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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第 8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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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家为当地望族,家宅中虽称不上雕梁画栋,也是亭台楼阁,颇为奢华。
王希长的肥胖,三缕髯须,常笑呵呵的,一脸憨厚之相。
“不知阮先生前来,有失远迎。”面对阮卿的到来王希表示了极大的热情,在见过礼后便将阮卿引进屋去。
“哪里哪里,卿未得相邀便冒昧打扰,还望王兄莫要怪罪才是。”阮卿商业寒暄,微笑着坐定。
“哎。我们这小门小户,如何比得上时常陪在司空身边的先生。”王希红着脸摆手,“只怕先生不嫌弃小人才好。”
“王兄言重了,谁不知王家乃兖州第一大户。卿不过司空身边小小官吏,如何比得上王兄这富家翁?”
“大人言重,什么富家翁,如今这年岁艰难,我这家主做的也难,眼看又来了时疫,这一家老小的担子都在在下身上。”
王希自然知道阮卿目的,他就是不上钩。
眼见自己下了个圈子,王希就是不提关于粮食,药材的话,阮卿藏在袖里的手指死死抠着掌心,背后也急出了一身热汗。
他是真的没那些花花肠子,同这老油条聊的时间长了,只怕他也要绕进去。
罢了,你不提,那我便提。就摆你眼前了,看你脸皮还能厚的漠视我的话。
阮卿打定了主意,又笑着开口, “王兄真是玩笑,谁人不知王兄家大业大,粮食屯的都要发霉了,手下管着多少药铺,攥着多少药材。这些战乱,时疫怎么能就入王兄的眼?”
“先生,你不知道啊。”王希一脸苦相,“别看我王家表上光鲜,里子却已空了。纵有心帮大人们做些事,也是心有余力不足。希还要舍着这张老脸靠各位府君先生们庇护呢。”
不管阮卿怎么提,王希就是不上当,打了套太极,又把球抛回他怀里。
“王兄太谦虚了。”脑容量的有限让阮卿现在已经着急上火恨不得给面前这人一大耳瓜子了。
忍着最后一丝理智,他咬牙笑着,“没想到王兄也这般会开玩笑,卿就直说这次来见王兄所谓何吧。
听闻王兄手里攥着无数粮商,药铺。王兄掌握这些不就是想做个买卖攥点钱么。卿想请王兄将现在的粮价,药价调回原来的价位。如此造福乡里,百姓也记着王兄的好,岂不美哉?”
“希又岂会不想?”王希装作十分亲和的样子,往阮卿那凑了凑,“其实希也早就想调了,但是希身后这么多人不同意,希有什么办法。只怕调了之后,他们要上门打起来呦。”
看王希如此姿态,阮卿便信了三分,那心软的毛病又犯了,“那如王兄所说,卿要是劝的动他们……”
“那在下这绝对没问题。”王希一口答应,拍着胸脯打包票,“先生若劝的动,在下自然愿成此好事。”
“好。”得到答案后阮卿心满意足的走了。
走的时候他还暗暗得意,这王希人还挺好的嘛,解决了这个兖州刺史都解决不了的事,回去可得给他们好好显摆显摆。
回了治所他便派人让丁刺史下令命各家店铺不得涨价,回归原价。
这事阮卿便以为揭过去了。第二天不顾众人的反对去了疫区视察一番。
染了时疫的人已被隔离出来聚在一起,方便救治,也防止交叉传染。
进了隔离区,阮卿险些哭出来。
他久经沙场,见惯生死,可看着这污秽的环境,不断哀嚎,早已面黄肌瘦的患者,和这寒冷天气只有一层薄被,更甚者有穿衣蜷缩的穷人,他那心里就和被人揪了一样。
“白骨露于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遗一,念之断人肠。”曹操这话,全是汉音。
这种景象还是发生在重视屯田的兖州。听说大荒时,河北袁绍地界上的百姓在吃桑叶。淮南袁术的军士在抢夺河蚌。
阮卿红着眼眶,蹲下对缩在席上的女孩温和笑道,“冷吗?”
女孩的空洞麻木的眼神让他吭哧哭出来,他摸摸女孩脏兮兮,凉似冰块的脸颊,解下身上的锦袍裹到她身上,“会好起来的。”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
“先生!”一旁的侍卫忙把阮卿拉起来,“先生小心染上病。司空会担心的。”
阮卿擦擦扯起袖子擦擦眼角,对身旁人道,“卿是不怕的。”
一瞬间跟着阮卿前来的侍卫目光变的敬重无比。
其实阮卿是真的不怕的。因为他有法器护体。
“阮先生,张大夫那边喊你呢。”门外一个短褐小厮将头探进来。
“好。”阮卿应了声。
张机他们另在一处院子诊治呢。
“卿师弟。”张机看见阮卿叫了声。
阮卿走了过去, “师兄,何事?”
