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爸还是你爸爸》相声

6、早起的臣哥有点怪

　　22
　　眨眼9月就过去。
　　秋老虎来的猛，桂花树谢了一地，气温也没降下来。
　　倪臣如以前一样，每天教室、寝室、两点一线。
　　不过他也稍稍拿出了点大三的觉悟，偶尔会跟着寝室其他人去去图书馆。他也没忘自己对魏远的许诺，课设也是花了十二分心思好好做。
　　早上，倪臣醒过来，寝室里空荡荡。他解开手机锁屏才刚过8点。
　　沈嘉和邱锋应该是要准备考研，每天一头扎进图书馆不出来。而魏远，以前习惯在寝室里办公学习的人，最近也很少能看见他了。
　　倪臣稍稍有些寂寞。

　　他点开《心动的瞬间》，刷完了日常才清醒过来。
　　爬下床，倪臣桌子上放着凉了的豆浆烧麦。即使白天见不着，魏远仍然雷打不动的给他准备好早餐。
　　倪臣揉了揉鼻子，心想：今天去一趟图书馆吧。

　　倪臣出发前给沈嘉发了条消息，到了图书馆的自习室，沈嘉已经给他留好了位置。
　　倪臣左右看了看，自习室基本上坐满了人。他压低声音问：“魏远呢？他没跟你们一起？”
　　沈嘉一脸莫名其妙的看着他：“没有啊，我和锋锋一直都是两个人。魏远也在图书馆？”
　　邱锋从书本里抬起头：“魏远不是不喜欢来图书馆吗？他不在寝室？”
　　倪臣摇了摇头，没继续问。
　　中午三人简单在图书馆楼下咖啡厅吃了点简餐。直到下午五点多，今天的学习才算告一段落。
　　邱锋活动着酸痛的肩膀，抱怨道：“臣哥，你这也太吓人了。平时不来图书馆，一来头都不带抬的。今天跟着你学了一天，我都要累死了。”
　　沈嘉倒在桌上，也一脸虚脱。
　　倪臣平时吊儿郎当的，但是专注起来注意力惊人，效率也奇高。倪臣这一周的课设任务已经完成的七七八八了。
　　倪臣笑了笑，收好东西。揽着邱锋的肩：“走，今天臣哥晚上请你们吃麻辣烫。”
　　中午吃了的三明治沙拉早在下午三点多就消化干净了，沈嘉一听肚子咕噜噜直响，抓起包就往食堂冲。
　　三个大男着实是饿的不轻，一顿麻辣烫刷了倪臣饭卡一百来块钱。
　　正吃着，魏远给倪臣发了条微信。
　　魏远：在寝室吗？等下回去。要给你带晚饭吗？
　　魏远：校门口的馅饼？
　　倪臣擦了擦手机屏幕上雾气，一手拿着筷子一手回消息。
　　臣哥：不用了，在食堂了。谢谢爸爸。
　　魏远：好。

　　魏远应该是从学校外面刚回来。一整天都不在学校不见人影，而他也从来没跟他们提过这一阵子在哪里在忙啥，倪臣心里有些许的不舒服。
　　三人从食堂回到寝室时，魏远已经回来了。
　　他看着一起进门的三人，有些讶异。
　　倪臣主动说：“我今天和嘉嘉、锋锋一起去图书馆了。”
　　说完又有点不自在，搞得自己好像在主动跟魏远报备行程。

　　魏远点点头，从桌上拎了份馅饼给他：“你留着当宵夜吃吧，晚上饿了的话去楼道的微波炉那热一下。”
　　倪臣看着那袋香气四溢的馅饼，第一次有些犹豫是否该从魏远手里接过来。
　　而沈嘉和邱锋好像早已习惯了魏远的“偏心”，自己忙自己的去了。
　　魏远察觉到倪臣的异样，问：“怎么了？”
　　倪臣摇摇头：“…没什么，谢谢。”他接过那袋馅饼放到桌上，打开了电脑。
　　魏远抿了抿唇，也没说什么，拿着水杯去了水房。

