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英美]我有一千个马甲》鹿歇

25、第二颗心

　　01

　　1999年12月31日，纽约。

　　旧世纪的最后一天，千禧年的前夜，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
　　詹姆斯·巴恩斯顶着满头雪花，走进全美最好的私立医院。

　　VIP病房外，坐在等待椅上的小斯塔克看到他，站了起来。
　　年轻人眼眶通红：“巴基叔叔。”

　　他们看起来其实差不多年纪。

　　巴基拍了拍托尼的肩膀，又轻轻拥抱了玛丽亚一下。

　　“他在等你。”玛丽亚克制着悲伤说。

　　巴基点头，打开病房的门走进去。

　　在房间中央的床上，一堆仪器和插管间，躺着一位孱弱而衰老的老人，他看到他，垂在床单上的手指轻微动了动。

　　巴基在床边坐下，俯身握住他的手，温和地说：“霍华德，抱歉我来晚了，刚结束一个任务。”

　　霍华德·斯塔克摇了摇头，吃力地扬起笑容，像年轻时那样调侃道：“时间刚好，再晚半个小时，我可能就去见上帝啦。”

　　坐着的男人英俊而年轻，躺着的老人行将就木。
　　他们才是同龄人。

　　“我给你留了一些斯塔克工业的股份，”霍华德缓慢地说，“等会儿，我的律师会让你签一份文件——别拒绝，巴基。”

　　刚要开口就被堵了回来，巴基皱起眉头，无奈地说：“你知道我不需要那些，把它们留给玛丽亚和托尼吧。”

　　霍华德坚持：“他们有他们的，你有你的。”

　　人真是越老越固执。
　　等等，这话是不是把他自己也骂进去了？

　　就在巴基暗自思索的时候，霍华德忽然抓紧了他的手。

　　“我答应过她要保护好你，”垂暮的老人费力呼吸着，目光涣散，嘴角的苦笑疲惫而颤抖，“可我却没有完成和她的约定……”

　　巴基微愣。

　　猝不及防地，尘封多年的记忆如疾驰的火车般呼啸而来，重重碾过他的灵魂。

　　他有些狼狈地移开视线，沉默几秒后，轻描淡写地摇了摇头，“都已经是五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霍华德没能看见新世纪的晨曦，参加完他的葬礼是一周后的事情。结束一切后回到家，巴基在沙发上放松地躺了会儿。

　　他在纽约的家仍是位于布鲁克林的那套房子，六年前所有的亲人都过世后，他把这套房子和旁边史蒂夫家的房子一起买了下来，平时休假的时候，他就从华盛顿回到布鲁克林的这个老旧街区，然后像个普通人一样安静地度过一段时光。

　　但有时候也太安静了，安静滋生寂寞，这种滋味难以通过肉.体的快乐排解。夜深人静时，他缩在小小的旧沙发上，感觉自己就像一个人站在空旷无边的荒原。

　　他坐起来，走进卧室，从床底下找出了一个不大的纸箱子，箱子表面浮着一层灰。

　　霍华德临终前的话让他忍不住又一次想起了她。

　　当打开箱子的时候，他仿佛嗅到了冰雪的气息。扑面而来的回忆中，那张如玫瑰般娇美的面庞从未曾褪色。

　　02

　　“等战争结束，我就来美国找你。”

　　这是卡罗拉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们来不及好好道别就匆匆分别，她得回到战场，而他则被来自祖国的飞机接回了国，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迎接他的不仅仅是一场手术，也不仅仅是一次短暂的别离。

　　霍华德找来了全美国最顶尖的外科医生们，接着他又用一个月的时间将那条九头蛇科技的金属胳膊研究了个透彻。
　　在接受了两场大手术后，巴基换上了新的金属臂，更轻便、更安全、更高科技。

