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明星之路》杏脯

14、诋毁

　　林晓晨办公室里，郝大伟的执行经纪汇报着工作。

　　“郝大伟没有艺人自觉，虽然也在调整适应，但是综艺感还需要很大提升，尤其是态度存在问题，做事只顾个人喜好，不讲究说话和行为艺术性，任性固执。”

　　“我们都讲艺人人设，其实我觉得只要没有原则错误，无为而治未尝不可，天性使然加上真性情是现在娱乐市场里缺失的东西，他本性刚好能补充这种人设，我觉得有些事情你可以适当放宽些。你以前是二线艺人的经纪人，现在让你兼顾郝大伟这个三线，确实有些辛苦和不适应，你也调整一下自己。”

　　郝大伟的经纪人表面上点头应诺，出了总经理办公室，心里非常憋屈“真不知道这个小白脸是怎么把老板迷得神魂颠倒，处处偏袒。”

　　今天郝大伟上午在录音棚里录制歌曲，这是个将要上映的电视剧的主题曲，曲风非常适合郝大伟的声线和唱腔，仿佛量身定制。郝大伟唱的尽兴，这么些天总算做了自己喜欢做的事情。歌曲录制不需要直面镜头和媒体，感觉轻松愉悦。录制结束郝大伟谦虚的谢过各位老师和工作人员，和王一鸣一起离开。

　　下午的表演课因为老师有事不用上了，郝大伟难得较早回到住处，突然这么早回来感觉有些不适应，不想去健身，洗个热水澡自己做顿好吃的，然后看部电影，想想就觉得幸福。

　　打开冰箱，郝大伟瞬间的好心情就没了“王一鸣！”

　　“哥，您那有什么吩咐，小的随时愿意为您效劳。”

　　“冰箱里不是牛奶，就是水果蔬菜？”

　　“您要注意形体管理，肉只能适量，我可是按照营养师的单子采买的，冰箱里有鸡蛋。”

　　“怎么食用油都没了？”

　　“哦，这两天累成狗了，忘了。在家做饭次数本就少，你平时都只能吃水煮菜，油用的少，出门也是给你带好沙拉和水果。”

　　“去给我买几包方便面。”

　　当一锅油汪汪亮堂堂的方便面出锅了，配着两颗黄色的荷包蛋绿色的菜叶子，看着都让人流口水。

　　“哥，你的蛋也给我吃吧，我给你拿碗清水，你涮涮再吃啊。”

　　郝大伟狠狠瞪了王一鸣一眼，护犊子似的护着碗，“自己想吃自己做，今天哥我豁出去了，这也不能吃那也不能吃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两人吃着美味的泡面，时光仿佛回到了那个雨夜，狭小的出租屋内，郝大伟用来招待表弟的最后两袋泡面和两颗鸡蛋。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几年过去了，苦也吃了累也受了不就是奔着日子越来越好吗，怎么到头来最好的味道还是那碗泡面，人生如果百转千回就是为了最后还是回到原初，那一切不都是瞎折腾吗？

　　“It\'s not until you fall that you fly”郝大伟的手机响了，这部手机用了快三个年头，手机铃声也一直没有换过。

　　“伟大，我是小花。”

　　“啊，小花，近来可好？”

　　“不好，没有你在的日子一点也不好，你现在是名人了，想见你一面都难，想去找你你又不让，你是不是把我忘了，我们可是有过….”

　　“小花，最近真的很忙，别人眼里也许看着光鲜，其实我也是个打工的，卖身契签了5年，行动说话都身不由己。”

　　“什么？连你吃喝拉撒都有人监视？”

　　“那到也不至于，就是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再咋也比我强吧，以为你攀上了高枝就忘了老朋友，那啥时见个面吧，咱们几个老乡你还记得不？就是以前咱卖货时认识的聚过几次，他们都说你成了名人忘了本，不会和我们这些下九流的接触了，怕坏了名声，我说你不是那样的人，他们都不信，你抽个时间咱们一起吃个饭堵住他们那些烂嘴。”

　　郝大伟开着免提，听着苏小花自顾自的说着，不知如何回应，按照公司要求这种场合肯定是去不了的，和这些人以前在一起大放厥词的无所谓，现在确实有些难度。

　　“喂，伟大？你说话呀，不会真的嫌弃我们了吧？”

　　“没有，到时再说吧，我看有没有时间。”

　　挂了电话，郝大伟的好心情瞬间蒸发，从搬出来几个月过去了，和苏小花基本断了联系，新的地址他以公司安排为由没有告诉她，好几次她的电话打过来自己都在忙，王一鸣接了几次后面就直接拒接了。

