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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小四儿 ...


  •   每天早晨六点二十五,红星照我去战斗的歌准时响起。所有人都在十五分钟之内穿戴收拾完毕,排队到外面洗漱,放风,做操。在这期间,不同监室的人是可以交谈的,这也是大家一天里最盼望的时段之一。
      七点半开始放饭,每人一个饭盒。我的饭是一个馒头,一碗稀粥和十根榨菜,是免费的饭。看守所的饭也是分等级的,每个犯人都有一个账户,家属可以往里充钱,一千抵八百,每个月充钱不能超过一千。这几百块钱就是所谓的“监票”,犯人可以用“监票”来买饭,也可以买生活必须品。饭菜一般分上中下三个等级,上等饭有小炒,每餐有荤菜,但也大多是肥肉,淋巴肉。下等饭是免费的,质量比较差,一般是二两米饭,米是陈米,馒头也有一股怪味,菜是土豆、萝卜、白菜,很难见到荤腥。
      在这里什么样的饭菜也由不得我挑剔,况且经常吃不饱,所以,饿急了也就顾不得口味了。
      吃过饭是思想教育课,上完课后,有了活大家就要做工,没有活就要回到寝室里“坐板”。
      “坐板”就是盘着腿,腰板挺直,手放在膝盖,坐在床铺上一动不动,“坐板”很难受,如果坐几个小时,一定会腰酸背痛,很多坐牢做得久的人,臀腿上都有茧子,那就是“坐板”形成的。
      我们做了两三天的活,今天是除夕,所以没有活,就是“坐板”,一直坐到晚上六点开饭。晚上吃了“年夜饭”,年夜饭的伙食比平常要好一些,有几个炒菜,也有饺子,晚上没有什么任务,七点到七点半会集中组织收看新闻联播,看完就会监室自由活动,有钱有闲的人可以聊聊天,打打牌。也有老大在这个时间给下面人立威。
      黄老大一进监室就用似笑非笑的眼光看我,我猜是前几天他在我这里没有立了威,心里不舒服。我一直有意回避着他,他也刻意晾了我一会儿,和别人玩了几把牌,才道:“新来的,过来!”
      然后便有监室里的纪律委员也就是打手,把我扭送到他面前。
      “小子”他笑盈盈的看着我,“年夜饭吃的怎么样?”
      我没有理他,也没有看他。纪律委员一脚踢在我身后,道:“说话!”
      我依然闭口不言,黄强也没有恼,又道:“弟兄们,过年了让大家高兴高兴怎么样?”
      “好!好!”监室的听黄老大这么说,都起哄起来。
      “听说你身上的纹身很好看,在哪纹的啊?”黄强挑衅我道。
      身后的男人狠狠推了我一把,我只好开口道:“我没有纹身。”
      黄老大哈哈大笑了两声:“谁说没有,我可听别的监室的说,你体检的时候,好多人都看到啦,五彩的,那叫五彩什么?”他扭头看身后的精壮男人,精壮的男人笑着答道:“五彩斑斓。”黄老大一拍脑袋,道:“对!就是五彩斑斓,可好看啦!你,不如脱下来让兄弟们看看,兄弟们想不想开开眼啊?”
      围坐的几个人哄堂大笑,七嘴八舌的附和。
      我明白,他们是要看我身后的伤。
      所有屈辱和愤恨一下子都涌进了我的心里,我狠狠地瞪了黄老大一眼。
      黄老大玩味的一笑:“呦,还生气了,和个娘们儿似的,都是弟兄们你怕啥呀?”说着便要上手拽我的衣服。
      “干什么!”我往后一躲,堪堪躲过他的手。
      “怎么不愿意了?”黄老大捏着我的下巴,我知道自己今晚上在劫难逃,但我没有搭话,只有羞愤的转过头去。
      “真小气。”他扳过我的脸来,看了看,道:“长得真是秀气啊,像哪个演员来着?”
