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夺舍后》多穿棉袄

9、锦城美人

　　一道长长的马车队自前方小路尽头行进而来，城门口的老守卫缩在城墙的阴影里眯着眼盯了会儿，打个哈欠，懒洋洋的冲着身边的年轻守卫道，“是商队，等会儿你去查。”锦城这地儿哪怕是冬天也暖和得紧，何况是阳光正毒辣的六月。检查商队难免繁琐，让年轻小伙去忙活吧。老守卫心安理得的开了水囊，咕咚咕咚灌下一大口水，水囊里的水保存得很好，此刻依然有股凉意，老守卫脸上的皱纹不禁舒展开。
　　那年轻守卫脸上也不见抗拒，反而是兴致勃勃，他才刚当上守卫没几天，对于检查巡逻还有着满满的热情，恐怕再过些时日就不一样了，年轻真好啊，老守卫眯眼想着，将手中的水囊递给了年轻守卫，“先喝口，人快来了。”
　　年轻守卫感激地接过水囊，连声道谢，不知老守卫用的什么法子，平日携带在身的水囊里的水总有一股子凉意，不像自己，早上灌在水囊的水早就热了，虽不至于不能喝，喝起来总归不畅快，“冯老伯，您的水囊真管用，冯大娘平时怎么做的，教教我呗。”
　　冯老伯哼了声，一把夺过水囊，“快去，商队来了。”
　　“哦哦，是，”年轻守卫慌忙整了整身上的黑色守卫服，又理了理发丝，抬头挺胸往商队的方向走去，“咳咳，停下，检查了。”
　　马车队中自前头一辆马车里跳出一个满面红光的中年男子，一身织锦长袍服帖的穿在身上，看起来春风得意，他殷切道：“不知这位小哥怎么称呼，我叫吴申，我们这一行是乐城来的行商，车上都是些乐城当地特产，您瞧瞧，这可是上好的锦缎，还有乐城的干果，这就是当地的花种……”
　　年轻守卫摆摆手，打断了他的话，“我姓王，你先别说了，跟着我来就行。”
　　王守卫从怀中摸出纸笔，准备从头走到尾一一将商队信息记录下来。他走到商队前头，指着第一辆马车问道:“这车里是什么？”
　　吴申擦了擦被外头烈日晒出的汗珠，“这是花种，乐城那儿的。”又苦着脸道，“王小哥您看这天热得不像话，您看这样成不，我把车队里有什么一一跟您说，您就不必挨个记了，我也不必跟着跑一趟，您看我身上这汗，衣服都湿透了。”
　　“不行，消夏节马上就开始了，这几天要细致点。”王守卫断然摇头，撩开车上的遮罩，指着一马车麻袋说道，“打开这三袋我检查，左边那袋，上面那袋，还有里面这袋，都打开。”
　　吴申被晒得汗珠不断冒出，也只能无奈的指挥人将袋子拆开递到王守卫面前。“好，是花种，想趁着这次消夏节卖出去吧，你们可是赶上了好时候，锦城这时候买花的姑娘那可多了。”王守卫表情不再严肃，笑道。
　　“是是，就是，就想趁这趟做个好买卖。”吴申连连点头，跟着王守卫往后走去，这商队有三四十辆马车，算得上中等商队了。王守卫认认真真一个个检查比对，到了最后一辆车，也耗费多时了，吴申本来就满面红光，这下脸上更是通红，热汗不住的往下流，他早就拿出水囊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
　　“最后一辆，里头是什么”王守卫也热得难受，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抖着记录册道。
　　吴申嘿嘿笑着拉开了车帘，“王小哥，这里头是人，都是车队半路顺便捎上的。”
　　“人？”王守卫皱起眉头，不大的马车厢里挤着七八个人，男女老少都有，“不是你商队的人？”
　　“都是半道上遇上的，您也知道，乐城离这可不近，我也是好心带上的。”吴申笑道。
　　王守卫看了看拥挤的马车厢，皱眉敲敲马车壁，大声道：“都下来，检查。”
　　马车上的人下来，三三两两的站着，只有一人单独站着格外突出，王守卫不由往那人方向多瞥了几眼，他从离自己最近的高大男子开始问道，“你，什么人，哪儿来的，来锦城做什么？”
　　“回大人，我叫赵虎，历城人，久听说消夏节的大名，这次是带妻儿来锦城消夏节游玩的。”那高大男子指指依偎着他的小女孩还有身边的一秀美女子道。
　　“行了，你呢”王守卫简单的记了几笔，指着下一个人问道。
　　“我叫李全……”……
　　“探亲的，游玩的，采买的，你呢姑娘？怎么就你一个人？”王守卫轻声问道，声音不由放柔了些，眼前的人好看得很，脸颊白皙几乎不见汗珠，深棕色的眼瞳里仿佛聚满了阳光，看起来明亮温暖，明明只是穿着再普通不过的灰黑色布衣，王守卫却觉得她比消夏节上穿着漂亮衣裳跳迎神舞的姑娘还要好看。
　　好看的姑娘愁眉苦脸道：“我叫南风，锦城边上的人，我家里人病了，家里又没有别的人，我要去锦城药铺抓药，我在村边大路上等了好久才等到来锦城的商队，多亏吴大叔好心愿意带上我，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好，我记下了，对了姑娘你买药记得去商记药铺，城西那家，他家价钱公道，千万不要去城北的和记，那家就是明晃晃的宰客。”王守卫忙说道，他摸摸后脑勺，又补充道，“姑娘你今天赶不回去吧，城南有很多家客栈可歇息，客似云来便宜住得又好，你可去那里，明日回去的话，可就来这个城门口，明日也是我当值，我可以，我可以帮忙找人捎带你一程。”王守卫觉得脸上发烫，幸而外头天热，脸早晒得通红，旁人看不出来。
　　“谢谢王小哥。”南风真诚道。
　　“不，不用。”王守卫将笔递给吴申，沉声道“这商队我都检查完了，你在这签字画押就可入城了。”

