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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 重生 ...

  •   唐明珠是被一阵冷风吹醒的,身旁似乎正烹着茶,咕嘟咕嘟地声音不停地传入耳中。

      她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仿佛是在黑暗中沉睡了许久,刺眼的阳光霎时侵袭了她的双眼,她连忙闭上眼,好一会儿才适应过来。

      头顶是陈旧的有些腐朽的横梁,四周是经年洗旧了的纱幔帷帐,一切都是那么熟悉,是她自己的房间!她翻了个身,困倦再度袭来,她想再度睡去。

      意识朦胧间,她却觉得哪里不对。

      不对?哪里不对?

      翻涌的思绪像打开闸门的洪水,霎时涌上心头,争吵、殴打还有止不住的鲜血,她怎么会在这里?

      她猛然睁开眼,坐起了身子,一双眼睛圆睁着打量着四周。

      这里的的确确是她的房间,是她从小到大生活的地方!但这不可能啊,她整个身子微微颤抖,试了好几次才将身上的被子撩开,接着下床,赤脚走向梳妆的镜子。

      镜中的人肌肤光洁,半点瑕疵也无,可她分明记得跟人打架时右脸被抓出好长一道口子,从鬓边到嘴角,那么深的血痕,她一度担心会留下疤痕的,哪去了?

      还有当日那一顿无情的家法,后背火辣辣的,好似要断了一般的疼,最后胸中喷薄而出的委屈和愤怒,尽数化作一口鲜血呕出,她便再也不省人事。

      她应该是死了吧!

      可她现在却感觉不到任何疼痛,身子舒爽地如同刚睡过一个饱觉,明明刚从被子里出来,身上还残留着阵阵温热,可唐明珠此刻却如坠冰窖。

      她这是……又活过来了?可是,这怎么可能呢!

      她记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梦到唐家前院设的灵堂,那大大的“奠”字底下,摆放的是她自己的灵位,父亲就站在她的棺椁旁,他眉头紧紧皱着,就那样沉默不语的站着,他是觉得自己又给他添麻烦了么?还是,他也有那么一丝丝的悲痛和后悔?

      唐明珠不知道,她心中悲愤,想跟父亲说几句话,可任她拼了命的在他耳边嘶吼,他却怎么都听不见。也仅仅就是一盏茶的功夫,后母罗氏由唐明菀扶着上前,低声宽慰了他几句,父亲便唤人前来盖棺,再后来的事,她就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胸口微微疼痛,唐明珠不敢置信地伸出手去触摸镜中的自己,冰凉的触感和指尖的温度交汇,她终于确定自己是活着的,她心中激动,胸口起起伏伏,两行清泪不自觉涌出。

      门外,有人掀起了帘子,一阵冷风卷着些许雪花飘入。

      “哟,今天起得够早的呀,快穿上衣裳,准备洗漱了。”来人随口说了一句,打断了她的思绪,接着便提起炉子上的热水,一股脑的倒入盆中,转头见唐明珠兀自发呆,她不耐地“啧”了一声,两步走到唐明珠跟前,扯了她一把。

      来人是香屏,是后母罗氏唯一指派给她的丫鬟。

      “跟你说话……”唐明珠还未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脸上的泪痕尚未擦去。香屏见她眼中含泪,神情错愕,不由地愣了一愣,到嘴边的话一时竟全忘了,但她俩打小便不亲厚,唐明珠历来受了委屈,也绝不会在她面前哭,这倒是破天荒第一次,香屏一时有些无措,张了张口,结巴道:“你,你哭什么?”

      唐明珠忙抹了眼泪,神情恢复了淡漠,回道:“谁哭了,沙子迷了眼罢了。”

      她刚才那副神情,说是沙子迷了眼,鬼才相信。香屏嗤之以鼻,却没在这个话题上跟她纠缠,她转身催促道:“那就别站着发呆了,今天是蔡家老夫人六十大寿,老爷特意交代过,不能耽搁,你这样磨蹭,小心一会儿又要受罚。”

      可别连累了她!这句是香屏在心里默默补充的,她自买进来就跟了唐明珠,唐明珠虽顶着二小姐的名分,却是糙生糙养,历来老爷都很少过问,夫人偶尔的“关照”足以让她看清这家里到底谁说了算,她少守几分规矩,不仅没人计较,还常常能落好,年久日长,她也越来越没个丫鬟样,但再不把唐明珠当主子看,到底也没胆子说这样的话。

      “谁?”唐明珠闻言抬高了声线,好似十分惊讶。

      香屏愣了一愣,回过神来看她一眼,回道:“当然是南巷蔡大家的老夫人,老爷半个月前就吩咐过了,你睡糊涂了?”