　　倪臣这段时间一直没碰过游戏。单排了一局吃鸡，又非又菜，排名止步在20名外。
　　他有点烦躁，关了游戏界面。魏远拿了水杯到现在还没回来。
　　打开微信，看到沈嘉十分钟前偷偷给他发了条消息。
　　可爱嘉：臣哥，咋了？跟远哥吵架了？
　　倪臣看着吵架两个字，有些口干。他和魏远两年多来没发生过一句口角。
　　倪臣回了一个“没”字。拿着水杯就出去了。

　　23
　　倪臣到水房时，魏远背对着他，还站在水房的窗边。他看着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没能发现身后的人。
　　手里的水杯还冒着热气。
　　倪臣顿了顿，还是主动走上前：“爸爸。”
　　魏远转过身来，眉眼竟是惊讶。他没想到倪臣会跟出来。
　　“今天是我不好。可能是学累了。你帮我带馅饼其实我挺高兴的。”倪臣先示了好。
　　魏远定定看了他一会儿，摇摇头：“没事。我没有生气。”他知道倪臣有些小情绪，但是却不肯跟他说，“你不用这样。”
　　魏远决定主动点：“倪臣，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倪臣没料到魏远会这么直接，一时有些手足无措。心里的话堵在嗓子眼，不上不下。
　　“没，没什么事啊……你想多了。”
　　魏远眼神暗了暗，不再追问：“那行。你打完水，一起回去吧。”
　　倪臣扯了扯嘴角，露出个不大自然的笑：“好。你等我一下。”走向饮水机时却不小心的撞到了魏远拿着水杯的手肘。
　　他听见魏远“嘶”了一声。
　　倪臣赶紧转头，只看见魏远的手已经被溢出来的热水烫红了一片。
　　他抓过魏远的手放在水龙头下。冰凉的流水滑过两人紧握的手。
　　魏远有些不自在。
　　“……我没事。不用这么紧张。”
　　倪臣紧皱着眉头：“都烫红了还没事。不要逞强，烫起泡来就不好处理了。”他看着魏远被自己握住的修长手指有些走神。
　　“魏远，对不起啊…”倪臣喉头发紧。
　　倪臣握的太紧，魏远实在挣不开，有些无奈：“真的没事，你……”
　　“你，最近干嘛去了…”
　　魏远话还没说完，就听见倪臣蚊子一般大的声音差点要被水流声盖过。他被冷水激的抖了一下。
　　“倪臣，你说什么？”
　　倪臣沉默了一会儿，整个水房安静的只能听见哗哗的流水声。
　　“我说，你最近，去哪了，都找不到人……”
　　倪臣的声音稍微大了一点，但到句尾又缩回小小声。
　　魏远把手从他手里抽了出来。声音不冷不淡：“你生气了？你就是想问我这个？”
　　倪臣急了，他怕自己打探魏远的隐私，他会生气。
　　他想转过身确认魏远的表情，背后却扶上一只手把他定在了原地。
　　魏远的声音很轻。
　　“我,去了熟人的工作室。”
　　倪臣眼眶发胀。

　　倪臣进了寝室就嚷嚷开了。
　　“谁有烫伤膏？烫伤膏借我用一下。”
　　魏远想拦都拦不住：“我说了没事了……”
　　沈嘉摘掉耳机，本来就大的眼睛里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臣哥、远哥，你们俩打架了？”
　　倪臣瞪了他一眼，在自己的抽屉里翻翻找找。
　　“你瞎说什么，谁打完架抹烫伤膏？”
　　邱锋默默递来一管软膏。
　　倪臣看了眼保质期。把魏远拉到跟前，不给他缩手。魏远还是第一次这么窘迫。
　　“万一起泡发炎了怎么办，我得对你负责。”倪臣在魏远白皙的虎口处厚厚敷了一层药膏。
　　沈嘉听着狼虎之言，看着这两人的互动暗暗心惊。

