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出即诺》意箩

1、初始

　　“尘星，等我们长大，我要做你的新娘。”
　　“那你可不许反悔。”少年捏着女孩的鼻子，高兴道。漫天星光里，两个幼童许下誓言。

　　“你说过要娶我的，不是吗？”
　　“不过是儿时稚语。”男子冷声说 ，签着身旁女子的手，眼中似有星光点点，“我要娶的人，是她。”两人相视一笑，周身竟再容不下第三人。见此，少女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往日的娇纵不再，言若沉默着，也在思考着，“我该怎么做？”仿佛一夜之间懂得了许多，言若逐渐接手家业。在酒场中磨练自己，每至午夜方休。
　　一晃四年，言若愈发沉稳内敛。四年來，不是没有人上门提亲，只是她不愿，她知道她还爱他，即使如今已不再相见，可是那种喜欢，竟也随着岁月沉淀下來，浓而不散。

　　“许久未见，你还好吗？”
　　有些惊讶的望了过去，竟是他。一席月白色的袍子，如清风朗月，而他身旁的女子红裙着身，美丽非凡，两人相配的有些刺眼。垂眸看了看自己，素白衣裙，简单普通，眸中也有了些黯然，却仍是笑着看他。“挺好。”她听见自己这样说。

　　“阿姐，你没事吧？”
　　猛然回神，言若才惊觉她已经在家了。
　　“阿姐？”言若笑着看著快与她一般齐高的幼弟，眼中有些不舍和悲伤，“怎么了，阿七？”
　　“阿姐该吃药了。”幼弟担忧的看著她。
　　接过药一饮而尽，她想，“终于到了，该结束了。”“阿姐？阿姐？”
　　“诺诺！”她似乎听到了有人在叫她，想睁眼去看，却只能无力地陷入黑暗。

　　“母亲！好痛，让我死吧，我受不了了！”言若痛苦的大喊，脸色煞白，冷汗如雨，手脚都被绳子磨得出血，深深勒入肉中，倒在地上不停挣扎，“诺诺！”言母失声痛哭······
　　“母亲，他会怎样？”言若惨白着脸问。解开绳索，言母给她抹药，听此，顿了顿，道:“能如何，不过于你百倍罢了。”“母亲可有法子？”言若有些焦急，紧紧抓住言母的袖子，言母却一言不发，抹完药转身离开。
　　“母亲！”言母停了脚步，半晌，言若才听见她有些疲惫的声音，“明天再说吧。”愣愣的看着言母离开，言若躺在床上，小声啜泣着。门外，言母听着言若的声音，也红了眼眶。
　　“跟我来吧。”言母看了一眼言若，随后走向书房。
　　“你听说过洛族吗？”
　　“洛族？好像没有听说过。”言若试探的看了看她母亲，低声说。
　　“果然，罢，罢，罢。前尘往事也不必再提，你只需记住，你，你祖母和我都是洛族人。洛族人一生有一次灵愿的机会······你应已用过了吧。”言母定定地看着言若。
　　“我？我没有吧？”言若有些震惊。
　　“你昨日青空发病模样，正是真言反噬之状，我虽不知其因，但想必是用在尘星那孩子身上吧。他是有大气运的人，若真如你希望的那样还好，现在看来，怕是违了你的愿吧。百倍还之，不过只是其中之一。”言母看着窗外，两个幼儿正追逐打闹，好不欢快。
　　“那，母亲可有法子”言若追问。
　　“既知晓这样的情况，自然是有的。”言母抚著手上的盒子，脸上带着哀伤，“这是你祖母留下的，可解你所受之劫。”
　　“解我所受之劫，那，那尘星呢？”言若似是意识到了什么，“只能解救一人吗？”
　　言母心疼的看著她，“这是天劫，必须有一人承担。”
　　“母亲！真的没有了吗？”
　　“这是你祖母留下的有关洛族的书，你自己看吧，母亲，也该走了。”言母转身离去，身子愈发显得低矮，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
　　“母亲！”
　　“阿姐，你终于醒了，已经过了一夜了。”言若坐起，定了定神，看着幼弟，“你速去请你尘星哥来，我有事要与他相商。”
　　“阿姐？”
　　“去吧。”摸了摸他的头，言若温柔道,“最后一步了。”她想，隐约中，似乎听到了什么声音，“‘诺诺，你真要如此？’言母看着言若，再一次询问。
　　“来了？”“安若。”言若偏头望去，尘星牵着女子的手缓缓而來。心中微微有些苦涩，却仍笑着请他们坐下，“先吃饭吧。”桌上煞是安静，只有碗筷碰撞的声音，清脆微弱。片刻，‘噗通’几声，三人都倒了下来。言若微微勾起唇角，看着三人，无奈与悲伤交错着凝结在心中。喉咙间涌起一股腥血，强自咽了下去，才吩咐人将尘星送至暗室。
　　三天后，言若独自出府。
　　五天后，三人悠悠转醒，只发现言若留下的几封信。
　　冰冷的流水渐渐浸过身躯，白发苍苍皱纹重重，言若无声的笑了。往事如书般在脑海一页页翻过。
　　“如今这般结果，也许是你的错，也许是我的错，可是不管怎么样，已经无法挽回了。
　　“最后一次了，无论我想不想，就这一次了，我心悦你。”
　　“尘星，再见。此生唯愿你安好如初。”
　　双眼紧闭。悠然的长河深处，一列列冰棺静静沉置在那里。洛族人的墓地，或许才是她最终归处，与世相绝。
　　“尘星哥，你这几年真的会有痛的感觉吗？姐姐每日每夜每时每刻都在痛，却为了我，为了家整日操忙，我本以为那只是因为她病了，可是没想到却是因为你。姐姐不怪你，我不会多说什么，只是以后，就请你再不要来这里，再不要提起她了。”少年红着眼睛怒吼道，上前慌乱的推着。
　　尘星被推的踉跄着退后，牵着女子的手微松，心中似也有了几分悔意。
　　“我没想到会这样的，抱歉，我······会走的。她，去哪了？”尘星有些内疚，低声问。
　　“尘星哥，不，不应该这样叫了，霍尘星，你还有脸问吗？我不会再跟你说有关姐姐的任何事的。你还不走？”少年恨恨的道。
　　尘星默默的走了出去，回头的一瞬间，他看到少年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心中微酸，他顿了顿，旋即转身离开。
　　“星，对不起。”女子低着头，极小声地说道。
　　“不关你的事。是我，是我对不住她。”尘星答。随即又是一片静默。“我们走吧。”尘星说。
　　五年后。
　　“霍尘星，你还来做什么。”如今已及弱冠的少年冷声道。
　　“就算是为了表达我的歉意吧。”尘星笑了笑，温和地说。
　　“随你吧。”少年冷笑，随即转身离开。
　　“谢谢你。”尘星看着青年的背影，眼角带着几分笑意。
　　远处长河下的冰棺中，一双眼睛缓缓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