虽是冬天,张机忙的也是满头热汗,“库里几味药材没了。”
“买去啊。”阮卿一脸莫名其妙,“给卿说卿又不能给你们变出来。”
“我听亲卫说你昨天和王希谈妥了?”张机虽快五十了,可保养的十分好,头发乌黑,看着就和三十多岁一样,他心态也挺好,与阮卿聊天没有似老年人那般端着。
阮卿点头,心里有些小得意。
张机见此摇摇头,“我今儿派徒弟打听去了,没降,又涨了一倍。顺道还给你打听了一下,粮价也涨了。他们都盯着你手里的那些赈灾款呢。”
“真的”阮卿一双杏眼瞪圆,大叫,“昨天他说只要我摆平那些人,他一句话都不说。”
“啧。你真跟了曹操几年?要是师傅不说我都看不出来。”张机十分嫌弃的摇摇头,“这唬人的话你也信。我也打听清楚了,我给你掰扯掰扯哈。”
张机把手里的药罐子放下掰着手指头,“药铺,粮商听陈家的,士农工商,王家是世家大族,陈家又和王家联姻,所以药铺,粮商最后攥在王家手里。”
“卿知道这个。然后呢?”
“你就不能谦虚点?你真跟曹操好几年?”张机嫌弃的翻了个白眼,
“王家又和刺史那一家联姻,所以这集市就紧紧让他俩攥着。一个搞钱,一个搞权,撑了兖州半边天。你就是把全兖州的门店都说动了,只要他俩不松口,还白搭。”
这么一分析,阮卿气的涨红了脸,咬牙切齿道,“王希那个老东西坑我!”
“你玩不过他。”张机直言,“他们都盯着你手里的赈灾款呢。如今病情紧张,他们迟迟不降药价粮价。他们熬的住,兖州的百姓熬不住。你那些钱迟早到他们手里。”
“那卿该如何?”阮卿慌了。
“我是救人的,又不是搞权术的,你问我还不如找丁成商量。”
“那丁成也必和王希狼狈为奸!”
“废话。那药材你到底买不买?撑过今天真没了。”
阮卿蹙眉咬唇,思量了几秒开口,“要不你试试青蒿”
“青蒿?”张机挑起一边眉,“那玩意管用?”
“青蒿一握水二升。卿就听过这句话。你自己思量着怎么使吧。”看张机似看傻子一般的眼神,阮卿大声反驳,“管用,肯定管用!”
葛洪的《肘后救急方》就这么写的,后世还有个屠大夫也这么使的。阮卿心里默默道。
他又不是医生,青蒿咋使,他真不知道,‘青蒿一握水二升’是他以前记的作文题材,别的他真的啥都不知道。
从疫区回来,阮卿气的要死。右手握拳狠狠砸在门框上,疼的他一激灵。
明明打一拳疼啊,为什么他觉得自己对着王希打一拳就和打到棉花上一样,一点感觉都没有。
“都是一群什么东西。”
摆了香案,阮卿又给南华上香了。
“什么事?”这次南华在跟太上老君下棋。
阮卿一机灵,忙工工整整行礼,“徒孙阮卿,见过师翁。”
“嗯。”太上老君淡淡瞥了阮卿一眼。
南华开口救场,“乖徒,什么事?”
“兖州瘟疫,师父可知?”
“知道啊,张机不是给你调过去了?”从某方面说,南华手底下的徒弟都和他一个德行,又装又跳脱。
“此病乃疟疾。卿虽不善医理,但亦知疟疾最初乃蚊虫传播,但此正寒月。兖州刺史曾言,兖州附近曾出现过一阵蚊虫。卿便想,可是有人拿着未寻到的《太平要术》在祸害四方?”
“这……”
南华看向太上老君。
太上老君的目光终于舍得从棋盘上移过来,他微微点头,缓声道,
“《太平要术》分三卷。一卷乃尔手中征伐卷,另两卷为济世卷与治世卷。那济世卷中,有记录如何用道法符咒救人,也记录了如何害人。听尔方才言,应是有人在散布瘟疫。”
“那……那这沾染了瘟疫的百姓岂不就没救了?”阮卿大急。
能不急么,去疫区看了眼,他心疼的都快哭了。你说百姓们都经历了一年战乱,好不容易过个年放松一下,又出了这糟心事。
“吾听南华道,尔收征伐卷时尚不畏,如何现在想不开了?”太上老君食指与拇指夹着一枚黑慢慢摩挲,“人道大盛,只要心中无畏,如何法术,皆可破之。”
世上没有办不成的事,除非你是不想办。
阮卿心中忽然明朗,那悬着的心也落了地,笑着行礼,“多谢师祖教诲。还有一事卿想请教,散布瘟疫,可需要何媒介做法?”
“亦需要一张道符。”
“那,可有法子找到?”阮卿问,他想看看到底是谁这么缺德,要是他找着了非得把那人头拧下来,这心咋这么毒呢。
“道符若不毁,尔口中所说蚊虫便不断。”太上老君抬手,指尖微动,一根银丝划破虚空飞了出来。
阮卿慌忙接过。
这个……好像跟南华拂尘上的白毛毛差不差。
“用灯火一过,它自会去寻。”
“谢师翁。”
阮卿一脸欣喜的要行礼。太上老君却一挥袖把凝成他二人身形的烟雾打散了。
阮卿,“……”师祖好像不大喜欢卿的亚子。
“师父你明明就很待见他,何苦吓他。”南华发笑。
太上老君淡淡瞥了南华一眼,“你偷的那几个子,吾看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8-27 00:02:14~2020-08-27 14:13:5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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