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伟大的明星之路》杏脯

12、骚扰

　　现在晚上9点半，夜幕挡不住都市人们鲜活的生活节奏，跳广场舞的阿姨们跳完舞仍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聊天，便利店商场还有餐厅正在营业，道路上车流仍然川流不息，刚下班的年轻男女疲惫的扶着地铁的扶手前后晃动着，或许饥肠辘辘正准备到站后找个大排档吃顿丰盛的大餐。

　　郝大伟来到公司楼下，仰头看了看，巨大的LED广告和灯光将写字楼包裹的流光溢彩，看不出有多少窗户还亮着灯，里面有多少人还没离开。

　　郝大伟上了电梯，电梯门打开的瞬间，看到一个瘦高的男人，穿着一身耐克运动衣，带着鸭舌帽，帽子上套着衣服的兜帽，鸭舌帽檐压得很低，正在公司门口徘徊，看到郝大伟后压低帽檐，疾步向安全通道走去。

　　郝大伟觉得那个人有问题，却也没跟上去。他刷了卡进到公司，来到下午上课的培训室，今下午因为屡有人出去接电话，老师让把手机都静音收起来，自己随手放到桌子抽屉里，找了找还真在。郝大伟拿了手机关了教室的灯。发现公司总经理的办公室依然亮着灯。

　　郝大伟敲了敲门。

　　“谁？”

　　“我，郝大伟。”

　　郝大伟推门进去。“我来取手机的，手机忘这了，看到你这还亮着灯….我看到外面有个人鬼鬼祟祟的，要不一起走吧。”

　　“你已经是个公众人物了，我俩单独一起很容让被有心人捕风捉影。我是个幕后老板，站在幕后是我的职业定位，如果跟你一起上头条是我的失职懂吗？”林晓晨鼻梁上架着一副金边眼镜，给平时那张冷漠的脸上添了些许文静的学者气息。

　　郝大伟关了门，他还是不放心，倚着走廊的墙壁，借助走廊的灯光拿起手机看看新闻。

　　约莫过了半个小时，林晓晨办公室传来动静，林晓晨应该是准备离开了，郝大伟随即躲到黑暗的角落里。

　　林晓晨关了办公室门，肩膀上挎着单肩包，手里提着公文包，没戴眼镜，穿着一件白色衬衣，脖子上带了一条浅蓝色的丝巾，下身一条黑色长裤。黑色短发一边别到耳后。林晓晨的身高一米六五左右，穿着六公分左右的黑色皮鞋，一副职场精英的简洁干练打扮。此时她气色有些暗沉，似乎有点疲倦。

　　看着林晓晨出了公司前台大门，走向电梯口，一切都很顺利。就在郝大伟为自己神经质的反应懊恼时，突然那个瘦消的带着兜帽的男人不知道从哪窜出来，拉着林晓晨的胳膊喊着林晓晨的名字。

　　林晓晨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吓到了，公文包落在了地上，那个男人放下帽子，林晓晨还算镇定的看着面前的男人“怎么是你？你想做什么？”

　　“呵呵，做什么？怎么感觉像是女受害人和xx犯的对白，我能做什么，你不接我电话，我说过我来找你的。”

　　“你就是这样找我的？打扮成这幅样子是为了吓唬我吗？”

　　“那你以为呢，谁让我是个公众人物呢，我想好好和你谈谈，可你不给我机会，我只能办成不人不鬼的样子来了。”

　　“这里到处都有监控，你这样很容易让警察误会的。”

　　“我又不对你做什么，警察叔叔能误会什么？我不是大灰狼，你也不用害怕的像只小绵羊似的。”

　　“杨明宇，你是我带出来的，别人不敢说，你我还是了解的，贪慕虚荣，胆小怕事，你在我面前顶多是只披着狼皮的羊而已。”林晓晨从最初的刹那惊吓中很快恢复过来，瞬间就调节好情绪，换上那张宠辱不惊的脸。

　　此时的杨明宇像是被人戳到痛处，脸部表情有些扭曲。今天他没有化妆，高耸的颧骨，深陷的眼窝好像一个很久没睡好的狂躁病人。

　　林晓晨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个状态的杨明宇仿佛一只随时会发狂的野兽，她不敢在刺激他了。

　　“林晓晨，你不要总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臭脸，自以为别人都受了你的恩宠似的。你什么都不清楚，就对别人盖棺定论了？我当年那么倾慕于你，你在我心里是无人企及的女神般的存在，我做了那么多，可你对我做的一切都视而不见。这么多年过去了，你还是如此，一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杨明宇说的激动，甚至带上了哭腔。

　　林晓晨从没有见过杨明宇这种状态，她直觉杨明宇有抑郁症的倾向，抑郁症在这个圈子并不稀奇，很多明星、幕后人员都有过这样的经历，有的人走出来了，有的人再也没有走出来。

　　“杨明宇，你的经纪人和助理知道你现在的状态吗？你有看过医生吗？”

