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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2、第 5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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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与曹操交差的日子还有五天。
这日阮卿与赵云待在屋里并未行动。
他无聊的和赵云玩拍手的游戏,不过赵云反应比他快,因此他被逗的抓耳挠腮了,赵云眼中却依旧笑吟吟的。
盯着扣在自己手心里赵云的手掌,阮卿整个人宛如伺机而动的小豹子。
忽的门外传来敲门声。赵云听了正要起身去开门,只见阮卿翻手“啪”拍到了赵云的手背。
“哈哈,卿赢了。”阮卿高兴的倒在铺着草席的地上打滚。赵云无奈看了一眼他,起身去开门。
“请问赵卿公子在么?”
“你找他何事?”赵云看了眼因为自己胜利已经高兴的满屋子打滚的阮卿。
“我家大人,王商从事有请赵公子府上一叙。”来人垂眸。
“只请了卿?可有请我兄长?”阮卿顶着自起床就未梳的头发从赵云背后探出头来。
“还请这位兄弟稍等一下。”赵云开口。
“无妨。”下人颔首。
将门关上,赵云看着阴谋得逞的阮卿手舞足蹈,笑着揽住他的肩膀,“行了,赶紧束好发去吧。阿卿长大了,也该自己自己出去闯荡了。”
坐下拿起案上的梳子,阮卿一边梳着打结的头发一边道: “你就跟老母鸡似的,这也护着,那也护着,天生操心的命。”
赵云听了无奈摇摇头跪坐下接过他手里的梳子,一下下梳着他的头发。谁让阮卿自小就待在桃源与世隔绝,如今他年纪又小,赵云怎么可能放心,这感觉就好像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恨不得当宝贝供起来。
拿过发带,赵云帮阮卿绑了一个高高的马尾,英姿飒爽。
身为武将的赵云总是喜欢将身上收拾的干净利索。就像阮卿平时穿的大氅,虽好看,在赵云眼里也就适合阮卿这样不干活的人穿了。
“阿云你手真巧。”这屋里没铜镜,阮卿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起身笑着道:“卿走了。”
“去吧,办事小心些。”赵云看着经过自己打扮的小公子眼中含着笑。
“不用你说。”阮卿蹬了鞋,出去将门“咣当”带上了。
赵云轻轻叹了口气,垂眸,修长的手指缓缓解着梳子上的头发,一根根捋直了并到一起,从怀里拿出一个锦囊,打开里面用红绳绑了一缕头发。
他将红绳解开,将新合拢好的发丝放进那一缕里,又拿红绳系好,塞进锦囊里,放入怀中。
战场上再英勇的将军,战场下总有一丝侠骨柔肠吧。
王商府中
迎上前来,拱手,“赵公子。”
“王从事。”阮卿挺直腰板,拱手行礼。
“这位是秦宓,秦子敕,商的好友。”王商抬手为阮卿引荐。秦宓一袭青衫,白净的面皮,虽眉清目秀,但却有三分文人的高傲,有文采的士人大多如此。
见礼后三人落座,阮卿开口,“不知王从事找卿何事?”
“这《六国论》可是公子所书?”秦宓打开一卷竹简,放到阮卿案前。
阮卿低头一看,正是自己的笔记,便似不满道:“是卿写的,这个张忠竟把卿卖了,下次不见他了。”
王商与秦宓相视一眼,显然有些不敢相信阮卿如此竟写出如此精辟文章。
“二位……有问题?”阮卿一脸纯良的眨着眼,“卿不过是看张忠写的太困难,才忍不住代笔,还望秦先生宽谅。”
秦宓笑着捏了捏自己下颚胡须,“无妨,宓若再出一题,公子可还写的出?”
“卿……不知道,写文章这事靠灵感,先生若硬生生提一个,卿怕是想不出。”阮卿挠了挠自己后脑勺。
“哈哈。公子所说不错。”秦宓眯眼思量了一下道:“公子来成都,必经蜀道,不若写一篇关于蜀道景色的文章如何,这样不算凭空捏造吧。”
秦先生你确定不是在给卿放水咩?阮卿心里默默谈了一句,笑着道:“这个好,卿见过,那烦请先生给卿笔墨可好?”
秦宓端过一旁早就备好的东西,伸手,“请。”
这咏景文注重词藻,《六国论》这种史论文注重观点,秦宓为什么会选两个大相径庭的文种呢?
原来秦宓担心阮卿早已让人捉刀写了不少史论文,因此才出了这么个大相径庭的题目。
还有一点秦宓是文人,这时代和曹操那种喜欢简朴中入木三分的文人还是少数,秦宓做为文人自然还是比较喜欢华丽的词藻,而咏景文正和他意。
“噫吁嚱,危乎高哉!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西当太白有鸟道,可以横绝峨眉巅……”
依旧是笔下流畅面不改色的剽窃,阮卿写完后将笔一丢,也不拿给秦宓,只是一指,嘴角勾起,“先生请看。”
见他如此,秦宓疑惑的弯腰拿起竹简来看,越看眼瞪的越大,最后高叹一句,“好!当真是难,难,难。”
又似想到什么,颇为惋惜道,“若天下未乱,许劭未隐,月旦评仍在,卿可凭这一文一诗名动天下。”
一旁的王商忙扯过看。
秦宓看着坐在席子上的阮卿,挺直腰背,扬手弯腰行一大礼,“先生不仅写出蜀道之险峻,亦有闲笔劝戒人主好生用人防守,宓,服矣。”
李白的《蜀道难》还藏着这么一个大彩蛋?
