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借宿中事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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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后，张香生将小男孩赶回屋子，便急声催促芸娘去铺床，这农家屋子不大，内部隔断了两个小屋，还有一处半隔断的地方是灶台的所在，堂屋是最大的，摆着饭桌和几把椅子，堂屋侧边摆着几条长凳，长凳边伫立着锄头、铁锹、耙子等农家用具，两间小屋明显是张香生和芸娘，还有那个小男孩一人一间，要是南风睡了一张床铺，其他三人只能挤一间屋了。
“我不过途径此地借宿，哪里敢麻烦主人家呢，我愿和芸娘一起歇息。”南风唉声道，面上极为愁苦。
张香生板起了脸，浓眉皱起，大声道：“那怎么成，远来是客，咱家别的没有，供客人睡觉的床铺还是有的。”说完也不等南风回应，一连声催着芸娘快些铺好床。
芸娘行走间快了几分，不时回头看向桌边，欲言又止。
“你快点，看什么看，还不快点铺床去！”男人的回应是大声呵斥，转而又对着南风和颜悦色道，“姑娘稍待，咱家娘子虽说不麻利，做事那可是极细的”
南风微笑点头，好看的棕色眼眸弯起，看得张香生一怔，不过他很快恢复了过来，继续开始嘘寒问暖，南风随口敷衍，小声应和着。
这场戏做得有点疲累，这倒是之前没想到的。
外头已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雨，雨水打在屋顶的茅草上，发出略为沉闷的嗒嗒声，一声声连绵不绝，屋内湿气渐渐弥漫，烛光晃动。
过了许久，原本去铺床的芸娘还未从小屋子出来，张香生终于不耐烦了，说了声姑娘稍候，便起身去小屋子里，只听小屋子里传来拉扯声和噼啪声，片刻后，张香生扯着芸娘从屋里出来，笑着招呼南风去歇息。
南风起身感激地行了一礼，瞥了眼低着头默不作声衣衫有些凌乱的芸娘，走向了今晚歇息的地方。在身后人看不见的地方，嘴角翘起，笑意渐渐加深。
“南姑娘，你晚上休息有什么不舒服的随时和咱讲，不用多客气。”张香生大声道，“谢谢主人家了，您真好心。”南风应道，是啊，真是好心啊。
小屋子不大，一张矮旧床塌就占去了一半的空间，剩下空地摆着个柜门摇摇欲坠的破旧衣柜，还有看起来是梳妆用的小架子上摆着面镜子，折射出堂屋传来的微黄烛光，给小屋子带来了光亮，然而这光亮很快就被隔断了，张香生走到屋前，殷切的拉上咯吱的朴素木门，“姑娘就自去歇息吧，门给你关上了。”
“我在这谢过主人家了。”南风感动又疲倦道。
好戏终于要开始了吗？南风施了几个清洁术，原本深灰色被褥上的污迹消失，颜色也浅了几分，想了想，南风右手凝起一股水流，清澈的水流细细缠绕上被褥，不过片刻缠了一圈，水波荡漾逐渐浑浊，南风右手一挥水流消失不见，被褥上的湿气也除去了，变得干燥而柔软。
“水净法真好用啊。”南风扑向床榻，感受着多天赶路未见的柔软，喃喃道，“不过，这也是我几年没见过的真正的床榻吧。”声音低不可闻。
夜色深沉，雨势渐大，啪嗒啪嗒的打在屋顶上，四下除了雨水沉闷单调的啪嗒声，再无别的声音。
不知过了多久，堂屋一角陡然亮起微黄的光，蜡烛被三块木板隔着，只有一方还如常释放出应有的光亮，烛光跳动摇曳，男人和女人的脸在火中明明灭灭，张香生摩挲着手中的木棒，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原本憨厚的脸已经狰狞扭曲，他压低声音道:“现在那姑娘肯定睡熟了，门咱没关紧，就算她在里面再锁了一道，那门也好开。”声音压得更低了，“等会儿咱进去制住她，你趁机把她绑上，记得堵住她的嘴，要是她挣扎得太过，咱就敲晕她，听见了没有？动作麻利点。”
芸娘左脸颊上还残留着通红的指印，她捏着手中的破布粗绳，迟疑道：“这是伤天害理的事，怕不大好吧，再说还有村里人，他们知道了会怎么说…”
男人嘿嘿冷笑，“你忘了黑哥儿的病了，每月都要抓药，今年要交的税又翻了倍，这怎么过得下去，这样下去过不了了。”语声转厉，“绑了她把钱财都搜出来，再卖到城里的窑子去，这样的好皮相怎么都能卖个五十两银子，咱们一家就有着落了，她不过是个过路人，咱家在村口有谁能看见，就算看见了又能说什么？是过路人重要还是自家人重要。”
芸娘更是不安，双手揉搓着手中的麻绳，“可…可我……”停了停，嗫嚅道，“这姑娘怕不是平凡人…你想想…”话音被粗暴的打断，“我都问过了，不就是被强盗打劫了一通，家里人说不定都死干净了，就算她父兄活着到了沣城，发了通缉四处寻人，谁寻得到咱们这里来。”男人语气阴冷，“再说那时怕是早在窑子里了。”
芸娘惊惧地望着身边的男人，哆嗦着不再言语。
张香生盯着烛火，残忍的笑意在憨厚的脸上蔓延。“再等等……”他抓握着手中木棒，听着小屋里的动静。
张香生轻手轻脚的推了推门，意料之中的推不动，他掏出一根细棍，从小门缝中伸进去，轻轻的顶着门栓，用力推动，吱嘎一声在寂静中响起，门缝加大，已经可以看得到床榻上躺着的一团隆起，那团隆起并无半点动静，张香生压不住的想笑，又被他强自压下。
他猛地推开门，恶狼般朝床塌上扑去，芸娘跟在身后颤抖着举着绳索，飞扑中，张香生压住了那团隆起，那团隆起还不曾有半点挣扎，还没醒呢，男人心中喜悦，顾不得压低声音了，回头大声道：“快捆上…”
声音戛然而止，身后的芸娘呆立着，颤抖得更厉害了，一道人影仿佛是凭空自衣柜旁渐渐浮现，男人哑然，想发出声音却发现自己已经动弹不得，只能保持着回头的姿势僵硬着。
狭小屋内少女笑颜如花，从堂屋传来的昏黄烛光映衬着少女嘴角加大的弧度，仿佛一室生辉，依然是好看的柳叶眉弯起，清越动听的声音响在室内，“正头戏才刚要开始呢。”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借宿中事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