　　“我没病，你们都说我有病，我自己知道我根本没有病！”杨明宇有些癫狂，他控制不住的扑向林晓晨“晓晨，我真的只想和你聊聊，咱们聊聊好吗？”杨明宇抱着林晓晨，眼神凄婉，仿佛一只受伤的幼犬在寻求爱抚。

　　林晓晨挣扎起来“好，你先放开。”

　　可是杨明宇抱得很紧，林晓晨束手无策。就在这时，一道身影出现，一个拳头在林晓晨眼前一晃，只听的杨明宇大叫一声，立刻松开双手捂着鼻子痛苦的蹲在地上。

　　郝大伟一直躲在角落，看着那个鬼鬼祟祟的人冲向林晓晨的刹那就想冲出去，但是听到他们的对话，感觉此人林晓晨应该认识，后来更觉得两人之间可能有感情纠葛，原来那个总给人感觉世故圆滑的公子哥样的杨明宇私下竟是这样的状态。他躲在角落不好露脸，想着男女之事自己就不要插手了，等他们都走了再出去，结果看到杨明宇过分的举动，林晓晨明显不愿意的表情，郝大伟决定还是要挺身而出英雄救美，他没想到自己一时冲动后果有点严重，最近自己坚持健身，臂力和手劲渐长，没控制好力道，似乎下手太重了。

　　林晓晨这回是彻底惊到了，这么狗血的电视剧情节自己竟然碰上了，她看着笑的一脸尴尬的郝大伟，冰冷的脸更冰冷了。

　　“我说有个鬼鬼祟祟的人在外面，你一个女人，我总怕你不安全，所以没走。”郝大伟解释的结结巴巴。

　　杨明宇在地上哭的毫无形象，他的鼻子流血了，鼻梁骨感觉要断了似的疼，眼泪不受控制的喷薄而出。

　　“你，你和小鲜肉勾搭上了，我还以为你对男人没有兴趣，原来是嗜好特殊啊！”

　　杨明宇现在狼狈不堪，从没有感觉这么丢过人，他口无遮拦的发泄自己的委屈和不甘。

　　“积点口德吧，如果你不想要你的鼻子了就接着在这像个泼妇一样骂吧，让明天的所有人都从视频里看到郝大明星鲜为人知的一面。”林晓晨不知道是否该同情眼前这个男人。

　　这个烂摊子最后还得林晓晨处理，她拿出杨明宇手机给他经纪人打了电话通知过来接人，然后回到公司找了急用医药包稍微给他处理了一下，杨明宇坐在林晓晨办公室的沙发上，委屈的像个孩子。

　　郝大伟则站在一边仿佛一个彪形大汉保护着自己老板，看着面前的杨明宇，一直以来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的大明星形象在郝大伟心里瞬间崩塌，明星也是人，也有爱恨情仇，也能这么…啧啧，郝大伟内心感叹道。

　　杨明宇的经纪人很快赶到，得到林晓晨的保证不将今晚的事说出去后再三道谢表示会立刻去医院检查，医药费啥的只字不提。

　　林晓晨给朱莉打了电话，简单说了今晚的经过，让她明天提前来公司和大楼保卫科协商要到今晚的影像资料。

　　一切都办妥了，林晓晨感觉很累。

　　“你也要守口如瓶，多听少说，记得祸从口出。”

　　“哦。”郝大伟答得乖巧。

　　“你跟着我干什么？”林晓晨皱着眉问道。

　　“十二点了，你一个女生走夜路不安全。”

　　“记得你我的关系，我不想….”

　　“没事，这么晚了，八卦记者也要睡觉的。我带着口罩跟在你后面保持距离，咱们离得不远，你到小区门口我就走。”

　　深夜的R市终于脱下喧嚣的外衣，将自己静谧的一面展现出来，路灯广告牌依然在不知疲倦热情的闪耀着，路上车辆稀少，偶有喝多了的男人和吃完夜宵回家的人，又或有几个加班赶夜路的人。很难得有这种在安静的夜晚在大街上闲庭漫步的机会，夜风拂面，黑色的夜空偶有几颗调皮的星星穿过城市上空污染的大气层不安分的跳动着。