　　马车一辆辆驶入城内，王守卫回到城门口靠在冯老伯边上，呆呆的看着马车队，“遇见漂亮姑娘了？”冯老伯嗤笑，“真好看啊……”王守卫喃喃。
　　“能有多好看？锦城里漂亮姑娘还少啦”冯老伯觉得就是年轻人见识的人少了，锦城的美人在整个怀州，不，整个郑国那可是出了名儿的。
　　王守卫摇头，“她那种感觉，那种感觉……我觉得比跳迎神舞的姑娘还要好看。”
　　“呵……”冯老伯只是笑，锦城的美人在郑国芳名远播，每年消夏节跳迎神舞的姑娘那更是从锦城大大小小的美人里选出来的，哪个不是风采姿色过人。“你小子多看几次消夏节迎神舞就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美人了，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看。”
　　“真不是，”王守卫有些急了，“那姑娘是真的好看，她头发是蓝色，蓝色很深，哦对那种颜色是墨蓝色，她头发还打着卷，可好看了，实话说看着就想摸一把，嘿嘿，还有那双眼睛，怎么说呢，有点像锦城初春天气的太阳的那种感觉，暖暖的。”
　　“哼。”冯老伯轻哼出声，这小子定是锦城美人看得不够多，说不定是看得太多了。
　　“她说她叫南风，我跟她说了明日这里还是我当值，你说她会来吗，冯伯？”王守卫有些兴奋，推推冯伯道。
　　冯伯摸摸胡子，继续哼道：“迎神舞上的姑娘才是……咦？”他杂乱的眉毛紧紧的皱起，心中涌起一股怪异，算了，老了，想那么多做什么，“迎神舞上的姑娘才是最好看的，献给神最好看的姑娘，神才会保佑我们。”他瞪着眼前的年轻守卫，“小子，我告诉你，今年李家的姑娘和郑家的姑娘才是最美的，我活了这么久还不知道吗，我在锦城见过的漂亮姑娘比你从小到大见过的女人还多。”
　　王守卫讪讪，不情愿的低声应是。
　　“又有商队来了，快去。”冯伯推了推年轻人，“是……”王守卫有气无力应道，就算他再怎么有热情，头顶高悬的烈日依然毫不留情的释放出自己的威力，足以一点点融化心中升起的激情。
　　“冯老伯，等会儿水借我喝口啊。”他嚷道。
　　“不行。”老守卫答应得很干脆，“喝你自己的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