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窃丹》萧娘

4、大少爷出场

　　两人穿过书房，沿着观景廊尽头的楼梯，爬上楼顶。这个楼顶，伊少岚昨天曾来过，两侧是阁楼，只有中间地带是平整的。
　　伊少岚一上来就一怔，因为在东南方向的阁楼尖顶上，站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衬衫、牛仔裤，长长的刘海，永远双手抄兜的姿势。
　　对方显然也看到了他，微微抬起头，然后慢慢转身，被风吹散一般，消失了。
　　直到伊少岚拖拽自己，他才回过神，看到平坦的中间地带已经站了七八个人，除了萧自往，一个都不认识。
　　两人挤过人群，看到楼顶最南端的边沿上，站着一个身材窈窕的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她半侧着身子，声嘶力竭地喊：“不要过来！你们不要过来！过来我就要跳了，听见没有！”
　　“妮可小姐，您可千万不要想不开啊！”
　　“是啊，妮可，你还年轻，有什么难关过不了啊！”
　　“有什么事，我们可以帮忙的……”
　　众人七嘴八舌地劝慰。关凌宇凑到萧自往身边：“报警了吗？”
　　“报了，差不多该到了……”正说着，不远处由警笛传来。
　　妮可顿时更加激动：“你们竟然报警！”说着，又往前迈了几寸，伸开双臂，摇摇晃晃，一副要跳的架势。
　　气氛紧张起来。
　　“妮可！”关凌宇忽然开口，大声道，“你不想最后看一眼关云渡吗？”
　　旁边一个戴眼镜的男人连忙扯扯他：“不要再刺激她了！”
　　关凌宇却径自向前走去，继续说道：“妮可，临死前你真的不想再见他一面吗？你不想让他看着你死吗？你不想看看他此刻的表情吗？你不想最后一遍确定他的心意吗？”
　　妮可果然迟疑了，却又吼道：“不！不想！我不想再见到他！不相见！他已经说过不可能……不……可……能……”
　　“如果他知道你为此而死呢？有多少人会为爱而死？！妮可，你那么聪明，怎么可以错过这个试探他真正心意的良机？！”关凌宇连续发问，不让妮可有思虑的机会。
　　妮可愣住，慢慢地转过身，尽管满面泪水，伊少岚还是为她的美丽怔了一秒钟。
　　她盯着关凌宇，颤声叫道：“去找他！去！我要见他！我要见关云渡！”
　　“好！好的！”关凌宇举起手掌，示意她稍安勿躁，“我马上去找他，马上去！”转身问一个金发女子：“我大哥呢？”
　　女子低声说：“还在睡……”
　　关凌宇无奈地扶住额头：“你去叫他！”
　　女子立刻大惊失色：“二少爷，我……”
　　“我去！”伊少岚和萧自往几乎同时发话，听见对方的声音，彼此一怔。
　　——“不用了。”一个低沉悦耳的声音传来，伊少岚眼睁睁地看到众人齐齐颤抖了一下，所有声音顷刻间都消失了。
　　人们默默地为来人让开一条路，一名高大挺拔的男子缓步走来——浓黑的眉毛，漂亮深邃的眼眸，挺直的鼻梁，薄厚适中的唇闪着淡淡的绯红光泽，显得十分性感。一身深灰色休闲西装随意地穿在身上，似有若无地勾勒出完美的身体曲线，修长的腿闲庭信步，带动着臀部和肩背肌肉若隐若现地顶起衣服，令人感觉他似有无限的精力与体能。
　　此刻，他分明面带笑容，众人却觉得一阵阴冷。
　　妮可看到他，也平静下来，目光中有恨也有爱，凄迷动人。
　　“妮可，你怎么可以这么想不开呢？”他温柔地说。
　　妮可撇开脸，泪水流泻，抿唇不语。伊少岚心中一阵怜惜，心想关云渡怎么忍心伤害这么一个大美人儿呢？
　　他说罢，又向前走了几步，妮可忽然抬起头来，嚷道：“别过来！”
　　关云渡耸耸肩，止住脚步：“好，我不过去。”顿了一下，道，“刚才听小宇说，你要见我？”
　　“对！”妮可咬咬嘴唇，“我要见你！”
　　关云渡露出苦恼的表情：“见我为什么选择这种地方？”看了看天，“太阳这么大，我倒没什么，你的夏日美白计划岂不泡汤了？不如我们找个清凉怡人之处……”
　　“不要再说了！”妮可哭着说，“关云渡，我最后一次问你：你到底爱不爱我？”
　　众人的目光刷地都集中在了关云渡身上，伊少岚看向关凌宇，发现他脸色紧绷，显然对关云渡怎样回答没有把握。
　　关云渡轻叹一声，道：“我爱你。”
　　所有人，包括妮可，都愕然。伊少岚听见身边有人嘀咕：“今天怎么这么好说话？”
　　“不！我不信！”妮可又悲又喜地吼道，“问过你那么多次，你都……可为什么现在又说爱？！我不信不信不信……”
　　“我爱你。”关云渡平静地重复。
　　妮可疯子似地摇头。
　　“我爱你。”关云渡说得理所当然，然后慢慢蹲下身子，半跪在地上，“妮可，宝贝儿，对不起！我曾经那么无情地伤害了你。都是我不好，因为，我根本不懂得怎样去爱一个人。我的童年，你也是知道的，”深邃的眼睛暗淡下来，“没有人教我如何无爱，没有人告诉我什么是爱。可是，就在两分钟前，我得知你要跳楼的消息，顿时心如刀绞，这才明白，不知何时，你已经成为我生命中不能承受之重。亲爱的，求你别做傻事！都是我的错！回到我身边来，求你了宝贝，”说道最后竟然哽咽，“我知道错了，妮可，难道你不肯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旁边的人，看到一向高傲自负的大少爷竟有如此深情的一面，女性无不感动，男性无不震惊。伊少岚望向关凌宇，发现他虽然嘴唇紧抿，面色却放松下来。
　　妮可也惊呆了，木木地问：“真的？”
　　“真的。”关云渡的眼神可媲美言情剧男主角。
　　妮可的神色慢慢转为柔情似水，腻腻地道：“那你要娶我。”
　　“求之不得。”关云渡柔声道，“只要你肯活下来，什么我都答应。”
　　“你不骗我？”
　　关云渡露出宠溺的表情：“这么多人见证，我怎敢？”
　　妮可流着眼泪笑了，冲过来，扑到关云渡怀里，后者将她紧紧抱住，回予火热的亲吻。
　　一直观望的警察立刻行动，将两人围起来，护送到楼下。妮可的父母，王氏企业老板夫妇迎上来，抱着爱女一阵痛哭。
　　煽情完毕，妮可的父亲王代之走过来，道：“关总，您与小女的婚事……”
　　“婚事？”关云渡温柔一笑，“王总不会当真吧？”
　　王代之愕然。四周人等都听到了，顿时皆不做声。
　　妮可从母亲的怀里抬起头，嘴唇颤抖：“你……”
　　“为了救妮可的命，我临时演了一场戏而已，”关云渡微笑着看着妮可，“为了救命而说的善意谎言，你不会怪我吧？”说着，转身潇洒离去。
　　妮可尖叫一声，昏倒，众人又一阵手忙脚乱，刚刚平静的气氛，顿时乱做一锅粥。
　　伊少岚站在人群之外，望着关云渡的背影，忽然笑起来。
　　“笑什么？”关凌宇问。
　　伊少岚只是笑着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