      “蔡老夫人,她的六十大寿不是去年就已经过了吗?她今年该六十有一了吧!”唐明珠忍不住问出了口。

      香屏白了她一眼,只当她头脑还未清醒:“瞎说什么呢,你见过谁家贺六十一大寿的。”唐明珠有些懵,去年为了拉拢蔡家,父亲遍寻珍宝,好些稀奇玩意儿都是天价收的,那一件件的宝贝所需的银子可不是开玩笑的,香屏绝不敢拿这样的事情戏弄于她。

      唐明珠想着,只听香屏又道:“再说了,人家蔡老太太多大岁数,蔡家自己还会弄错不成!”

      她闻言木然地点点头,是啊,蔡家不会弄错,那便是她错了。寒风吹过,冻得她一阵哆嗦,几片白雪从敞开的窗户缝里飘入,她身死之时正值盛夏,绝不可能飘雪,就算是作弄她,一般人恐怕也没这个本事。

      如今看来,她不仅重生了,还回到了一年前。

      床头放着的衣裳她认识,这么多年,每有盛会,罗氏都会着人给她送衣裳,款式、样式都是罗氏“精心挑选”过的,表面上是关爱唐明珠,实则是怕她抢了唐明菀的风头。

      这些衣裳和上辈子一模一样,料子、做工样样挑不出毛病。罗氏这个女人,虽然心思不纯,却也不会给自己找麻烦,生怕落个坏名声,便只能从其他方面做文章。

      外面的素白的貂裘上一根杂毛也没有,内里的长裙也是素白的底子,款式老气就罢了,还生怕不够素一般,在下摆用银线绣了大朵大朵的牡丹,那时唐明珠以为像从前一样,只是怕她抢了唐明菀的风头,却忘了人家办的是寿宴,这大片的白色跟奔丧似的,谁看了能高兴,上辈子她这身打扮,蔡家有怒不好明言,其余的人可没少给她抛白眼。

      可她不是从前的唐明珠了,重活一次,总不能一点长进也没有。

      她支开香屏,自己从柜子里找了衣裳,又坐在铜镜前梳妆起来。磨磨蹭蹭,直到罗氏差人催了又催,唐明珠这才慢条斯理地出了门去。

      屋外,寒风卷着细雪肆意纷飞,唐明珠伸手接了片雪,冰凉的触感落在手心,是雪花原本的模样,天气也和上辈子分毫不差。

      “赶紧的,又发什么愣呢?”香屏不住地催,唐明珠转眼看向她,黑白分明的瞳孔里,竟多了几分冷厉,香屏本想再多说几句,此时默默住了口,总觉得今日醒来,这二小姐好像有什么不一样了。

      唐明珠拢了拢衣襟,睨了一眼香屏,说道:“向来都是我等别人,难得让他们等上一回,又有什么要紧的。”她慢条斯理地说完,这才慢悠悠地往大门挪去。

      大门口

      唐宴不耐地来回踱步,罗氏母女也早已候在一旁,看到唐明珠来了,唐明菀轻轻翻了个白眼,罗氏瞧见她,眉头微微蹙起。

      想到临死前那一幕,心中的怨恨又复苏了。

      她这一生,早早死了娘,亲爹也不是个靠得住的,唯一的指望便是跟季家那桩指腹为婚的亲事。那时季家尚未发迹,两家也算门当户对,如今季家家主一路平步青云,官拜户部侍郎,倒算是唐家高攀了,只是他们一直没有来退婚,唐明珠也就认为等自己及笄以后,一切都是水到渠成的事。

      可人心难算,罗氏母女却动了歪心思,罗氏告诉她,当初结亲,为的是季、唐家永世交好,按照长幼有序,姐姐尚未出嫁,怎么能轮到妹妹。

      唐明珠长这么大,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当时她就给气笑了,反驳道:“指腹指腹,指的又是谁的腹,总不是您的吧,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您是我五岁时才带着唐明菀嫁进来的,这桩婚事跟您有什么干系?”