　　尽管九头蛇对他进行了几次电击洗脑，但还没彻底搅坏他的脑子，所以巴基还记得自己在九头蛇基地里都经历过什么，也能理解政府对他进行研究。

　　毕竟史蒂夫牺牲后，他就是现在仅存的超级士兵了。

　　是的，史蒂夫，他最好的朋友，为了打败他们的敌人葬身在了遥远的北冰洋。巴基不是没想过在战争中会有人牺牲，但他一直以为那个人会是他自己。

　　进入实验室的第三天，契斯特·菲利普上校找到了他。菲利普上校是战略科学军团，一个简称为S.S.R.的政府组织的创始人，据他所说霍华德是另一名筹建人。

　　“国家需要您，巴恩斯中士。”上校说，“战争或许就快结束了，但它带来的影响还远远没有终止。”

　　巴基问：“需要我做什么？”

　　“成为政府的‘潜行者’，帮助我们的国家成为新世界的领导者。”上校回答。

　　于是他来到一个秘密基地，每天重复着抽血、检查、训练的流程，除了没有洗脑和虐待之外，竟然和九头蛇差不多。
　　他的确天赋异禀、身体素质远超常人，再加上有九头蛇的那几个月残酷训练打底，一个月后他就接到了第一个任务。

　　刺杀对象是贝当政府的一名高官，巴基很顺利地完成了任务。他没想到自己再次踏上欧洲大陆是在这种情况下，但由于任务的绝密性，他没能找到机会去见卡罗拉一面。

　　没关系，巴基安慰自己，战争结束后他们就能光明正大地见面了。

　　回到美国，他在S.S.R.基地见到了久违的霍华德，不像常驻在此的菲利普上校，霍华德很忙碌，几乎没来过这儿。
　　他显然对巴基出现在这里极为震惊。

　　凭借四倍听力，巴基听到了他们的争吵。

　　“‘潜行者’计划？这就是你背着我在搞的事？！”
　　“这是总统的决定。”
　　“我就知道——我他妈早该想到——巴基·巴恩斯，第二个超级士兵，他们怎么可能放过他——操.你的！巴基是英雄！你在让他做什么？！”
　　“黑暗中的英雄也是英雄，中士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这话你自己信吗？！”

　　霍华德第二次来，带来了卡罗拉的消息。

　　“这是她的遗物。”他从未觉得讲完一句话有这么艰难过，“她的哥哥也牺牲了，她又没有别的亲人，所以我辗转托人把这箱东西带了回来。”

　　“她……怎么死的？”

　　“听说是去前线搬运伤兵的时候，被流弹擦到了大动脉。”

　　霍华德不安地观察着巴基，他看起来很平静，平静到有些诡异。
　　接着他打开了那个箱子。
　　他紧紧盯着箱子里的东西，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踉跄着后退，跪倒在地上，浑身痉挛，面色惨白，忽然发出崩溃的惨叫。

　　箱子里的最上面摆放着一束用报纸叠的玫瑰花，一共二十三朵。它旁边的角落里还有一朵，只不过那是用纸巾叠的，看上去随意许多，并且皱巴巴的。

　　霍华德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卡罗拉，
　　二十四朵玫瑰花。

　　那个姑娘永远也无法到达她的二十四岁了。

　　03

　　巴基的第二次任务失败了。

　　任务对象是一名苏联女间谍，她有着和卡罗拉相似的暗蓝色眼睛和褐色头发，当他透过倍镜看清楚她的脸时，扣在扳机上的手指就像被冻僵了似地一动不能动。

　　他逃跑了，打伤了一名特工，甩开了所有人。

　　他逃到了当初摔下火车的那个悬崖下，在树林中找到了已经成为废墟的猎人小屋。

　　他走到河边，看到那棵奇形怪状，已经死了很多年的老树。

　　冬天来了，北边的雪下得很早，河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就和一年前一样。

　　他呆呆地看着眼前缓慢流动的河流，听到了天空中传来的直升机声音，越来越近。

　　04

　　1944年，他27岁，她22岁。
　　1945年，他28岁，她23岁。
　　1999年，他仍然28岁，她也仍然23岁。

　　他们的时光被冻在了那条悬崖下的冰河里。

　　他们的距离那么近，又那样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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