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落京华》青奕裘

8、鸿门

　　玄璟八年，十月初五，燕家家主燕祺回京，玄祯皇帝大赦天下，设宴接风。

　　穿越千年不变的灯火，高挂在那繁华背后满目疮痍的城楼之上，踏入城中，一片万紫千红，灯火阑珊的琼楼玉宇高悬于苍穹。

　　街市的繁华景象照亮了被乌云遮蔽的长天，酒肆的旗幡有秩的飞舞，雾雨浅浅洒落，古拙的栏杆被蒙上了丝丝湿润。

　　燕祺的脑海中曾千万次的掩映过今天这一幕，说真的，真实来临的那一刻，他还是慌了。

　　好胜心驱使着他，但见面之时燕祺竟不知该以怎样的姿态去面对朝堂上的这个男人，他输的歇斯底里，可又能如何呢？

　　受伤的兽儿终将回到饲主身旁，被烙下的印记永不散去……

　　入夜，灯火星星，人声杳杳，歌不尽乱世烽火，诉不尽幽幽情长。

　　踏入宫门，燕祺不禁打了个寒颤。

　　“将军，请。”

　　“有劳。”

　　随着内侍的牵引，那面纱终被一层层揭开，水榭亭台里歌舞升平，酒池肉林一览无余。

　　忍住作呕之感，燕祺将目光扫向正堂，微微一惊，坐在鹤尘身旁的那个女人是谁？？？

　　高堂之前亭亭的坐着一个女子，肉眼观望且约莫二十四五的年纪，那是女子一生中做美好的年华，同样，那用凤冠霞帔装饰起的鲜花，端坐在鹤尘身旁，二人郎才女貌，凤协鸾和。

　　燕祺内心不禁抽搐了一下，但又想到事已至此，自己又有什么资格说，坐在鹤尘身旁的应该是自己呢？

　　“陛下，燕将军已经在殿外候着了。”

　　“那便请上来罢。”

　　“是。”

　　珠帘外的燕祺还在思考着那女子是谁之时，就被内侍一声通报请进了殿。

　　“拜见陛下”燕祺单膝跪地，却用余光看着殿上的女子，似乎有点儿眼熟。

　　身边坐着的丞相张承林似乎察觉到了燕祺的不可思议拱手示意后解释道：

　　“燕将军刚归京，想必还不知道吧，陛下身边那位，便是当朝贵妃，太医院首席鱼乾之女——鱼幼圆锦贵妃。”

　　燕祺心里自是惊了一下，出于礼节，拱手道了一声‘谢过丞相’，并又向鱼幼圆行了礼后，略微有些踉跄的回了座位。

　　整场宴席下来，除了报告数年来的边疆战况，军中物资可有不足什么，燕祺基本处于神游状态，本想着结束后在去到京城里晃悠晃悠，却被鱼幼圆拦住了去路。

　　“尘哥，数年不见，你在潼关可一切安好？”

　　“多谢贵妃娘娘关怀，臣在边疆一切安好。”

　　“这里没有别人，尘哥不必和幼圆做这些礼节，在潼关这些年，尘哥可有想幼圆？”

　　“呃…有…当然有…你们每个我都甚是想念。”燕祺十分敷衍的说。

　　在潼关这么多年，讲真，除了鱼幼薇和奕他们两个，燕祺基本上不记得京城里还有什么值得他想念的人，儿时的鱼幼圆和燕祺本就见面次数甚少，再加上刚见鱼幼圆之时，连她是谁都想不起来，更何况是说想念呢？着实有些自作多情了。

　　“害，那也不算辜负了我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了。”鱼幼圆傻笑道。

　　“幼圆啊，哥有些累了，便先回去了，待过几日，必定登门到访，可好？”

　　“嗯…好吧，那幼圆便先行告退了。”

　　“好。”

　　天边弯月，银光荡漾，雨落街角，翩翩落入那灯火，与其一同歌颂那繁华盛世，流入那点点星河……

　　皇宫的荷塘里，枯萎的荷梗僵直的插在其中，细雨蒙蒙的洒在荷梗上，映的一片残破之景，到是别有一番风味。

　　“小姐，秋珊不明白，那燕祺看起来并不是想和你叙旧的人，您为何还要热脸贴人家冷屁股呢？”秋珊撑着伞，不解的问道。

　　“秋珊啊，你跟了我这么多年，怎么一点也不见长进？”

　　“嘿嘿，秋珊虽笨，但不还有小姐吗。”秋珊傻笑到。

　　“哎，你啊。”

　　秋珊是在锦府中同她一起长大的侍女，而今鱼幼圆入了宫，秋珊自是顺理成章的成了她的陪嫁丫鬟，也就只有这小丫头才能在鱼幼圆面前，这么不分身份尊卑的这么说话了。

　　“燕祺啊燕祺，你说你，一直在潼关待着多好，非要回来招惹是非，但既然回来了，那就好好欣赏这场好戏吧……”

　　鱼幼圆的声音突然放的长且深，也不知是在同谁说这句话，嘴边勾起一个骇人的弧度，而后那二人的身影越来越小，不久便消失在月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