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霏春光灿烂的疯人院》暗香男弟子要人权

1、第 1 章

　　黄羽客头盖骨下分大脑小脑，再分左脑右脑，左脑装愿意记得的事，右脑装不记得的事。左脑右脑的水加起来晃一晃，是可以养鱼的。白天办事，总不至于丢三落四。

　　黄羽客的记忆也分几等，愿意记得的事极易溶于水，什么时候都记得。天葬十三刀没有他找不到的鸡毛掸子，除了一色秋——倒不是说一色秋是鸡毛掸子，一色秋比难找到健身房里的器械还难找到——要不怎么能当上天葬十三刀的召集人呢。他脑袋后面的毛不是鸡毛，但人人都当是鸡毛，有的还拔下来做鸡毛掸子。艳子狸就有一根。此掸据说有奇效，他死之后艳子狸有一天拿出来插到他墓前，竟召唤出来江湖上凶名赫赫的老处男。

　　该处男是某邪教人员。常人说女人三十如狼四十似虎，百岁的零怎么也该是龙卷风了。邪教人员拔了鸡毛掸子消失不见，可能是为了防止有人得此清洁用具，今后能召唤出坐地龙卷风——即该处男。

　　鸡毛掸子丢了事小，他还活着的时候，一色秋的发胶丢了事大。那发胶就像自个儿长腿能走会跳一样，总是神秘消失。一色秋斜睨着黄羽客：“我听一字铸骨说白羽鸡激素多，今晚炖了你改善伙食如何？”然后提起他的乌木砧板和阳江十八子不锈钢菜刀。这种大事，得振荡振荡才能溶水，不然想不起来。这时候敲敲他脑壳就好了，但这事不能让坐地龙卷风来干，他会把黄羽客脑花都捶出来。

　　众所周知有些物质是溶乙醇不溶水的，比如他右脑里个别他特别稀罕的往昔。黄羽客左脑装愿意记得的事，右脑装不愿意记得的事。他脑袋里水本来就多，喝了酒醉醺醺的摇头晃脑几下，所有溶质都溶了，混在一起，从眼眶哗啦啦流出来。一流视力就不大好，瞅着谁都像那个坐地龙卷风，一定要扑上去哭起来。要是男性同僚还好，上官圆缺至多不过画他表情包；风檐公子他抱了一会儿便放开，隔着眼泪泡打量眼前身影，念念有词道：“师弟你什么时候变这么矮了？”；艳子狸一边笑一边打嗝，坐地龙卷风从不一边笑一边打嗝，所以黄羽客很快会把眼泪眨干净并认出这是个非典传染源，拔剑出鞘要与该SARS病毒作斗争。

　　要是不小心抱上了花千树，就会被扎成刺猬。别黄昏见此情形也哭起来，一个哭赋儿一个哭坐地龙卷风。相互搂作一团，一个喊：“儿啊！”一个喊：“师弟啊！”拼命把鼻涕眼泪往对方围巾皮草上抹，吵得一色秋不厌其烦，终于下了禁酒令。

　　黄羽客的左脑装着烈霏，右脑装着暴雨心奴。过去的烈霏病弱而稚嫩，美好得有如幻象，黄羽客很爱他。暴雨心奴说是病弱书生，抛弃烈家传统胡子审美走了小白脸路线。当然人是没法强迫人喜欢什么的，比如坐地龙卷风喜欢九千胜，黄羽客喜欢撑着伞红着脸的小烈霏，可能暴雨心奴还会觉得自己小时候挺可爱，黄羽客见了刀神这等人物肯定是要退避三舍绕道而行。

　　假如对他们一个说：“你竟然喜欢小白脸！”一个说：“你这恋童癖！”一定会被二人齐心协力冰释前嫌团结一致揍到妈都不认得。要强迫他喜欢胡子，恐怕只会使他见到胡子就要剐。现在江湖上没人觉得他病弱，骂他有病弱智倒不少。