阮卿虽疑惑,连忙起身,“使不得,使不得,先生折煞卿矣。”
秦宓这人你别看他傲,但是人家傲的有底线,看见同样文采飞扬的人秦宓毫不犹豫的表示要结交一番,尤其是阮卿这种没有坏心的小青年。
阮卿被留在王商府,秦宓表示遇到阮卿当饮三大白。
没错,追求潇洒,身怀文艺的文人们最喜欢事就是喝酒,以凸显自己的名士风流。
虽然阮卿不明白为啥喝酒就能凸显自己的风流,但是为了剩下的二十万石粮食,忍了。
阮卿觉得自己太难了,他酒量根本就不好呀呀呀,摔!
为了赵云可以顺利偷到钥匙,一切都是值得的。
没错,赵云的任务是去偷钥匙。赵云昨天去见张任得到的一个情报,王商回家时都会把钥匙放到自己屋里。
阮卿问自己师傅要了一大块铜砖,南华说只要把钥匙贴上去就会复制出同样的钥匙。
阮卿不想回忆赵云拿到那一大块铜砖的表情,反正他的任务就是托住王商,赵云摸到后宅去偷钥匙。
阮卿努力眯眼看着窗外,天好像黑了,不知道赵云偷到了没有。
正当他发呆时,秦宓一把揽住他的肩膀,“来,你我同饮三百杯!”
阮卿心里默默流泪,下回一定要跟郭狐狸练酒量。
而在黑夜的掩饰下,赵云顺利摸入了王商的卧室。
要问他为什么如此熟悉……因为在知道阮卿的计划后,昨晚哄睡了阮卿的他来王商府中摸了个遍。
赵云办事总这样,有条不紊,这也是为什么阮卿在赵云身边总是很安心的原因。
屋里没点灯,赵云只能借着月色在屋里摸着,正在衣架上摸到一串冰凉的东西,屋门忽然开了,赵云熟练的往地上一躺滚进床下。
来的是个侍女,点了灯后便出去了。赵云松了口气,从床下出来,缩进一个阴暗角落里。
阮卿真被灌的不行了,说好文人一起弱呢?为什么你们偷偷练了酒量。
觉得自己意识要和身体分离了的阮卿咽下王商敬的一杯酒,嘴里应着秦宓,不知道脱口又背了首什么诗。
“主人,门外有赵公子的兄长求见……”
赵公子?什么赵公子?阮卿大吼,“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赵云自外面进来,就见阮卿揽着秦宓的肩膀发酒疯,“听见没?银鞍照白马,赵云,说的赵云,他就老骑白马!”
“嗯嗯。”秦宓红着脸颊,眯着眼,“你倒是说啊!如流星后边呢!”
王商如今做官,比这两个文人自律些,看见赵云来了还能接待。
赵云把阮卿牵走的时候,秦宓还在后面大叫,“赵卿兄!再来啊,你我还要大醉三万场!”
“好好!”阮卿扭头摆手。心里却长长叹了口气。这郭狐狸的浪荡姿态还真不是每个人都能学的
赵云觉得自己脑门那根青筋不停在突突。
路上已经没有多少行人了,阮卿被赵云牵着手往客栈走去。
“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阮卿一边被拖着,一边口里念念叨叨,“子龙何不仗剑而行?”
“好好,别乱晃。”赵云无奈的回头看着来回晃自己胳膊的阮卿。
阮卿忽的凑上前,对赵云笑的一脸猥琐,“不如你我去做那侠客行可好?”
“好好。”赵云身上揽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等四方安定了你我便去仗剑而行。”
“大侄子……”阮卿伸手捏住赵云的脸颊,啧啧做声,“你怎么那么好看,你比神仙还好看。”
“知道知道,阿卿已经念叨好多遍了。”赵云将阮卿的手拿下,“先回去再闹好不好?”
阮卿眯着眼伸手,“你背我。”
赵云唇角嚼着无奈的笑蹲下,“来吧。”
“哈哈!”阮卿跟个傻子一样怪着腔调笑了两声蹦到赵云背上,“白龙马,蹄朝西,驮着唐三藏小跑仨徒弟……”
赵云有力的双臂穿过腿弯,起身将背上的小师叔往上颠了颠。
“清风清风还有几里地到家?”
“还有三里。”赵云清雅温柔的声音响起。
成都的夜晚繁星朗朗,月光如清水洒在地上。
赵云看着前面的路,耳边恍若听见小时,阮卿来自己习武的深山山顶被自己背着下山时奶声奶气在他耳边问的一句话。
“阿云,你人好看,脾气也好,武功也高,以后给我做媳妇好不好?”那时候年纪尚轻的赵云因为这一句告白红着脸不知所措,随口搪塞。
“真是小孩子……”
成都长街上,趴在宽厚背上昏昏欲睡的小师叔并未听到大侄子口中这轻声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