      我心里早就做好了躲不过这场羞辱的准备。我警告自己,不能冲动,不能还手,也不能流泪。
      黄老大放下刚才的话头,道:“在我这讲究‘先礼后兵’”,他回头看看身后精壮的男人,“老二,交给你了!”
      老二从床上跳下来,几个人把我拉到一边,一桶冷水直接从头上倒下来。
      我全身上下通通湿透,水流下来蛰得我半天睁不开眼睛,黄老大看着我站在那里强忍着颤抖,挑逗道:“我这里有干衣服,过来脱了换上,不然半夜冻死你。”
      我依旧站着不动,黄老大似乎也已经没有再玩的耐心,他示意了下老二,老二几个人便把我压在地上,扯掉我的裤子。
      我被压的动弹不得,只有痛苦的闭上眼,紧紧咬着牙关逼回泪水。
      他们用脚踩住我的伤处反复揉搓,我痛的发抖,他们怕我喊叫,就不知从哪找来一块肮脏的破布塞在我嘴里,我只能从嗓子里发出“呜呜”的低吼。我越是挣扎,他们便越是折磨我,身上布满了被掐,被抓,被踩,被抽打的种种痕迹,直到我后来一动不动,任他们折腾,他们才觉得无趣 ,这时老二忽然解开裤子,尿在了我的伤口上,尿液蛰着伤口疼,我的身体不自觉的抽动,其他人看着好玩,便纷纷效仿。
      他们消遣完了,过了一会儿,见我又不动了,才把我嘴里的破布取出,又给了我几脚,道:“起来!起来!”
      我爬起来靠在墙角,却被嘴里和身上的气味让熏一阵一阵的反胃恶心,实在控制不住,便把胃里的东西全呕了出来。
      黄老大嫌我的呕吐物弄脏了地面,老二立马过来对我一阵拳打脚踢,接着又把我的脸摁在了一堆呕吐物中,叫我舔干净,甚至把我鼻子都磕出了血,我紧紧闭着嘴巴,抵死不从,老二就用烟头点燃烫我的身体,我痛得抽搐成一团,生理性的泪水不受控制的落下来,而他们只是狰狞的笑着,折腾的更加起劲。老二甚至把我的头按进水桶里,我觉得自己快要被溺死,奋力的挣扎,他反而更加兴奋,狠狠的把我的头压进去,直到他发现我小便失禁,才把我从水里拖出来。
      他们折磨我累了,才纷纷上床睡觉,只有我脱力的躺在地上,脸上身上沾满了呕吐物、血水以及排泄物。
      我躺在地上很久很久,目光呆滞,面无表情,毫无生气,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只有身体一直在瑟瑟发抖,我觉得自己已经坠入了万劫不复的地狱,这里的恐惧、肮脏、痛苦都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我从没想过此生还会受到这样的侮辱,这样的糟践,这样非人的折磨。如果以后日日如此,或者他们还要变本加厉,用更加下贱的手段来折磨我,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受得住,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会不会终于有一天,我还是会自我了断,结束这种暗无天日的生活。
      监室里的人都渐渐都睡着了,我缓缓爬起来靠在墙角,听到外面有连绵不断的鞭炮声,我才想起来,今天是除夕,除夕,今夕何夕,万家团圆。我苦笑了一下,却倏而又落下两行泪,明天就是新年了,母亲和姐姐她们还好么?母亲说,她会尽快救我出去的,可是母亲,这里是炼狱,是修罗场,在这里活着太苦太难,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我连呼吸都是疼的。母亲,我怕我等不到,怕我熬不住,怕我终有一日会放弃自己。或者,母亲,您就当没有我这个不争气的儿子吧……如此想着,我的眼泪就又止不住了。
