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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 3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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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蔺衍弯腰,捡起相片,少女未经世事,尽管眼神对尽头表现冷漠厌恶,可在他们鹰隼般眼中,仍然单纯干净。
“为一个不争气的下属,大费周章跑外地。”
陆鹤南哼了一声,讽他那点泛滥的怜悯之心,随即又道:“南海赌场做得还不错。过段时间回来帮衬你大哥二哥。”
“可别。”陆蔺衍神情悠闲,眼底闪过讥讽,“大哥二哥高高在上惯了,听不得人使唤,我怕嘴上没个把持,吓得两位哥哥,到时候有个好歹,老爷子不得蜕我一层皮?”
权钱拥簇的人,浸得时间久了,将那套嫡庶尊卑学得很好。
陆鹤南经年累月四处留情,能平安长大留下的种没几个废物。陆鹤南年事渐高,有放手意思。他膝下儿女众多,几个成年儿女明争暗斗得精彩。
陆蔺衍从私生子一步一步走到陆鹤南跟前,狠辣毒绝,有几分当年陆鹤南的影子。
陆鹤南丝毫不恼,睨他一眼,浑浊是眼透着几丝精明,“能引起腥风血雨,我也当你有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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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家宴会一开,时日少则三天,多则半月。
大小戏开场不停,吵得人脑仁疼,陆蔺衍很少去。
陆婉言的家庭医生来,顺带给陆蔺衍把脉,没好气道:“还好,知道留口气回来。”
明知道身体不好,还跑去西部。
常素玉神情微变,陆蔺衍此次行程还算保密,宿忱一个外围的家庭医生怎么知道?
“去西部省城,见了个故人。”陆蔺衍倚靠椅背,未想欺瞒医者,“你认识的。”
“谁?”
“温茉。”
宿忱笑起来,颇为风流看着陆蔺衍,“给你医过不少男人女人,哪里记得住名字。”随机,他捕捉到“温”姓,神情明显一滞。
“松柏的妹妹?”
宿忱回过神,看向陆蔺衍时神情多了几分认真,“他是跟我讲过,他有个妹妹,如今多大来着?”
“十六岁。”陆婉言这次接话,“柏松走了,爸妈也相继离世。独留个妹妹没个亲人,也挺可怜的。”
老爷子身边曾经的总助温柏松,很年轻的男人,在陆家很会做人。医生也被他折服,两人喝过几次茶,聊得投机。
“也不知蔺衍当时怎么想的,小女孩孤苦无依的,将她扔给一堆陌生人。”陆婉言将心中说出来,“蔺衍,要不我去接温茉来?不用你手下的人跑一趟。”
温柏松在陆家几年,在救过老爷子的命,是以此留在老爷子身边,在集团权限比外面那些私生子还要高些。
窗外起风,草坪绿叶摇曳。
陆蔺衍咳嗽,笑都勉强,“我这身体,照顾不好谁。”
陆婉言见陆蔺衍油盐不进,还不松口,她气得离去。
终于留下两人单独空间,宿忱一笑,“领着那小孩回来,陆小姐只怕要当作自己女儿还养。”
谁不知道,陆婉言陆小姐爱慕温柏松,两人就差领证,温柏松车祸身亡,陆婉言受不了刺激,精神状态有些痴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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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生环境,重新接触人与社会。
老师再次敲动温茉的课桌,动静闹得在五十号人的教室内颇大,温茉睡眠浅,下意识惊醒,整个教室的视线都看过来。
老师颇有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温茉,你自己看看月考成绩,全年级倒数啊,你这样怎么考得上大学。可别把学校的重本率拉低!”
温茉面色羞愧绯红,怯懦地不敢说话。
在学校发生的事情,自然不敢且没脸跟新父母说。
下了晚自习走路回家,夜晚凉风习习,她绕原路比平时晚一点回去。
打开门,满室灯光,一下从里面溢出来。映入眼帘的是,玄关不远处的饭桌上,放着几个冒着热气腾腾的饭菜。
饭菜香,勾得温茉饥肠辘辘。
“小茉莉回来了啊,快洗手吃饭。”樊母正从厨房端着汤碗出来,看见温茉,脸上扬起笑来。
“怎么了,垂头丧气的。”樊父最先察觉温茉情绪。
温茉想了想,从书包里主动拿出自己试卷。她已经做好被嫌弃或者责骂的准备。结果两人没当会事,让她先吃饭。
“我这样,你们不会嫌弃吗?”对于领养自己的父母,温茉承认,和他们没有半点关系,可这段时间相处下来,她不是没有感情,并非感受不到夫妻两的热情与示好。
可世上父母,或者是普通人,那个不喜欢自己的孩子成绩优异,好给他们长脸呢?