　　听着苏小花的声音郝大伟心里有点乱，那天晚上的事情毕竟真实发生了，郝大伟知道苏小花有趁人之危的嫌疑，但自己是个大老爷们，做了那档子事就像个缩头乌龟装作没发生一样也太不爷们了，可是怎么面对苏小花，那个外表世故内心单纯的女生，固执执着的让人不忍，那天后苏小花直白的表白郝大伟根本招架不住，其实在这之前苏小花看自己时的浓烈眼神和殷切的举动，郝大伟就有所感悟，只是窗户纸不戳破。

　　现在啥都破了，见面说啥，难道直接说“你不是我的菜，请你不要纠缠我。”郝大伟自认这样的话自己是说不出口的，太伤人，可苏小花这样的女人不说伤人的话她就当做耳旁风，一直痴缠着，旁若无人。所以郝大伟就一直耗着，不拒绝也不见面。

　　“哥，不是我说你这样的女人你还是干脆点，黏上了就麻烦了。”王一鸣现在也知道一个艺人的名声有多重要，想想那个妖娆的没水准的苏小花，就如同一只勇猛的不知廉耻的母狮子，随时随地会做出让人想不到的事情。这个雷绝对不能踩。

　　郝大伟何尝不知，可现在是已经黏上了。

　　郝大伟参加综艺节目、录歌之外只要时间不冲突还会继续公司培训课程。

　　最近郝大伟进入公司总感觉有很大不同，环境没什么变化，人事也没什么变动，不同的是大家看自己的眼神和对待自己的态度。各部门工作人员深知自己的职责就是为艺人服务，对所有的艺人都相当客气，当然对待顶流、二流和三流还是有差别的，对待顶流他们也会变成狂热的粉丝，对待二流艺人有种顾客就是上帝的自觉，对待三流如郝大伟这类的就如流水线的产品很公式化，笑的礼貌而有距离，俗语说的好“宁欺白头翁不欺少年人。”尤其这个流量至上的娱乐圈风水轮流转的频率太快了。而近来郝大伟感觉他们对自己的客气好像提升了一个度，这个度有多少不好说，但是真的感觉有些许不一样，比如造型服装上，不用等太久，遇到要出场造型老师准时严阵以待。就连培训老师都不像以前喜欢拿自己做反面教材塑典型了。

　　但是同行，和自己前后进公司的艺人，还有前辈们看自己的眼神很不对，他们不是躲躲闪闪就是视而不见，更有甚者直接绕道而行。郝大伟很不解，这才几个月，平时交流就很少的同行又没什么恩怨怎么看见自己表现的这么让人不受待见。

　　这天，郝大伟被林晓晨召唤进办公室。

　　“过两天你要去梦工厂参加他们一部网络剧男一的试镜，这个机会你好好珍惜，对你演技的磨练很有帮助。”

　　郝大伟出了办公室，感觉三急，去了趟卫生间。公司卫生间和常规的模式一样，只是在女士卫生间里设置了化妆间，化妆间正对着出口，出口是联通男女卫生间的盥洗室。

　　郝大伟正在盥洗室洗手，就听到女化妆间了传来了几个女生的议论声。其中一个声音就是自己的经纪人。

　　“那个郝大伟一来公司就给他安排了不少资源，不知道他什么背景。”

　　“能有什么背景，我看过他的简历就是北方小城镇出来的，从小没爹，过得应该挺清苦的。”

　　“那老板那么器重他？”

　　“还不是小鲜肉长了张小白脸的样，谁知道怎么入了老板的眼。”

　　“你以前可是给二线艺人做经纪的，现在给他做应该没啥难度吧？”

　　“他，做什么都不提前打招呼，仗着有些来头就没把我放在眼里，我已经准备给老板打报告了，我是伺候不了这样的爷，我就看着，他能嚣张到几时。”

　　“对，圈子里不都说小红靠捧，大红靠运气，他现在有人捧着还能嚣张几日，我看过他的综艺表现，自作孽不可活，估计用不了多久就耗光了人气。”

　　“你们别说，前段时间他不是给要上映的电视剧唱了主题曲，听说那是老板找他音乐界朋友特地为他写的，还有听说老板又动用和梦工厂的关系让他出演网络剧男一号，这样捧下去不红都难啊！”

　　“别担心，就他的才能，演男一号估计还没上映就凉了，每年中国拍多少部电视剧，多少能上映？就算是梦工厂出品也要观众喜欢，都当观众眼瞎，那么多科班出身的都还凉着，他一个三本院校出来的理科生就想一炮而红，我看难。”

　　郝大伟越听越心惊，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往上窜，水龙头的水是感应式的，此时水早就不流了，郝大伟依然保持着洗手的姿势，只是手已经握成了拳头，他眼睛低垂，头埋得很沉，从背影看像是被什么东西压垮了身体直不起身。

