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夺舍后》多穿棉袄

23、雾照山仙人

　　南风跟着王守卫向着冯老伯所在的方向走去，到冯老伯面前时行了一礼当作打招呼，微笑的看着眼前岁月已在他脸上刻下一道道皱纹的老人.
　　冯老伯仔仔细细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南风，过了许久都不发一言，一边的王守卫看上去有点急了，轻轻推了冯老伯一把，他这才回神般笑了起来，转身引着南风行去，“南姑娘，我要说的事还是找个僻静的地儿来得好，走吧。”
　　王守卫眼角觑着南风，见她迈开了步子跟上去，不禁露出心满意足的笑来。走在南风的身侧，几次都想开口说话，可是见南风一直专注看着怀中的花，他支吾了半天到底也没说出来。
　　走在前头的老人步伐稳重，即使白发苍苍也掩不了他身上的可靠感，那是一种历经时光打磨出来的坚强，南风时不时瞟几眼前方带路的背影，大部分时候小心看着怀中的花枝，也没去在意身侧投来的躲躲闪闪的目光。
　　绕过好几个街角，最后拐进了一条僻静的巷子，沿着巷子往里走，几扇院门赫然在列，冯老伯径直推开一院门，回头示意后面人跟上。
　　这是个干净整洁的小院子，一棵香樟树长在院子东侧，树下有一方石桌和四个石凳。冯老伯转身招呼着后头两人坐下，“你们先歇会儿，我去端壶茶，还有取些水果点心来。”
　　南风顺从的坐在了石凳上，虽日头炽热，这处小巷子温度倒还算不上惹人烦闷，特别是香樟树细密的枝叶遮住了烈阳的热力，在树下投出一片浓荫，让人心静。
　　“南姑娘，这香樟的味道好闻吧，我每年夏日都极喜欢冯老伯家院子里这棵树，其实我自家也种了一棵，可能是种得晚了，枝叶生得没有这香樟树好。”王守卫身子坐得笔直，浑身都不自在。
　　“是啊，我也喜欢这树的清香。”南风笑答道。
　　“是，是吗？”王守卫有些局促，转移注意力般瞥了眼屋门，疑惑道，“奇怪，怎么不见冯婶，冯老伯怎么还不出来。”
　　回答他的是屋内传出的脚步声，“你冯大娘她一大早就去胡家三娘子那儿了，说什么要讨教些绣花的新花样，下次来你就可以见到了，”冯老伯大声回道，他端了一大盘水果点心放在了石桌上，接着又转身从屋内取了壶茶。
　　冯老伯走到石桌旁，也不坐下，直接倒了杯茶递给王守卫，说道：“喝吧，你也该渴了。”
　　王守卫有些弄不清状况，转身看看南风没什么反应，又见冯老伯并没有在开玩笑的样子，迟疑的端起茶杯喝下，入口的感觉和之前在冯老伯家喝过的茶不同，这滋味儿，王守卫不由咂咂嘴，酸酸甜甜的，居然是果茶？
　　还没等王守卫发问，冯老伯取了些糕点加几个果子往他怀里一塞，直接道：“茶也喝过了，这些你带回家去吃，我和南姑娘还有话要说，就不留你了，你走吧。”
　　王守卫瞪大眼，难以置信，迎面是冯老伯干脆果决的逐客令，侧身望去的漂亮姑娘笑眯眯的看着眼前发生的状况，没有任何想要干预的动作。
　　“快点！愣着做什么。”冯老伯催促道。
　　他慢吞吞的起身，捧着怀里的吃食心不甘情不愿的向院门走去，一步三回头，冯老伯在他迈出院门的那一刻，急上前去一把合上院门，利落的插上门栓，外头传来王守卫带着委屈的质疑声，片刻后就消散了。
　　冯老伯走回石桌前，倒了两杯茶，一杯递给南风，自己取了一杯，坐在了石凳上。
　　“南姑娘似乎不意外啊？”冯老伯笑呵呵的注视着眼前端坐的人。
　　南风捧起了茶杯，抿了一口，舒心的眯起了眼，接着开口道：“多多少少猜到了一点，再说您是好人，我没什么可担心的。”顿了顿，说道，“这果茶酸甜适中，很好喝。”
　　冯老伯笑了起来，“我想年轻姑娘们大都喜欢酸酸甜甜的味儿，喝不惯我平日喝的那茶，就提前准备了些，你喜欢就好。”
　　南风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直视着面前和蔼的老人，说道：“我就直接开门见山了，您是因为我的头发，或者说因为我的脸？”
　　“哈哈哈哈，天热多吃点西瓜，现下要是饿了，吃些糕饼也好。”冯老伯招呼道。
　　南风没有动作，微风从香樟树下穿过，带起她墨蓝色发丝拂过脸颊，棕色的眸子里闪着倔强的光。
　　“小姑娘家家的，觉得好吃就多吃点，能吃可是福。”冯老伯殷切道，南风还是没有反应，嘴紧紧的抿起，坐在那里目光直视过来。
　　冯老伯摇头，叹气道：“好吧，我就直说了，南姑娘，你觉得刚刚的果茶滋味如何？”