　　这时若黄羽客站出来公开表态他觉得暴雨心奴病弱并依然像爱烈霏一样爱他，虽然诚实地说了真心话，是要被送到回龙观里接受治疗的，还会有人来做他思想工作。思想有问题又改造不了，只好套麻袋敲到失忆为止。黄羽客爱他是改变不了的，所以说出来便一定会被送进疯人院，一定会被敲麻袋。可见有时说真心话是要被当成精神病的。那么不说便没人知道，没人知道的事等于不存在的事，也就不会被送进疯人院。

　　黄羽客爱暴雨心奴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他那点爱暴雨心奴不稀罕，在文家上万条人命前也不顶什么用，还是把坐地龙卷风关进圈雨井。坐地龙卷风虽不稀罕黄羽客的爱，对于黄羽客关他进一个黑灯瞎火的地方几百年也恨得咬牙切齿：我把你捡回烈剑宗不是让你在我杀人之后送我进疯人院的！众所周知进了疯人院，没疯的高呼：“我不是精神病！”都会关到真正疯掉为止。

　　暴雨心奴之所以不稀罕他的爱，是因为他爱他是当成弟弟来爱，不说那时候，在这年月谁被当成弟弟都要和对方拼命。这一点是可以理解的，但是杀了他就不是人人都能理解的了得行为。

　　暴雨心奴疯了以后仍坚持他没疯的论点，拒绝逃避法律的制裁，还时常振臂高呼：“你这是在为我的罪恶开脱吗！”他爱谁就要拿着扩音器到处说，苦境人民都给这位倒了八百辈子血霉的仁兄点蜡默哀。他爱九千胜爱得空痴疏狂撞大墙，虽然中山三院、成都四院、洛阳五院、北大六院等知名精神病院一点表示也没有，谁都不敢收这样的病人，但人人都知道他精神状态大有问题，知道他爱九千胜爱到拆棺材拆南墙，连桥头都拆了。所以船到不了桥头就顺不了，他和九千胜也没爱成，九千胜爱别人去了。

　　那人是暴雨心奴冤家，九千胜爱他，即使暴雨心奴敲他天灵盖敲到自己是谁都不记得，仍排除千难万险把九千胜转世签进自己户头。暴雨心奴因为这事气得把自己烧成渣渣。不过幸好他是暴雨心奴情敌，才成为暴雨心奴冤家的，如果是冤家，再成为情敌，还抱得美人归，任是谁也要把自己气进中山三院、成都四院、洛阳五院、北大六院，被打那么几十次镇定剂才算消停。

　　九千胜的肖像在暴雨心奴的努力下，成功变成了黑白照。他认为：我爱九千胜大人和我杀了他有什么关系？他为了九千胜可以干任何事，还和步香尘隔空骂街，因为她写最绮同人，是他对家：“我在纸上撒把米黄雨上去踩两脚都比你写的能看！”当然和兰陵不谢花骂街与杀死九千胜都和九千胜本人意愿没有一点关系，是他自己肉麻劲儿上来了，狂性发作，具体行为不好推测，总之是脑子打的士走了，人在原地发疯犯傻起腻。

　　步香尘对于他拿自己师兄这么个东西来侮辱她的作品非常地愤怒。花君深知自己虽然拖更多年，挖坑不填，仍是个好太太，好同性恋，好双性恋。她诅咒暴雨心奴到死都是个处男，后来果然应验了；出了许多最绮本子码在祆撒殿前，专程恶心他。暴雨心奴明知有诈，仍不怕眼瞎踩雷取来看。一看可不得了，念给包成粽子的弁袭君听，一边念一边说：“好友，你看我念得好不好听？可没人写你和杜阿叔的本子呀。”

　　弁袭君即使做了粽子，也是整个端午节特惠大卖场里最精致最小巧玲珑的粽子。小巧玲珑的他隔着写满咒文的缭绫法织不住地翻白眼，一会儿杜舞雩提着大宝剑来了，他一掀缭绫，转得像个陀螺之余狂喜道：“我老公来接我啦！！处男！！”

　　——以上是他内心愿景的真实写照，他暗恋自己的妹夫多年，爱得小心翼翼如履薄冰，要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尤其在当事人面前这么喊，一定会自行咬舌自尽。暴雨心奴在他背后拖了长腔：“汗沾粉污不再著——曳土蹋泥无惜心——”