　　郝大伟此时大脑是空的，里面几个女人依然叽叽喳喳的声音好像尖利的锐器直刺入耳膜，他感觉整个身体都在颤抖，就如同被利器突然刺激后身体的应激反应。这么多年的忍辱负重，被浮华诱惑依然坚持初心，脚踏实地认认真真做事，真诚待人，怎么这一切再别人嘴里就变得这么龌龊和廉价，所有付出的努力就被一句小白脸轻描淡写的代过，那些女人怎么能在什么也不了解的情况下就这么恶意的去揣测去杜撰。

　　“不要介意，同行竞争，各行各业都有，别往心里去。”朱莉在身后拍了拍郝大伟的肩膀，郝大伟听的专注，朱莉什么时候过来他竟然不知道。

　　“不是努力了，别人就愿意接受你。在名利面前，她们只愿意相信自己想听到的，想看到的。在这个圈子里混，只有快速成长起来，不然打败你的首先是你那颗脆弱的心。”

　　郝大伟收回手抬起头，看了眼朱莉然后点点头，嘴里的牙齿咬得紧紧的，对这帮闲的没事的女人自己能做什么呢，上去和她们吵一架或者用指甲挠几爪就能证明清白了，秀才遇见兵有理讲不清。

　　郝大伟转身走了，朱莉进了化妆间.

　　“上班时间很闲吗，公司给你们发薪水就是让你们上班时间嚼舌根的？…”

　　郝大伟不知道怎么跌跌撞撞的走到林晓晨办公室门口的，他一路感觉所有人都在看着他，都在背后指着他的脊梁骨说着难听的话，朱莉的话他听进去了，但并不代表他就放下了，此刻他依然感觉被侮辱了，感觉自己的心肺要炸裂了一样。

　　他敲响了林晓晨办公室的门。“请进。”

　　郝大伟每次进来，林晓晨都是一个姿势一个表情甚至衣服都一样，就像定格在那面办公桌后，如此专注，头也没抬。

　　“我不想演那个网剧了。”郝大伟低着头咬着牙说。

　　“什么？”林晓晨好像没听到抬起头问道。

　　“我不想演那个网剧了。”郝大伟再次义正言辞道。

　　“为什么？”

　　“我..没学过表演，觉得自己演不了男一号。”

　　“这不是理由，这个事情提前给你通过气的，这么久你来找我，这个理由不能说服我。”

　　“我想专注于唱歌。”

　　林晓晨没有说话，一副不相信的表情。

　　“我感觉忙不过来了，最近身体有些透支。”说完这句话，郝大伟自己都想抽自己的脸。

　　“你都不信了，我很忙的，不说实话就请出去。”

　　“现在都说影视寒冬，资源有限，我刚来公司，我想还是给那些有潜力的艺人吧。”所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郝大伟的气势只剩下微不足道的一点点了。

　　“不错，你还知道影视寒冬，有进步，是不是在公司听到什么传言？”

　　“没，没有。”

　　“那就是有了。”林晓晨肯定的说。

　　郝大伟很吃惊，感觉林晓晨就像自己肚子里的蛔虫，自己想什么都知道。

　　“不用吃惊，你现在遇到的事是常态并非个例。这个圈子想红就是需要人捧，大家实力相当，资源就那么多凭什么给你呢，这就讲究个缘法。咱俩的缘分不多说你我清楚，我欣赏你的一点就是你从没到处宣扬也没拿来说事。我对你是有些特别，仅仅限于个人好感。各行各业所有领导都有自己的喜好，比如有的领导侧重风水，命盘，有的侧重能力，有的侧重裙带关系。你，我看中的是做事的态度。公司签约了很多艺人，每个艺人都有一套完整的规划，你只需走你自己的路就好了。记住公平永远是相对的，比如一份很不错的offer，面试的都是名牌大学出身样貌较好业务能力出众的应试生，那给谁呢？最后只有一人胜出，就是因为胜出者一时的回答投了面试官的喜好又或者他的一个创意让面试官很欣赏就证明他是几个人中综合素质最优秀的吗？不是，面试官的判断本身就带有个人色彩，最后靠的是运气。我欣赏你也是你的运气，明白？”

　　郝大伟心里嘀咕道“这样的运气是幸还是不幸呢？”

　　“不用质疑，当运气来时你要做的就是认真对待它而不是去想我配不配值不值。运气很短暂的，尤其是这个圈子，你在自我否定的时间里就有很多人等着踩着你往上爬呢，既然选择了不归路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郝大伟前脚出去后脚朱莉就进来了。

　　“果然不出所料，都是女人，怎么她们整天很闲吗，要不要给她们增加点工作量？”

　　“都是些碎嘴的，下来我会私下惩戒一下扼杀住这种不正之风。我只想问一下郝大伟的执行经纪需要换人吗？”

　　“先不换，闹这一出我想她自个也会收敛，对郝大伟也是一种警示，他做事是有些随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