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别演了》栗奶酥

21、第二十一章

　　时间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上学的时候总是觉得它走的太慢，恨不得想给它加个二倍速，放假的时候却好像一眨眼就过去了，国庆节七天的假期，仿佛囫囵着就没了。

　　国庆节过后就是月考了。

　　“考场和座位号我贴到前面了啊，大家抓紧时间去看一下。”

　　袁青话音刚刚落下，教室前面就一窝蜂地围了一群人。

　　陈子木从前面转过身来趴在秦遇桌子上:“操，我上次考试那成绩，估计得掉到六考场了。”

　　七中的考场是按成绩排的，35个人一考场理科有一共8个考场，考场越靠后楼层越高，第七第八考场楼层最高，在六楼。

　　“我比你还惨，我刚才去看了，我在7考场。”高崎轩哀嚎道，“我不想爬那么高的楼！”

　　秦遇对他们俩的悲惨遭遇并没有过多表示，甚至把桌子往后移了一点。

　　“靠，”陈子木眼神哀怨的从他桌子上起来，“秦哥你没有心。”

　　他转过头想跟岑安继续假嚎，却发现岑安今天出奇的安静。

　　岑安平时下课也会跟他们闹一闹什么的，今天这么安静反倒让人觉得怪不适应的。

　　“岑哥，你咋了？你在哪个考场？”

　　岑安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盯着陈子木:“你说呢？”

　　陈子木呆愣了两秒，突然反应过来——岑安压根没有成绩。
　　这就意味着，他应该是第八考场的最后一名。

　　高崎轩听见后沉默了一会儿:“你别说，岑哥这一说完，我突然感觉心里好受多了。”
　　“真的，这么一对比，我觉得我的第六考场好得不得了。”

　　岑安保持着自己冷漠的目光，活活看的两个人噤了声转回去，最后把目光投向自己旁边的那个人。

　　秦遇一只手拄着头，另一只手在转笔，看着一副在思考题目的样子，但岑安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某个人上扬的嘴角。

　　岑安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秦遇，一个次次出现在第一考场的人！在这，笑他！

　　这谁能忍得了？

　　岑安转过头面对着他，面无表情的敲了敲桌子。

　　“怎么了？”秦遇一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表情看着他，但岑安分明看见他嘴角的笑还没完全收起。

　　岑安:“……”

　　“没事，就是关心你一下用不用帮你看一下考场号。”岑安皮笑肉不笑的回答。

　　“不用，应该是一号吧。”秦遇眼睛弯了弯，“你要去看你的吗？”

　　“……”

　　他总有一天，要把这个人套个麻袋打一顿。

　　第二天，月考如期而至。

　　岑安拿着装文具的袋子跟着大部队一路向上走，走到最后，只剩下几个嘻嘻哈哈一看就不怎么学习的社会人和他一起往上走，岑安在门口过了安检，进了第八考场。

　　考场里没几个人，岑安环顾一周，和他预料中的差不多，在教室的有的在那窃窃私语讨论着一会儿怎么作弊，有的则直接倒头就睡。

　　就是没有一个看书的。

　　不过岑安也在这里看到了熟人。

　　“哎，岑安!”总是和秦遇混在一起的那个羊毛卷方南白发现了他，极其热情的冲他打招呼。

　　“你也在这个考场啊？”方南白问道。

　　“啊……是啊。”

　　“缘分啊兄弟，没想到你也是这个考场的。”

　　“还，还行吧。”岑安一边应着，一边想怎么结束这尴尬的话题。

　　好在后来方南白被他们班别的同学叫走了，方南白急急忙忙的跟他挥了挥手就和别人跑了。

　　岑安找到最后一个号码，拿着东西坐了下来。

　　坐在他前面的那个男生原本正在睡觉，听到声响后抬头坐了起来，转过身子对着岑安声情并茂的喊了一声:

　　“兄弟！！”

　　在教室里的几个人听到他前面那个人的声音，也都纷纷看向他们这个小角落。

　　几十双眼睛射出的目光齐刷刷的看向岑安。

　　岑安仔细端详了一会面前这位兄弟，感觉自己确实没见过他，刚想问一句他是不是认错人了，那位大兄弟便一把抓起他的手——

　　“谢谢你！！兄弟！！”

　　不是，这什么情况？

　　紧接着，坐在他前面的大兄弟充满感情色彩的向岑安描述了因为他的到来，让一个万年倒数第一感受到了前进的力量，感受到了生的希望！

　　“你知道吗，我活了十几年，第一次！因为学习，被我妈奖励了二百块钱！！”