　　倪臣涂好药膏，又在网上百度了一堆烫伤的处理与注意事项念给魏远听。确保魏远都记住了，才放下心。
　　倪臣好一阵子才反应过来自己有些反应过激，想起自己拉着魏远不松手的样子，脸上有些烧。
　　魏远像没事一般写着作业，邱锋边看剧边拉握力器，而沈嘉低头在手机上打字打得飞快。一时间，寝室里安静异常。
　　倪臣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的打开了微信。小葵在群聊里@了他。
　　小葵：@臣哥臣哥玩吃鸡吗？刚刚看到你在线啦，大腿让我们这群菜鸡抱下大腿吧！
　　萌喵：复议。
　　阿金：给我留个车位。
　　……

　　倪臣想了想。回绝了。
　　臣哥：不了吧，今天就打了一局，没什么心情。
　　小葵：咋了臣哥？有人坑你？
　　臣哥：我……把室友手烫了…
　　网上冲浪就是这点好，现实里不好说出口的话在这里说起来没有负担。
　　小葵：啊，那严不严重啊，他怪你了？
　　臣哥：那倒没有，就是心里挺过不去的……
　　萌喵：是上次那个魏远小哥哥吗？
　　倪臣一愣，没想到她们还记得魏远的游戏id。
　　臣哥：……是。
　　三七：好好道歉就行，不要想那么多，臣臣你也不是故意的。之后可以补偿室友一下，可以帮他打水带饭洗衣服嘛。
　　三七：挤眼.jpg
　　倪臣觉得挺有道理，何况这些事平时魏远也没少帮他做。
　　说着说着，群里的话题又回到了游戏上来。
　　会长淮生在群里发了条全体消息。
　　淮生：全体会员注意，明早5点更新后，学长生庆活动正式启动。每日限时材料副本开启时间为9:00-18:00；好感度副本开启时间为18:30-23:00.请各位注意时间，合理安排上车时间。祝大家抽池金光闪闪！
　　淮生是个非常称职的会长，游戏攻略、更新消息总是第一时间在群里通知。公平公正，管理得当，很是受到大家信赖与喜欢。再过些日子，“千源学长后援会”能成为排名第一的学长后援会也说不定。
　　群里一片欢呼。倪臣也暗搓搓攒好了40连，想趁着这次的概率提升，争取一朝能咸鱼翻身。

　　24
　　第二天一早魏远从卫生间洗漱出来后，正好碰见倪臣从床上爬下来。
　　倪臣半吊在空中，打着哈欠。魏远生怕他睡迷糊了掉下来，冲上前去托了他一把。
　　“你干嘛！”魏远迷惑地看着倪臣，“……你到底要上去还是下来？”
　　倪臣打了个哈欠：“我，我下来。”
　　魏远松了手，看到他闭着眼睛从梯子上下来。
　　“你起这么早做什么？你……看错时间了？”
　　倪臣揉揉眼：“我起来买早饭。”
　　魏远无奈：“早饭平时不都是我给你带吗？”说着像想起什么，顿了顿，“……你还在生我气？”
　　倪臣听了想起昨晚他俩在水房的对话，脸一下烧了起来，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没……没有，我没生你气。”倪臣说话磕磕巴巴。
　　他不知道魏远是怎样看穿他的小心思。昨晚魏远说完后，他简直臊得无地自容，根本没法把话题继续下去。
　　“那你起来买什么早餐？”魏远原以为他还在生气，不想吃他给他的早餐。
　　倪臣有些不好意思：“昨天不是把你的手烫了嘛，以后我给你买饭打水洗衣服，直到你手好。”
　　魏远听了这理由哭笑不得：“我又不是残废了，再说我早上检查过了，没起泡，过两天就好了。”
　　倪臣义正言辞的拒绝了魏远的拒绝：“不行，爸爸你平时这么照顾我，现在你手伤了，怎么着我也得表示一下。就算只做一天也行。”
　　魏远实在拗不过他，松了口。只好等着他收拾好，一起出门吃早餐。