      我深吸一口气,胸口翻搅的生疼,我挪动了一下自己僵直的身体,爬起来,却觉得有些站不住,我擦了擦泪,想着过年总要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吧,于是强撑着挪开步子,用刚刚剩下的半桶水清洗了一下自己的身子。
      他们不让我睡觉,老二给黄强出主意说,要罚我值了一个“东方红”的大班,东方红,就是要站一夜,从晚上十点一直值班到天亮。
      一夜未眠,又没有干衣服可穿,第二日我便病了,鼻塞乏力,发烧咳嗽。
      大年初一坐板,大年初二管教派便了活,手工穿竹席,每人每天至少5000个,我根本不敢相信一个人干活可以干那么快,直到我穿了三天以后,才知道自己也可以达到这个速度,不然就没有饭吃,没有觉睡。
      我带病做活,我的病不但没有好转,还日益加重,整日整日的咳嗽不止,感觉快要把心肝肺都咳出来了,半夜还会发烧,甚至说胡话。
      黄老大没有再兴师动众的对我大打出手,最多就是给我点零碎折磨受,他也没想到我竟然是个“纸片人”,没经一点风寒就病成这样,他怕再折腾把我折腾“死了”,到时候管教会找他算账。
      当然我是新来的,账户里没钱,便也没有钱买药,我本不想多事,能扛着忍着便扛着忍着。
      黄强每天晚上都要玩两把牌消遣,他们打牌也要有彩头,就是要赢“监票”。那时候监室里就行一种叫“争上游”的玩法,二最大,三最小,大能压小,单牌压单牌,对子压对子,顺子压顺子,三张同样的为炸,四张同样的为轰,谁先走完算谁赢,十块钱一把。
      黄强这几天手头紧,想赢两张“监票”开开荤,奈何自己手气不行,纵使有时候别人有意让他几把,也只能勉强打个不输不赢。
      我坐在墙角咳嗽的上气不接下气,双颊憋得通红,黄强听见动静,便叫道:“病西施,过来给哥揉揉肩!”
      病西施,是他们给我起的新外号。大概是我活得比他们更讲究些,他们看我这副羸弱的爬不起来样子,仍然有一种病态的美感。老二还甚至搜肠刮肚的想了一个他不太理解甚至也不太恰当的形容词送给我,叫做“凄艳”。
      我已经被他们收拾的很懂规矩,老大叫我,我便起身走过去,脱鞋上床,跪在黄强身后。
      黄强偏头看了看我,难得没有露出凶光,道:“小样儿,还挺讲究。”他似乎每每看到我这张长得还算过得去的脸,怒气便会消减一些,当然他碰我的时候,手上都会有不规矩的动作,可我不敢反抗,便只能忍着。
      大概是这几天的劳作大家都累的腰酸背疼,我按揉了一会儿,黄强很受用的说:“舒服!舒服!再给哥捶捶腿,捏捏脚!”
      我下了床蹲在地上,准备给他捶腿,看见他急着用手里的三个A,去炸上手的两个2,我那时大概自恃聪明,见不得黄强这么笨、记忆力这么差、这么没盘算的人,禁不住说了一句:“先,缓缓再出。”
      他狐疑的瞪了我一眼,我又语气肯定的道:“放他们先走一把。”
      黄强一晚上一毛没赢,正恨自己运气太差,正愁无人指点,听了我的话,鬼使神差就放他们走了一把,不想老二手里还真藏着四个8,黄强因为我的指点而赢了一局,高兴道:“不赖啊小子。”
      黄强一连赢了三局,每局我都会开口相助,黄强拍拍我的后脑勺:“没看出来你还有这本事!”
      一起打牌的三个人笃定说我是偷看了他们的牌,黄强不信,站起身来道:“你坐我这儿,让我瞧瞧你的真本事。”
      我推辞了一下,黄强还是把我按下,说:“坐。”他又看看其他三个人,道:“黄哥我走南闯北,绝不作假!”
      这一次我手里起了一手烂牌,但如果这把我输了,也就坐实了我的嫌疑,我顶住压力,远交近攻。黄强也在一旁指导:“出串子。”我摇摇头道:“那边肯定有串子在等着我,现在应该挑单。”我虽起了一手烂牌,但最后还是惊险的第一个出完。
      之后我又连胜了三把,黄强不禁佩服,道:“行啊,兄弟,料事如神啊。”他满脸笑的开心,道:“你们快给钱!给钱!给钱!”
