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鲸鸿》宽夜

39、报警吧

　　车停在闽海摄影基地的停车场时，元深的手机叮的响了一声，元深解开安全带，开车门，下车，摔车门一气呵成。
　　手机铃声及时响起。
　　元深接通电话：“怎么？”
　　“老板，马汀的资料发您邮箱了，只是... ... ...”
　　元深长腿生风，边走边摘下墨镜：“说”
　　“马汀早期在纽约读博士的时候，是宁酌的指导老师，而且”电话那边莫名停顿了一下：“而且他们在当时是恋人关系”
　　元深皱眉，草草扫了遍马汀的资料，手指快速的划过一页一页，停顿在一张四年前的新闻报道的截图前。
　　“继续查”

　　说话间已经到了青竹的剧组，吴慧安排了几个临时的工作人员过来，正在摄影棚门口四处张望等着他。
　　“深哥”“深哥好”见到元深后，几个人争先恐后的迎上去打招呼，有个眼尖的小伙子接过元深手里的包，跟在后面亦步亦趋。
　　元深嗓子里“嗯”了一声，冷着脸十分不好惹的样子径直进了棚内，秦潼眼尖，一眼看到了那个身材样貌显眼的人，他从摄像机后面探出脑袋，吹了声口哨：“哎哎哎，看看这是谁来了？”

　　元深毫不客气的坐在秦潼身后：“来杯水”，秦潼身侧一个小腿高的银色保温壶，正汩汩冒着咖啡香。
　　秦潼扯过一个新的纸杯，倒了杯咖啡递过去：“不是哥不去看你，实在是哥太忙了”

　　元深接过后嫌弃的闻了闻，勉强轻轻抿了口热饮，头也不抬道：“得了吧，怕我哥就直说”
　　“你哥人呢？他同意你这么早就来剧组？”
　　“说是交女朋友了，我妈整天追着问，把人吓到欧洲去了”
　　秦潼瞪大眼睛“啊？”了一声 ，“孟浅找对象了？”
　　元深吹了吹热气，又喝了一口，站起来：“我先去化妆，一会儿过来”

　　秦潼还瞪着大眼，他对于孟浅找到对象这件事感到十分不可思议，世界上最具有挑战性的角色便是孟浅的另一半，秦潼甚至觉得孟浅孤独终生才是他最应得的结局，哪个瞎了眼的看上那个冰块人，

　　元深的戏份落下一大截，补镜头一直补到半夜一点多才得以结束，元深带着一身冷肃刚回酒店，便接到了来自江城的电话。
　　电话是座机号码，看起来很眼熟。

　　“喂？”

　　“你下班了？”沈洺的声音听起来软软的，还带着些大舌头的音调。

　　“沈洺你喝酒了？”
　　“没有”沈洺说。
　　“你现在在哪儿呢？你手机呢？这是谁的电话？”
　　元深开着免提，一边说话，一边切出去，给小明发了条微信，
　　这几个问题似乎让沈洺消化了一会儿，才说：“在你家，手机找不到了，这是客厅的电话”

　　“你自己在家么？”元深问。

　　小明的微信回的很快：“深哥，不怪我啊，我就出去打了通电话，回来沈老师就把半瓶酒灌进去了”

　　元深打字速度极快：“看着他，别让他出门，他喝酒以后喜欢跳海”。小明那边看到这条消息后眼泪都快吓出来了，急忙把家里所有的门都锁了哥严严实实。
　　电话那边一直没回话，隐约能听到不甚清晰的呼吸声。
　　“沈洺？”
　　“沈洺？”
　　听筒里传出一阵短暂的窸窣声，“深哥，沈老师睡着了”。
　　“给他盖点东西，热杯牛奶”
　　“哎哎”小明毕恭毕敬回答。
　　“给我拍张照片”
　　小明“啊？”了一声，又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拍沈老师么？”
　　“赶紧的”

　　没过两分钟，小明发来了几张昏暗的照片，沈洺躺在沙发上，身上裹着厚厚的毛毯，下巴隐在里面睡的正香。
　　元深眯着眼笑了半天，调了调亮度，把照片设成了屏保。

　　他去洗了个澡，裹着睡衣坐在电脑前，打开了邮箱里的几封未读邮件，里面有几个年代久远的视频跟报道截图。

　　视频是四年前马汀被捕时的新闻，前后不过五分钟，人物被打上了马赛克，只有几张当时的违规实验室的照片，元深前后翻了翻，翻到了一段马汀的私密报道，这篇报道发表中途被截胡，并未面世。报道篇幅不长，元深却在看到虎鲸两个字时心里一紧，报道中出示了一张捕鲸的照片，照片极其模糊，勉强看得出船上的人在往海里抛什么东西，海水中漂浮着一个大大的身体，黑白相间。
　　元深眸子一瞬间暗了下去，他啪一下关上电脑，电脑旁的烟灰缸里满满烟屁股。

　　元深起身开了窗，清晨的冷气裹着早春的前调涌进室内，元深偏过头点了支烟。
　　他拨通了电话：“跟着宁酌，再找几个人去查马汀，我要知道那个人现在在哪里”
　　。

　　早上八九点去剧组，没有夜戏的时候回酒店大概十一二点，元深定个外卖，跟沈洺雷打不动开个视频，通常都是元深说，沈洺听着，偶尔心情好还能回应个一句两句。赶上拍夜戏，元深便抽时间给沈洺打个电话，磨蹭十几分钟。

　　青竹的戏进程赶得极快，年前落下的戏没几天便补齐了，元深加了几个夜戏，竟把节奏跟了上来，秦潼忍不住给他竖起大拇指，道一声兄台好样的！

　　闽海的春比江城来的早，才2月底，迎春已经满街漂了，红黄一片，海风也温柔的不像先前，室外的戏好拍了不少。

　　这天元深破天荒早早下了戏，刚停好车，却接到小明着急忙慌的一通电话。

　　“深哥，沈老师不见了”
　　“你说什么？什么意思？什么叫不见了？”
　　小明急急的说：“他去了趟公司，出来的时候脸色不太好，让我带他去了医院，我在门口等了一会，没见人出来，进去找的时候就找不见了，满医院都找了，就没找到人，他手机还落在车里了”小明喘的厉害，应该还在原地找人：“我把附近都找遍了，没找到人，他身上也没钱”
　　元深打断他：“你们去了医院？”
　　“啊？”小明一怔，“啊，市中心医院”
　　“不对”元深心一沉，“人什么时候不见的？”

　　“早，早上”小明心虚的说：“我等了挺长时间才进去找的，把整栋楼的洗手间都找遍了，以为沈老师心情不好，自己打车先走了，刚才在车后座发现了他的手机，才发现沈老师没带钱，我要不，报警吧”

　　元深黑着脸，下车甩上车门，抬眼却猛地顿住，拿着手机沉声说：“不用了，沈洺在我这里”

　　沈洺不知从哪里捡了件长款的外套，脏兮兮的，小腿光裸着露在碗面，光着脚丫站在元深的车前，头发乱糟糟的，已经干透了，不知他在这里等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