　　倪臣好久没吃过食堂六点多的早饭了。他没什么胃口，简单喝了杯豆浆吃了个鸡蛋。
　　吃完早饭，倪臣想起这个点魏远应该要去早读了。
　　“爸爸，之后去哪？去早读吗？”倪臣看了一眼，发现魏远没有带课本。
　　魏远困惑：“早读？早什么读？”
　　倪臣差点从台阶上栽下去：“啊？！你每天早上这么早出门不是去早读的吗？”
　　魏远笑了。不知道这小子对自己还有多少误解。
　　“我早上是去开嗓练声。不是去早读。”
　　倪臣点点头，若有所思的样子。复而又困惑地抬起头：“开嗓？练声？练什么声？”
　　魏远拍了拍倪臣的背，带着他来到他平时练习的湖边凉亭，给他简单解释了一下开嗓练声是播音的基本功。
　　倪臣恍然大悟，魏远的确是在大一参加了播音社。原来他每天早起不是早读，是在做必要的发声训练。

　　早上湖边的空气格外清新。倪臣坐在凉亭看着魏远练习吐纳，小腹收缩，深吸一口气，再缓慢地吐出。魏远的胸腔缓慢的收缩再扩张，肩膀提起再放松，倪臣竟移不开目光，生出了“真实的魏远原来是这样子”的念头。
　　“爸爸。”倪臣在后面唤了他一声。
　　魏远没回头。
　　“嗯？”
　　“我可以去你们配音社玩玩吗？”
　　他想要离他更近一点。
　　魏远笑了笑。倪臣看到他点了点头。

　　25
　　倪臣就这么看魏远练了快一个小时，一点也没觉得无趣。他现在是真的觉得魏远的声音非常好听。刚刚魏远练习吐字时，他的每一个咬字都字正腔圆，浑厚有力。跟平时说话得感觉完全不一样。
　　魏远出了层薄汗，坐到他旁边。倪臣的微信就响了。
　　可爱嘉：卧槽！臣哥你人呢？怎么我睡一觉起来你人没了？
　　可爱嘉：要不是邱锋发现你不在床上，我都不知道你不在了。
　　倪臣笑着给魏远看自己手机上沈嘉发来的消息。
　　臣哥：我跟魏远在外面呢。
　　可爱嘉：？！你俩在外面干嘛呢，不对，你起那么早干嘛？
　　倪臣并不打算告诉魏远早上在湖边练声的事，只是说他俩在一起吃早饭。
　　臣哥：要我给你和锋锋带早饭吗？
　　沈嘉的消息立刻就回了过来。
　　可爱嘉：好的臣哥，谢谢臣哥，臣哥真好。
　　倪臣有些尴尬，讪讪的问了身旁的人一句：“我……平时也是这样的感觉？”
　　魏远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倪臣这个厚脸皮居然脸红了。
　　魏远拉了他一把：“走吧，去食堂。”冲倪臣眨眨眼，“我估计你没吃饱，你也再吃一点。”

　　对于倪臣这个每天早上都要赖床错过早餐时间的人，居然早起给自己带早餐，沈嘉和邱锋十分感动。感动归感动，他俩在倪臣提出要一起去图书馆时还是义正言辞地拒绝了他。理由是不想再体验身体被掏空的感觉。
　　倪臣这周课设任务基本完成，今天游戏里还有几波大佬的车要蹭，便就留在了寝室。今天魏远好像也不打算出门。
　　“你不出去了？”
　　魏远打开电脑：“不出去了。事情已经办好了。之后要做课设。”
　　倪臣应声，鼓捣着手机没有接话。群里大佬@他了。
　　把体力刷完，倪臣的升级材料也凑的七七八八。群里也已经有欧皇在晒新抽到的限定卡。
　　他打开活动池，学长硕大的立绘摆在正中间。倪臣看着学长微微飘动的发丝，心里默念。
　　欧洲之神，抽卡之神啊！请赐我一张金闪闪吧，信男愿一生吃素。
　　倪臣颤抖着手点下了召唤，终于在最后一发十连看到了一束金光。
　　倪臣激动地翻开卡面。

　　--“同学，你迟到了哦。”
　　温长笙冲他抛了个媚眼。

　　倪臣：……
　　他两眼一黑。

　　他，倪非酋，省吃俭用攒了半个月的四十抽，歪池歪到了他最雷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