      老二输了点钱,不禁吧唧吧唧嘴:“病西施,还有两下子啊。你怎么知道我手里还有剩下一副对A?”
      我并没有看他,只道:“把每一张出过的牌都记到脑子里。”
      “病西施,那你怎么知道,我这一把里的牌里是顺子多,还是对子多,下一手是要挑单还是要出对?”
      我不答话,黄强在一旁却推了老二一把,道:“以后别叫病西施了,难听死了。”
      我看了一眼黄强,起身道:“黄哥你坐,我站着。”黄强道:“刚才老二问你的话,你还没答,快说说。”
      我不徐不疾道:“那就要靠看对方的出牌策略和出牌习惯,有的人出牌心思细,习惯留回手牌;有的人莽撞大胆,大牌出的快出的早。”黄强扳过我的脸来,道:“别告诉他们这么多,只告诉我”,我走到黄强一侧,低声说了两句:“正常情况下,如果前一轮我方挑单,对方不出,说明他必有几个顺子、对子没有出手。如果对方放了两三轮单牌,那我方就一定要用大牌卡住他,如果对方此轮不出,那他的手里必然有小牌出不去,也必然有大招在最后等着。”
      黄强信服的点点头,有我在一旁,他打牌的信心倍增,气定神闲的坐下,道:“再来!”
      一晚上,黄强在牌场上气贯长虹,春风得意,以一卷三。又有我在旁按摩几下,他似乎腰也不酸了,腿也不疼了,越打越精神,打到高兴处,他转头对我说:“兄弟,你这按摩是学过还是咋的,这么舒服?”
      我不以为意,道:“我按着中医针灸按了几个穴位。”
      黄强看我的眼神,像是看到了一个和自己不是一个世界的,与众不同的人,他拍拍我的肩膀道:“你还懂中医?深藏不露啊兄弟。”
      “我不懂,只是看过几眼有关的书而已。”
      黄强的眼神里闪闪发着光,他是混街头、住监狱、被社会、被学校遗弃的少年犯,但他的骨子里深藏着比我更强烈的被社会、被他人、被主流价值观认可的需要。只是他没能力,也有机会。他对我的认可,一是处于欣赏,一是出于对自己内心缺失的东西渴望。就像我们嘴上说着讨厌“学霸”的风凉话,心里是却异常羡慕,只恨自己成不了那样的人。
      黄强一边收拾今晚上挣的“监票”一边对我说:“你这样的聪明人,以前我只听过,没见过,今天见了,开眼了,我十分佩服。你就当我的小兄弟怎么样?”
      我哪敢有不同意的理由,道:“恭敬不如从命。”
      但他们曾经对我做过的事,我怎么会忘,只是现在黄强要对我好些,我自然会接受,如此日子总会比以前好过些吧。
      黄强笑道:“小兄弟就是脑子好,说个话都文绉绉的。”
      他搂着我的肩膀站起来,对监室里的十几个人说:“这是我的小兄弟,以后你们谁敢跟他过不去,就是和我黄强过不去。”我本想说几句话,但是吸了一口冷气,忽然咳嗽不止,黄强拍拍我的后背,指着睡在床铺上的一个人说:“你,后边去,我兄弟病了,这儿给他睡。”
      从此以后,黄强打牌总是带着我,说我脑子灵光。但是我从来不上场,推脱说自己没本钱,我不想和他们有什么利益瓜葛,我势单力孤,谁都得罪不起。
      后来我发现,黄强作为老大,核心团队其实是三个人,老二和老三在监室里的职务是纪律委员,也就是黄老大的打手。而我在和黄老大“化敌为友”后不久,凭借自己的头脑和口舌,也成功跻身他的核心团队,做了团队的“狗头军师”,又因为我的年龄最小根基最浅,黄老大便叫我“小四儿”。

      在案子判下来之前,家属一般情况下是不能探视的,我只可以见代理律师。大概是我进来这里一个多月后,我才第一次见代理律师。那是一个上午,我们正在坐板,就听见管教敲了几下防盗门,喊到:“陆羽嘉,出来!”