      当时唐明珠这话一出,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变得极为难看,尤其是罗氏母女,面上青红交加,有趣极了。

      罗氏是唐宴的继室,可在此之前,却只是个外室,这事鲜有外人知道,但季家却是知道的,这话也暗指他们季家不懂规矩,可谓半点情分也不留。

      也因为这一句话,彻底激怒了唐宴,才有了那顿令她身死的家法……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过来。”唐宴的语气中隐藏着些许克制的怒意,打断了唐明珠的回忆。

      唐明珠心中气血翻涌,强忍了又忍,才将那股怨气按了下去。她径直走到父亲唐宴跟前,低头轻轻唤了句:“父亲。”

      唐宴早已等得不耐烦,此刻不悦地皱起了眉:“怎地这么晚?”

      她还没说话,唐明菀便抢道:“明珠向来贪睡,定是起晚了,爹爹可莫要责怪她。”

      她声音娇柔,好似是在为唐明珠开脱,唐明珠将目光转向她,今日唐明菀着一身绯色披风,外面用雪貂毛锁边,既不喧宾夺主,又显明艳大方,十足的大家闺秀。

      唐明菀说罢,含笑上前握住她的手,嗔道:“还不快向爹爹告罪,全家可就等你一个了。”

      又是这招!

      唐明珠有一瞬,真的很想撕烂她的嘴,表面上唐明菀是为她说话,实际上却提醒着在场每一个人,她因贪睡而迟到,摆明了是要挑事儿,可惜她这个父亲生气上精明至极,在家中却早被迷了心窍,这点拙劣的手段是一点也看不出来。

      唐明珠强忍着怒火,不经意地抽出手,笑道:“姐姐可真是冤枉我了。”

      她微微低头,很容易便凑到唐明菀耳边,几不可闻地说道:“你这副嘴脸,真是令人作呕。”

      说罢便抬起头来,对上唐明菀一张不敢置信的脸。唐明珠从来都是逆来顺受的,哪里敢这样跟她说话,她面上神情已然挂不住,刚想要发作,唐明珠却不给她机会,转头便对唐宴说道:“这么大的事,女儿怎么敢磨蹭呢,只不过今日母亲送来的衣裳,全是一片素白,女儿寻思着,人家家里办的是喜事不是丧事,女儿若这副打扮出场,不知道别人作何感想,女儿自己倒是无所谓,就怕旁人说我们唐家不懂礼数,丢了爹爹的脸,可到底是母亲悉心准备的衣裳,女儿若是不穿,只怕辜负了母亲一片心意,实在是左右为难呢。”

      唐明珠说罢,咬着下唇,眉头微微皱起,不知所措地看着唐宴。这招还是跟罗氏母女学来的,从前她只会直来直去,但凡跟唐明菀起了冲突,只要声音大点、急点,唐明菀的眼泪说来就来,最后倒好像她欺负了她似的,少不了要挨顿训斥。

      后来吃亏吃多了,唐明珠索性闭口不言,可这样也不行,她不说话,唐宴下意识就会觉得唐明菀说的对,还是躲不过那一顿骂。吃过无数次教训后,她才终于悟了,她爹就吃这一套。

      果然唐宴立时沉了脸,转头瞪向罗氏,罗氏也不是吃素的,她早就想好了托辞,惊诧道:“还有这种事?那是咱们铺子里的裁缝推荐的,只说是上好的雪貂,全京城都找不出第二件,我才叫人送去的!”

      她忙上前挽住唐宴的手,见唐宴面色不豫,复又叹道:“你看明菀身上这件还是去年的制式呐,我本想着要把最好的东西都留给明珠,倒是我失策了。”

      唐明珠恨不得一口唾沫淬她脸上,好一个人美心善的继母。

      上辈子,每逢这种场合,唐明菀的衣服都是从半年前就找人缝制了,那复杂的刺绣,恐怕需要七.八个绣娘日夜赶工三个月才能出货,这话说得倒像是受了多大的委屈似的,可唐宴不懂这个,八成又要被罗氏糊弄过去。

      唐明珠转头看向唐宴,她这老爹在外八面玲珑,在家就像是被灌了迷魂汤药,罗氏说什么他都偏听偏信,果然,罗氏一推四五六,他脸色立刻阴转晴。

      罗氏察言观色,见唐宴面色转晴了几分,继续说道:“老爷,那雪貂颜色虽然素了点,但胜在名贵,怎么也比旧衣要好些,明珠如今这身……”