　　“二百块钱！红色的二百块钱！”大兄弟语气激动，“这都是因为你啊！！”

　　“额……”岑安试图把手抽回来，但奈何他抓的太紧，没抽动，“其实我不是……”

　　他本想解释一下自己其实是因为转学过来没有成绩才来的这个考场，可惜这个兄弟根本不给他机会。

　　想了想，岑安只好顺着他说:“……不客气，那你这次考试……挺有信心？”

　　“那是自然！”大兄弟信誓旦旦道，“我准备了一套完美的作弊方案！”

　　可惜没等他跟岑安讲到底是多完美的方案，李主任就进来了。

　　李主任身后还跟着几个老师，径直往岑安这个方向走过来。

　　“那个岑安啊，”李主任点了点岑安，“你起来一下。”

　　岑安一脸懵逼的站起身，同样懵逼的还有他前面那个男生，一脸“卧槽兄弟你犯啥事了”的表情看着他。

　　李主任把岑安拉到他身边，指挥那几个老师搬桌子。

　　岑安被李主任钳制着，眼睁睁看着那几个人把他的桌子往后面拉，然后搬过来几张桌子，把他和那个曾经的倒数第一直接隔离起来。

　　“李主任，您这是……”岑安勉强维持住自己的表情，艰难的笑了笑。

　　这他妈是干什么？！

　　“嘘，”李主任把他拉过来一点，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之前没来过这个考场不知道，这帮人一天天脑子里不是逃课就是作弊的……”

　　李主任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堆，最后语重心长道:“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啊。”

　　岑安:“……”

　　大可不必。

　　眼看着自己的座位就这么被一圈桌子包围，岑安终于忍不住问:“主任，你这样，他们不就都知道我成绩高了么？”

　　李主任身形一顿。

　　“啊，这……”李主任囫囵道，“快，快考试了，你先回去吧。”

　　岑安看着自己座位四周的桌子宛如四面城墙，不留一丝缝隙。

　　“主任，我……怎么进去呢？”

　　好不容易把“城墙”清出一条通道来，考试的预备铃也响了。

　　第一科考的是语文，和很多理科生不同，岑安的语文成绩还是不错的，这次的考试题也是中规中矩，答的还算顺利。

　　休息期间前面那个大兄弟问道:“大哥你到底犯啥事了？！怎么老李还给你围起来了？”

　　“莫非你其实是一个作弊大神？上次不小心翻车老李怕你这次再作弊？”前桌看他的眼神里浮现了一丝敬佩。

　　“……”

　　其实他是怕你们作弊。岑安心想。

　　等到第二科数学的时候，就不太顺利了。

　　到底还是休过一年学，对数学的一些公式和知识点什么的掌握的并不太熟，做起来还是有些吃力。

　　正当他在那和倒数第二个大题死磕的时候，李主任从后门“飘”了进来。

　　他直接走到岑安前面那个人旁边，用手指在他桌子上敲了一下：“拿出来。”

　　整个考场静的吓人。

　　岑安抬头看了一眼，估计是那个大兄弟准备的小抄什么的被李主任发现了，但他也没有太多时间看热闹，考试时间已经所剩不多了。

　　两个人在他前面起了争执，大兄弟说什么也不肯把东西给他。

　　正当岑安在草纸上验算时，他突然听见前面的桌子响起一声什么东西敲桌子的声音。

　　咚。

　　那声音极轻，岑安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咚咚。

　　岑安反应了两秒，突然明白了这个声音是什么，急忙在桌下伸出手去——

　　“你在下面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李主任“砰”的一拍桌子，“拿出来！！”

　　一时间，那些在桌子上趴着睡觉的，偷偷在下面传条的，在那无聊抠手的，全都停下动作，望向这边。

　　男生两手颤抖，默默把藏在桌下的东西拿上来。

　　手机。

　　“行啊你，月考公然拿手机作弊，有这功夫平时上课怎么不知道抓紧？！跟我去德育处！！”

　　一直到他们离开考场，那个男生也没有回头看他一眼。

　　岑安整个人呆坐在座位上，手指冰凉，大脑一片空白，一直到考试结束铃响都没回过神来。

　　那两道没算出来的大题，也被他丢在一边，与前面填的满满的答题卡形成鲜明对比。

　　岑安浑浑噩噩的收拾好东西，径直回了宿舍。

　　秦遇今天中午订了外卖，没和别人一起去抢食堂，看到岑安回来颇为惊讶。

　　“你今天回来这么早？”