      我迅速从床上下来,快步走向门口,立正喊了声:“是!”看到管教拿出手铐,我很自觉的伸手戴上,才出铁门。
      通过长长的走道,管教把我带进一个房间,这个房间有前后两个门,一个通向监室,一个通向外头。中间隔着一到铁栅栏。我按照管教的要求坐在栅栏里侧,一位模样俊朗的中年男子坐在栅栏外侧。
      “你好,小陆。”他很和善的跟我打招呼,“我是你的代理律师牛玉覃。”
      “您好。”我礼貌回应。
      “我受你的家人所托,全权代理你的案子。我会尽我所能得帮助你,也希望你可以配合我。”
      “好。”我很规矩的回答。
      牛律师问了我一些当时的具体情况,又给我详细的讲述了法律条文,我想牛律师是要尽可能把我的行为定性成为“过失伤害致人重伤”罪,以减轻刑罚。
      大概是我生病初愈,加之这几天做活做的多了些,见律师时我精神并状态不太好,牛律师和我说完案情,又道:“我是你母亲的大学同学,你可以叫我牛叔,我看你今天脸色不太好,是不是在里面过得辛苦?”
      这两天的活计是有些累,我的身体是还有些不爽快,但还不至于矫情到不能忍受,便抿了抿唇,说道:“还好。”
      牛律师看我还有些拘谨生疏,又道:“你母亲很挂念你,如果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和我说,我会尽力帮助你。还有,你母亲托人在你的账户里存了一千块钱,你先用着。”
      来到这里的这些天,我便仿佛与世界隔绝,再也没有一丝家里人的消息。如今,牛律师虽然也只能捎带说上几句,但于我来说却如同黑暗中透出的曙光,虽然微弱,却是莫大的安慰与希望,我的精神似乎振奋了一些,试探的问:“我妈妈她……”我本想问“她还好吗”,但我深知母亲现在为我的事心力交瘁,劳苦奔波,处境必然不好,我又何必如此一问。我想,如今我唯一能做的,只有对付好自己,少给家里人添麻烦,我叹了一口气,道:“牛叔,让我妈妈别再给我钱了,这里有免费的饭菜衣服,家里用钱的地方也很多,我在这里能照顾好自己,让她不要担心。”
      牛律师看着我,放低了声音道:“我和你妈妈都在为你的事努力,你要安心在这里,凡事多忍耐些。”
      “嗯,我会的。”我郑重其事的点点头。
      当时,我只是觉得牛律师很面熟,几年前好像以母亲同事的身份到我家一两次。后来我才知道,他是青城市法律界的翘楚,和母亲年轻时就相识。牛律师的妻子在多年前病逝,我父亲和母亲也于几年前离婚。牛律师曾找过母亲,希望和母亲一起生活。母亲也向我和姐姐暗示过,但我那时年幼,还不懂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孩子生活的孤苦与艰辛,我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了父亲的爱,又怎么能容忍一个陌生男人再夺走母亲的爱。我泪眼婆娑,求母亲不要不管我们,母亲为我擦了眼泪,说她永远不会不管我们。之后,母亲便再也没有提过这件事。
      后来,牛律师也到我家找过母亲,但母亲还是回绝了他。母亲说,我的孩子们都还小,他们还不能接受陌生人,如果有可能,我希望等他们长大以后,再谈这件事,我毕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我自己苦点累点没什么,只要他们能平安喜乐。只是,我的负担这么重,如果你有合适的,还是不要等我。
      但在我们家最难的时候,还是牛律师慷慨帮助了我们。那个时候,我们家走投无路,母亲去求了很多人,亲戚、朋友、同事、同学能求的她都去求了,但大部分人都表示无能为力,只是陪着母亲唏嘘一阵。还有的人说是救急不救贫,不肯伸出援手。母亲当然也去求过父亲,想要回我们应得的抚养费,但一无所获,父亲对于母亲,除了威胁辱骂,大概就是拳脚相加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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