“傻孩子,”樊母先笑道,“我和你叔叔并不要求去你学有所成,只要你平平安安的,就是我们报答你哥哥。”
樊父:“如果学业实在困难,叔叔给你找几个家教。没关系的,你才来城里,还需要适应期。”
相比于养父母的宽容谅解,温茉一怔,仍旧有些怀疑看向他们,就这么简单吗?
“我哥哥他到底,对你们做了什么事情?”
值得你们这么感恩戴德,不计回报地照顾我?
温茉试图从他们嘴里套话,樊叔半杯酒下肚,他眼中浮一层雾气,时间遥遥远去,“温先生啊……当年我还在北城做实业,不凑巧撞上经济危机。向陆家借了不少钱,年关躲在地下室,是温先生替我还债,扛……”
“咳咳!”
温茉正听得认真仔细,樊母却突然打断丈夫,“你真是的,喝了酒就乱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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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蔺衍,我好歹是你哥!”
常年昏暗的地下室,此时被人为安装炙热明亮的大灯。
数名身材魁梧的男人圈围一起,正中央有人手被反剪,身上剪裁名贵的西装被人摁在地上,灰沾在脸与头发上。
陆成郜神情愤怒,眼睛阴狠地盯向劳斯莱斯走下来的男人。真他妈的晦气,一个小三的儿子也敢踩着自己的肩膀耀武扬威。
陆凛衍立在三五步距离,居高临下睨了一眼陆成郜,毫无感情道:“难为二哥还记得有我这么个弟弟。”
妖冶鬼魅的黑影站在不远处,手中拎着价值不菲的高尔夫球棒,时不时往掌心敲打着的。在数百平方的地下室响着,空旷的声音仿佛敲打在心上。
陆成郜瞳孔微缩,眼前的人可是狠家伙,当年就靠打抢进陆家,这些年或听或见他不少血腥手段。
陆成郜软了语气,旋即换上一副讨好嘴脸,“蔺衍,北城地皮那事儿,确实是二哥手上有点紧,老爷子又在一边看着,二哥也是不得已,抢了你的功。”
“都是一家人说什么抢不抢的。既然二哥喜欢拿去就是。不过你得了便宜,还是得帮我一个忙。”
陆蔺衍也笑,一副很好说话的样子。陆成郜放松警惕,“当然当然,别说一个就是三个也可以。”
穷狗爬上来的东西,不就喜欢钱,要不就是女人。陆成郜年纪比陆蔺衍足足大了一轮,还是清楚这个年纪的男人想要什么。
“老爷子近来身体不好,我想在跟前尽些孝,可是二哥在,老爷子就看不见我。”陆蔺衍意有所指,眼角末梢染了几分笑意,“二哥喜欢港城,我给你定了专机航线,二哥去港城玩段时间吧。”
“现在不行,”陆成郜下意识拒绝,不管陆蔺衍把自己现在支走有何目的,反正一定有诈。
“二哥都答应我了,怎么还说不呢。”陆蔺衍手微抬,便有人递过一份文件,“两个签名,买二哥的命,够了吧?”
资产股份转让协议。陆成郜笑出声,笑陆蔺衍还是一个毛头小子,一个靠蛮力的法盲,“威严胁迫的合同不会生效,再加上没有我出面,你在董事会不会服众。”
“没事。”站在灯光前面,陆蔺衍盯着陆成郜的眼,时间安静半瞬,陆蔺衍也笑,沾染着邪气般,“只要二哥签了,我有的是办法让那些人信服。”
白色的棍棒迎头袭来,死亡从未离陆成郜这么亲切。饶是别人忌惮陆成郜的身份,会留一手,而眼前这个小子百分百会下死手。
“我签 !”
陆蔺衍笑,这么多年自己火候还是掌握得挺好。
“多谢二哥。”
“陆蔺衍,我倒要看你小子什么时候栽。”陆成郜哆嗦着手指签完合同,将钢笔扔在地上,咬着牙道。
一身桀骜戾气,哪怕身上穿着矜贵服装,也掩盖不住斯文败类内核。
疯子。
陆蔺衍用高尔夫球杆轻轻点地,“什么时候?我也挺期待的。”
陆蔺衍软硬兼施,等他缓过神,回头看来时路,化散不掉的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