　　“这个，酸甜合宜，还有一股清香，味道不浓不淡，夏日喝起来十分舒适。”南风思考片刻，果断答道。
　　“还有呢？”冯老伯继续追问道。
　　南风犹豫了片刻，迟疑道:“清清凉凉？”
　　“对！就是这个，”冯老伯捋须大笑起来，“老头子我可用不起冰块，这泡茶的水也不是从井里打的。”他从怀里摸出个水囊来，递给南风，“南姑娘你看看，是这水囊储存的水。”
　　南风接过水囊，好奇的打量起来，按理说这种烈阳天里，水囊里的水少不得随着外头增加的热度变热，这时的水温至少也是温热才对，就算置于家中阴凉处，里头的水也绝不会让人品到清凉。
　　手中的灰黄色皮质水囊看起来与市面上其他水囊别无二致，晃一晃还能听到水声，南风打开水囊口，将里头的水倒入空杯中，微抿一口，入口滋味儿便是清凉干冽。南风握着水囊的左手聚起灵力，往水囊中探测而去，果不其然感应到了灵力反应。
　　水囊表面布置了降温阵，不管外界是否炎热，都能将储存其中的水维持在较低的温度，降温阵并少见，但看这水囊的外表应是使用多年了，在灵气贫瘠的凡间使一个降温阵长时间维持运转，并且其中并无来自修士的灵力补充，这是怎么做到的呢？
　　南风不由思考起来，然而对面的老人很快就打断了她的思绪，冯老伯悠悠开口道：“说起来，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大热天的，也是和这几天的日头差不多，那日家里缺柴了，刚好那些天给我家送柴的人病了不能来，我就借了邻居家的牛车拿起斧头上山砍柴去了，以前我年轻时家里的柴都是我砍的，一车车往回拉，不怕你笑话，当时我虽然年纪大了，也仗着还有那么几分气力就去砍柴了。”
　　“就是那雾照山，以前都传说那里头住着仙人呢，大热天的，我就在山里砍柴，也是我多年没干过这事儿了，带的水很快就喝完了，周围又没有水源，那天可真叫热啊。我整个人都迷糊了。”
　　“当时我以为我阴沟里翻船，要不行了，再也见不到我家老婆子了，这时出现了一人，她给我水喝，还把随身带的水囊送给了我，那人可真奇怪，嘱咐我不要和外人提起来她来。她救了我的命，我自然是无不从。”
　　“后来那人走了，我也带着柴火回家了，那水囊也被我拿了回来，后来啊，我就琢磨出个味儿了，这水囊里的水，无论天气多热都是那个温度，冬天里这水也没冻过。”
　　“我猜那人就是雾照山里的仙人。”
　　南风紧紧握住了手中的茶杯，不发一语。
　　“那仙人怀中还抱了个孩子，也是墨蓝色头发，那孩子长得可好看了，我也听见仙人唤那孩子风儿。”
　　“你说巧不巧呢，南姑娘。”冯老伯望过来，还是和蔼的笑着。
　　“是很巧，太巧了。”南风应道，嘴角泛起好看的弧度来。
　　冯老伯抬头看向香樟被日光映得深浅不一的枝叶，片刻后直视对面的人诚恳道：“我这次请南姑娘来，是想说仙人当初救了我一命，对仙人也许不值一提，老头子我可是记在了心上，以后无论仙人有何差遣，拼了我这把老命也会去做。”
　　南风嘴角的弧度渐大，笑了起来，“我想当初仙人也是希望您能活下去，若是收下您这条命不是有违仙人的心意吗？您继续好好活着才是仙人的愿望。”
　　“是吗？”冯老伯显然有些不知所措，他连连招呼着南风吃喝。
　　南风咬下一口西瓜，甘甜的汁水沁人心脾，对着面前头发已白的老人露出笑脸来，“这西瓜好吃，是锦城特产吗？和我以往在别处吃的都不一样。”
　　“那是，这可是我找了好半天，一大早亲自去张家瓜田里摘的，锦城的西瓜啊那也是一绝……”
　　……
　　从冯老伯家院子出来已是下午了，太阳的余热还在散发着，天上多了几朵云彩，算是遮挡了些热度，街上的人也多了起来。
　　突然间，南风问道：“你说，我娘亲是个什么人呢？”
　　这声音只有纽扣可以听到，纽扣跳了跳，语气愤愤：“她啊，为人处世但凭心意，冲动得不得了，不过做事倒是无愧于心，最看得开也最看不开，总之狡猾得很。”
　　“是这样的吗？”南风脸上的笑容止也止不住，“果然，现在我们抓紧时间去送花吧，快到吃饭时间了，游春姐会急的。”
　　南风捧着怀中鲜嫩的花，疾步向李家走去。“对了，我也不能一直对你叫你你你的，你想被我叫什么，说来听听。”
　　纽扣温度上升，过了片刻，南风听到一道细微的声音，“粉老虎……”
　　“哈哈哈哈。”南风大声的笑了起来。
　　“随便你，爱叫不叫。”纽扣温度再次上升，有气无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