　　艳子狸以往常说：金牌调解救不了走地鸡。所谓走地鸡，纯种中华田园黄羽鸡是也，脑仁小于核桃，只装得下烈霏，可能还有点儿烈霖的立锥之地，主要还是烈霏和暴雨心奴。艳子狸也常说：哇！你这脑袋也不小了，装得下坐地龙卷风啦。烈霏虽然现在是坐地龙卷风，既然黄羽客有长得像麻雀的时候，他也有长得像蓝羽鸡的时候。众所周知蓝羽鸡是最细皮嫩肉好切丁，一个心脏三天两头学高卢鸡闹罢工的蓝羽鸡，清蒸红烧总相宜。

　　他是个从娘胎尸身里倒腾出来的棺材子，烈霖溺爱他溺爱得不得了，简直快溺死了，溺得他后来精神出了问题。这和烈霏本身有关，跟烈霖关系有但不大。

　　烈霖确实溺爱烈霏，这档子事黄羽客可以一边哇啦哇啦呱呱大哭一边倒豆子一样全部数出来，他哭不是哭烈霖溺爱烈霏不爱他，本来就没他什么事嘛；他哭以前那个烈霏，娇俏可爱，人人都哭着要当他妈好好疼爱他，也不管烈霖到底有没有续弦的意愿。黄羽客的一切是烈霏给的，烈霏的一切是烈霖给的，所以就算黄羽客很爱暴雨心奴，他还是要听烈霖的话，作义士把师弟刑拘了。他在这种时候听烈霖的话把坐地龙卷风气疯了，真正气成了暴雨心奴。他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好在后来他解脱了，死前说，我自由了吗。反正他死了，也不用去做不存在的英雄的翼下风。

　　步香尘恶心了暴雨心奴又填了坑，心情大好，拉着个路边捡来的小白脸进春宵幽梦楼。看门的探花郎不到一柱香就听到里边传来玉枕钗篦刮撞生出的细碎琐瑝。他没听习惯的时候越听越窒息，天旋地转眼前发黑。一日花君的前女友兼前男友的前女友找上门来喷了几吨百草枯，差点把花君搞死，探花郎也吸多了橙剂，对花君那百八十个姘头炮友也无所谓了。

　　后来探花郎为花君的前男友兼前女友的前男友所杀，死得很安静，没给花君添麻烦。花君的很多使女床伴都是这么死的。不过探花郎去了仙山，总可以骄傲自豪地说：我可是跟策梦侯春锁红颜都睡过的人！！这项成就除了他再无一人达成。探花郎有这样的成就又有这样深刻的思想认识也很不错，可以去考状元博士研究生啦。

　　探花郎不怨步香尘，他没什么好怨的。花君爱一个人是真心的，爱八十八个人也是真心的。这话虽然傅月影听了要放敌敌畏，不可否认步香尘真他妈会来事儿，苦境那么多单身汉一定是因为她把漂亮女儿全爱上了。和温柔体贴懂小姑娘的步香尘相比，去调教个直男癌费心费力多了。总而言之就是，和花君有恋爱的感觉。这也是傅月影讨厌她的原因。

　　不光傅月影讨厌她，全苦境的人都要防着她点儿，毕竟变性之术一旦普及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徜若人人都知晓八品神通的练法，女人早上起来发现丈夫比自己还甜美可人，男人发现妻子比自己还粗长，整个世界就会乱套。幸好八品神通也不是人人都能练的，不然暹罗的变性业务就会少了大半。这些暹罗的医生多少都会点儿巫术，是要咒得她晚上找不着伴儿的。所以步香尘也不会轻易传出去。大家都知道她是策梦侯，因此不管男人女人都要防着他，或者防着她。

　　比起步香尘，苦境人民更怕暴雨心奴。不光是邪教为官府所不容——苦境官府向来在各路神仙打架之间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为官府所不容倒不是什么大事——精神分裂一旦普及，世界就会比所有人都变了性还糟糕。虽然精神分裂能够不用蹲号子，他本人却坚决否认自己是个精神分裂，还在叫嚣：有种来制裁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