　　郝大伟坠在林晓晨身后，不远不近。他套着兜帽带着口罩，远远看去就像个尾随女性身后图谋不轨的人。

　　夜风吹到脸上，将疲倦一扫而空，林晓晨走在路上，难得留意自己无数个加班的夜晚从没驻足欣赏的城市夜景，心里平静而踏实。她一直是个特立独行的女人，外表坚不可摧，貌似一个人就能活的很好。曾经的男友对她照顾的无微不至，直到他离开后她才后之后觉的体会到那些细枝末节处的温暖。杨明宇说的对，她是一个没有心的人，和汪楠在一起，是因为汪楠曾陪伴过去的自己走出了那一段阴霾的时光，她享受着他的关爱，把所有曾经缺失的东西都从汪楠身上攫取着吸收着，肆无忌惮又理所当然，她一度认为如果自己选择婚姻那注定对方就是汪楠，这份被爱会一直持续下去，地老天荒，自己只要坦诚的接受就行了。可是事情的结局不是这样的，汪楠竟然背叛了自己，连那么温柔的汪楠那么体贴的汪楠都坚持不下去了，是自己真的心如磐石吗？好久没有这种被保护被关心的感觉了。

　　郝大伟的脚步很轻，但是林晓晨就是能听到身后男人那有节奏的脚步声，像鼓点声一下一下的打在她冰冷的心上。

　　到了地铁站，还能赶上最后一班地铁。

　　地铁里的人聊聊无几。郝大伟和林晓晨虽然在同一节车厢，一个站在前门口，一个坐在后门口。郝大伟坐着很专注的玩着手机游戏。林晓晨站着，活动着酸胀的脖颈。

　　快到站了，林晓晨微微侧头瞄了眼全程专注玩手机的大男孩，她没开口提醒，地铁停了她走出车门，此时郝大伟如同定了时的闹钟前一刻还木头人一般的专注于手机游戏，车一停稳，那条大长腿就像上了发条即刻跨出车门。他出了车门扭头看了看林晓晨，虽然带着口罩，也能看到那一脸眉开眼笑的模样。

　　林晓晨先出了闸机口。郝大伟正要出闸机口时，旁边闸机口急冲冲跑过来一个中年大姐，大姐手里拿着一个钥匙夹，钥匙夹背后透明夹层里装着一张地铁卡，她在闸机口上刷了好几次没有通过，闸机一直提示红色信号。

　　“你那个卡扔到闸机下面那个回收口试试。”

　　郝大伟觉得那个大姐手里不是城市一卡通应该是临时卡，她可能搞错了。郝大伟说完准备上前用肢体语言提供更具体的帮助，而大姐根本没有理他，退后一步又刷了一遍卡，绿灯通行。大姐嘴里嘀咕了一句头都没回的走了，那一句好像是“多管闲事。”

　　郝大伟有些尴尬的看着不远处正看着自己的林晓晨，挠着头笑了笑。

　　“你喜欢为别人提供帮助，不管别人是否真的需要，总是这么一厢情愿？”林晓晨看着面前的傻大个开口问道。

　　“也不是，出门在外谁没有个难处，那个大姐年龄有些大也许不擅长操作这些科技产品，又或者这么晚还在为生活奔波一时疲惫忘记了，我只是多几句口舌也不损失什么，不过刚才是有点尴尬啊，嘿嘿！”郝大伟摘了口罩，憨傻的样子盛满了暖暖的笑容。

　　“那要是十次里九次都是你多管闲事呢？”

　　“还好吧，像今天这么尴尬的事我很少遇到，刚巧被你看到而已。做好事又不图回报，再说总不会那么背吧！”郝大伟表情夸张的看着林晓晨。

　　林晓晨摇摇头，对着一只蠢物真是话不投机半句多。

　　第二天一大早，朱莉冲进林晓晨办公室，快速关上门，一副八卦的表情急切问道“快说说，昨晚到底怎么回事？”

　　“你把那视频搞到没？”林晓晨埋头在文件里不紧不慢的问道。

　　“搞到了，还好昨晚你们的阵仗没惊动到保安，到今早还没有人关注到这个视频，我先下手为强，说最近公司有文件泄密的事情需要排查，想查查最近几天我们公司附近的视频文件，我把保安支出去赶快考下来删了原件。我还想问你怎么处理呢。”

　　“保存好，不要让人知道，留一手总没错。”

　　“你还没说昨晚的事呢，两大帅哥为你大打出手…”

　　“以你那八卦情怀肯定看了视频，视觉盛宴还不够还要听原版配音？”

　　“那又不是电影拍摄，很多角度无法还原真实案情，你懂得，细节处才见真章。”

　　“郝大伟手机遗落公司回来取，刚好遇到来找事的杨明宇，替我解了围，杨明宇你也了解，顶多吓吓人，再进一步的事情他没那个胆子，所以郝大伟不出现也不会有什么事，现在反而是杨明宇破了相，目前公司没收到赔偿事宜的起诉。”

　　林晓晨一边看着文件一边平铺直叙的描述昨晚的事情。

　　“感觉再说别人身上发生的事一样，你这个人，太没趣了。”朱莉失了来时的兴趣，甩了甩马尾，转头走了。

　　看着朱莉离去的身影，那个傻傻的年轻人暖暖的笑容一时蹦了出来，在林晓晨眼前晃了晃，林晓晨摇了摇头，直到眼前清明了继续埋头办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