　　岑安抬头看了他一眼，没搭茬。

　　“回来复习？”

　　岑安依旧没说话，坐到桌子前。

　　秦遇看他这个样子觉得奇怪，从自己床位上下来走到他旁边：“怎么了？考试没考好？”

　　这次岑安终于有了点反应，他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到底怎么了？能告诉我吗？嗯？”秦遇见他这个状态，轻叹了一口气，微微弓下身，语气温柔。

　　“秦遇……”

　　“嗯，怎么了？”秦遇在他头发上揉了一把。

　　岑安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考试时候发生的事告诉他了。

　　“我真的没反应过来那个是什么声音，后来我想去接过来的时候就被主任发现了，我……”

　　“秦遇，我是不是……特别麻烦？”

　　岑安有些小心的瞟了他一眼，秦遇就在他身边，垂着眸子，脸上没有表情。

　　岑安一时紧张，他不会生气了吧……

　　下一秒，秦遇倾过身，直接抱住了他。

　　说这是个拥抱都有点勉强，秦遇双臂僵硬，身子微微弯下，姿势并不好受，骨头硌得岑安有些疼。

　　秦遇几乎没有安慰过别人，也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

　　虽然别人都说秦遇就像是偶像剧里的温柔校草，但一般也不会有人去找他寻求安慰。

　　他在别人眼里是强大的，是不需要安慰的。

　　“嘘……这不是你的错，岑安。”秦遇试图去安慰他。
　　“他用手机作弊这个做法是不对的，你帮他藏可以，你不帮他，也没有什么毛病。”

　　岑安其实是一个很敏感的人。

　　他可以迅速感知到别人很细微的情绪变化，但自己也经常会因为一些小事去钻牛角尖。

　　秦遇好几次看到他在宿舍突然就闷闷不乐起来。

　　而且，秦遇觉得，岑安对于自己的认知，好像有一些错误。

　　他好像总是觉得，自己是一个麻烦。

　　“我知道是这个道理啊，”岑安手指无意识的绕着桌上绿植的藤条，“如果我反应快一点，他是不是就不用被处分了，我听说他之前已经背了一个处分……”

　　再来一个，估计就要被退学了。

　　“但如果他没被发现，他的成绩对其他人来说是不公平的啊。”秦遇无奈的叹了口气，坐在桌子上，“岑安，你之前……是不是发生过什么？”

　　他明白整件事的道理，但依然会去钻牛角尖，依然会觉得是自己的问题。

　　岑安顿了顿，没有说话。

　　因为他确实，并不是仅仅在这一个问题上出不来。

　　但是……

　　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去和秦遇说，他甚至连和自己相处了多年的队友都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去解释。

　　宿舍一下子变得安静起来。

　　岑安不愿意说，秦遇也不为难他，兀自坐在桌子上发呆，但手依旧搭在岑安肩膀上。

　　岑安偏头默默看着秦遇的腿。

　　秦遇今天没穿校服裤子，穿了自己的破洞牛仔裤，男生腿型笔直修长，看着着实养眼。

　　岑安知道他今天为什么这么穿。

　　秦遇昨天晚上事儿逼一样非要洗校服，说是放假忘洗了。

　　岑安跟他说了好几次明天校服肯定干不了，但秦遇还是坚持要洗。

　　“没关系，我有办法。”岑安记得秦遇昨天这么跟他说。

　　结果今天早上岑安才知道，秦遇说的“办法”就是穿自己的衣服。

　　岑安眼看着秦遇校服外套敞着，腿上穿着衬托腿型的黑色牛仔裤，手上拎着装文具的袋子，吊儿郎当的走向一考场，整个人的气质和一考场这种学霸聚集地格格不入。

　　然后被监考老师骂了一顿。

　　“我说，你是想和我在这干耗着？”秦遇拿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岑安回过神来，正襟危坐的看着他。

　　“岑安，你不能一直这么钻牛角尖。”

　　“你这次帮他藏了，那下次呢？你下次肯定不会还在八考场了，到时候他要是再作弊谁帮着他？”

　　“岑安，你应该试着从自己的死角走出来。”

　　“我知道，但是……”

　　秦遇打断了他：“你可以去同情别人，但是不能像这样干预了自己的生活，他在选择做这件事的时候，就应该做好了会发生什么的准备。”

　　岑安低头不语，好半晌才张了张嘴。

　　“那……”岑安抬头看向秦遇，鬼使神差的问了一句：“那你能再抱我一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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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秦遇:能，买一送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