经是21点了，她寻思着说：“郑朋不会趁着我吃碗面的功夫就已经坐上飞机了吧？”然后转眼就看到郑朋穿着黑色风衣坐在台阶上，似乎一副哀伤的模样。

　　他原本是打算不过来的，但是却鬼使神差来了，他明明已经做好了决定，却感觉心里面空荡荡的，现在他只想一个人安静的坐一会。

　　“你迟到了。”林羽说。

　　郑朋惊讶地转过头：“你没走。”

　　“我早就打算回去了，谁知道吃了碗面的功夫你就来了……”

　　郑朋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去抱住了她，挣扎了一会她就放弃了，她就像被捆住的稻草一样动弹不得，过往的人群都像看戏一样看着他们俩。

　　“你千万不要误会，我今天是先去了火车站然后才赶过来的，你和杨毅之的赌博是你输了。”林羽接着说，“我之所以过来，是不想你们因为我而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不然我心里面会有愧疚的……现在该说的我都说了，我也该回家了。”

　　“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郑朋慢慢放开她说。

　　“去哪？”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不想去。”

　　“可能今天我是最后一次和你见面了。”

　　林羽愣了一下说：“我都跟你说得很清楚了，你要是真想永远离开我也罢。”

　　郑朋笑了笑说：“可能……过了今晚我就要穿越回去了。”

　　林羽愣愣的看着他，他笑容逐渐消失的脸庞不像是在开玩笑。

　　郑朋带着她来到一家乐器行，推开门进来就听到风铃声和钢琴声掺和在一起，这里面空间不算特别大，但是却在有限的空间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乐器，但是也丝毫不会觉得杂乱。

　　有一个小女孩在钢琴前十分生疏地在弹《小星星变奏曲》，另一个小女孩在傍边唱着：“一闪亮晶晶，满天都是小星星……”

　　林羽想到了从前，她也为他哥哥弹琴唱过这首歌，那天是他的生日，林羽为了她哥哥准备了好久，但他没听完就接了电话出门了，就是从那一天以后林羽开始跟他哥哥赌气，变得喜欢跟他较真。

　　“欢迎光临。”琴行老板坐在柜台前，是一个年轻的女孩。

　　“你带我来这里干什么？”林羽小声问道。

　　“你有多久没弹钢琴了？”郑朋反问她。

　　林羽仔细回忆了一下，是哥哥去世从那年夏天开始，她始终没有重新触碰钢琴的勇气，就算是看别人弹钢琴久了也会心悸。

　　郑朋弯着腰对几个小朋友说：“小朋友，让哥哥来给你们弹一首好不好？”

　　两个小朋友十分礼貌地让了座说：“叔叔请。”

　　对于叔叔这个称谓郑朋露出疑惑的眼神，但是看到他们童叟无欺的模样又实在是没办法去争辩什么。

　　林羽在一旁偷笑了一会，同样是《小星星变奏曲》，郑朋的手指才刚碰到琴键，林羽就感觉身上的汗毛立了起来，他对于节奏的把我实在太准确了，几乎是教科书式的演奏，特别是到后面变奏的部分更是把两个小女孩听得目瞪口呆。

　　“太棒了！”琴行老板站起来鼓掌说。

　　郑朋站到一旁说：“林羽，你也来表演一下。”

　　“来一个，来一个……”两个小女孩在旁边鼓掌。

　　林羽在凳子上慢慢坐了下来，手指在琴键上跃跃欲试，但刚按下去的时候音就全部乱掉了，她试了几次还是只能放弃。

　　“我好久不弹已经全部都忘了。”

　　琴行老板过来安慰她说：“是因为太久不弹，你的肌肉记忆已经没有了，只要花个一两年的时间就能恢复以前的水平。”

　　“我已经不打算再弹钢琴了。”林羽对她笑笑。

　　琴行老板捂着嘴吓了一跳：“哦！你是林羽吧？”

　　“是，你怎么会认识我？”

　　“我以前陪我妹妹去参加过钢琴比赛，那场比赛你得了冠军，我到现在都记得你弹的那首《月光奏鸣曲》。”

　　“那是很多年前了。”林羽失笑。

　　“我听我妹妹说，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你去参加过任何比赛，她曾经一直把你当做目标，她觉得太可惜了。”说话时她一直在惋惜。

　　她的这一番话真正让林羽回忆起了很多年前她曾经在舞台上闪耀的时刻，那时候钢琴占据了她全部的生活，她和虞芳一起去参加大大小小的比赛，那时候走在街上她都会被人给认出来。

　　回去的路上，郑朋望着天上的星星说：“在另一个世界我和你是在弹钢琴的时候认识的，正是因为你放弃了钢琴所以这个世界的我和你没有遇见。”

　　“你把我带到琴行，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林羽说。

　　“在我的记忆里，弹钢琴的林羽是最美的，聚光灯洒在你头上的样子就像是无数的星星贴在你的头发上，你像一位能用手指变出魔法的仙女，世界上所有的美好都随你而来。”

　　“用手指变出魔法。”林羽用手指在空气中绕了绕，什么变化都没有，她哑然失笑。

　　“好了，我就送你到这里，我也该回去了。”郑朋突然停下了脚步。

　　“你今天说你就要穿越回去了是真的吗？”

　　“是啊，我之前穿越过来的时候也是今天，如果你以后再遇见我郑朋这个人，你发现我不认识，你不要惊讶，也不要难过，那是我穿越回我自己的世界了。”郑朋玩笑着说，夜色昏暗林羽没看到他的眼眶有些泛红。

　　“谢谢你。”林羽抱了他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但却没把他的话当真。

　　她抑制不住流了眼泪，郑朋说得这些话让她无比感动，这么多年她沉浸在哥哥离开的悲伤里面走不出来，而如今终于好像终于释怀了一些。

　　郑朋站在原地望着她慢慢远去的背影，街边店里的音响放着那首歌：

　　幽静 窗外满地片片寒花

　　一瞬间永恒的时差

　　窝在棉被里

　　倾听踏雪听沉默的声音

　　飘雪藏永恒的身影

　　雪树下等你

　　在一瞬间有一百万个可能

　　该向前走或者继续等

　　这冬夜里有百万个不确定

　　渐入深夜 或期盼天明

　　云空的泪一如冰凌结晶了成雪花垂

　　这一瞬间有一百万个可能

　　窝进棉被或面对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