      她打量着唐明珠,故意欲言又止,人家都说,温柔刀夺命,不见血光,却招招致命,罗氏上下嘴皮一翻,倒是又将唐宴的目光转移到自己身上来。

      唐宴那么好面子的人,要么让她回去重新换过,要么索性就不让她去了,唐明珠心中冷笑,幸亏自己早有准备。

      不待唐宴开口,唐明珠上前一步,朝他福了福,说道:“这点礼数女儿怎么可能不知道,爹放心,这件不是旧衣,是月前女儿特意定制的!”

      说罢敞开披风给唐宴看,里面的确是时新的衣裳,淡淡的杏黄.色面料,闪着柔和的辉光,衬得少女面如白玉,白中带了一丝暖意,不显拒人于千里,看起来十分舒服。唐明珠攒了许久的钱才买回来,一直没舍得穿,今日总算有了用武之地。

      这次罗氏也愣住了,她双手缠上唐宴的手臂,再要开口,唐宴已是不耐烦,他挥开罗氏,不悦道:“这点小事都做不好,再有下次,你就回家闭门思过吧!”

      他冷哼一声,一甩长袖自顾往前走了,罗氏如今虽是半老徐娘,但风姿犹存,唐宴对她向来是捧着疼着的,哪里说过这样的重话,罗氏一时有些呆滞地立在原地。

      此刻唐明菀上前搀住罗氏,她才回过神来,转头狐疑地睨了唐明珠一眼,这妮子今日是开窍了?

      唐明珠大方回视她,微微牵起唇角,罗氏深吸一口气,神色早已恢复如常,不由地也笑了。

      这女人的笑容有千面,在唐宴跟前时千娇百媚,在需要结交的夫人跟前得体大方,此刻她的笑,是唐明珠最为熟悉的,不屑、鄙夷以及意味深长,眼神中也带了点凌厉,好似在说“来日方长。”

      她轻哼了一声,带着唐明菀向前走去。

      唐明珠也不甚在意,老天爷让她重活一辈子,可不是为了再走一遭回头路的。

  •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卒,全剧终!
    不要走!我就皮一下!看我尔康手!!
    这本开的有些晚了,我有些慌,明明说这本感情流,开头又忍不住写了剧情,但确定是甜文!
    谢谢大家看我的文,比心!
    新文《大王万万岁》求收藏,谢谢小可爱们支持!
      魏深纵横雁云关半辈子,没想到最后折在身边小丫头的一支穿云箭上。
      朝廷铁骑抵山之日,她摇身一变成了镇北王府的柴郡主,他这才知道,往日那些吹捧崇拜都是麻痹他的糖衣炮弹,她要的是整个雁云十八寨。
      招安时,他眯着双眼高坐赤兔马上,手里摩挲着马鞭,不知在想什么。
      朝廷罗列颇丰,使臣一口气念完,颤声问道:您意下如何?
      他慢悠悠地抬起手,指向人群中的那个死丫头:再加一条,雁云十八寨为聘,老子还要她。
      在柴菲言眼里,故事是这样的:
      大婚前几日,未婚夫和别人在山林里宿了一夜,他说:天黑被困,情非得已,不过你放心,日后以你为尊,她一样要与你屈膝敬茶。
      她心想是这么个理儿,遂回家收拾包袱连夜离开京城,只洋洋洒洒留下八个大字:
      一别两宽,各安天涯。
      她边走边吃,哪知一不留神把自己陷进了朝廷头疼了十数年的土匪窝里。
      她愁啊,但活命要紧。
      于是将聪(狗)明(腿)才(谄)智(媚)发挥到淋漓尽致,把匪头子的家底儿摸了个一清二楚,和朝廷来了个里应外合……
      她感叹人生处处有奇遇,美滋滋地等着朝廷封赏,走上人生巅峰,却不想那土匪头子开出了新条件——
      要她。
      她大笑,皇权岂容藐视,可传旨的官员却说:匪头太过凶悍,上面的意思是要惯着这个祖宗。
      柴菲言:???
      转头一道圣旨劈头盖脸砸下,脸被打得生疼,自此她便多了个夫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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