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世夙愿之与君归》苏清婉

5、第4章 魂牵梦绕

　　正午的阳光正猛烈，一圈圈光晕落在檐角，天空却不再如从前那般碧空如洗；红墙砖瓦上反射的刺目光芒让我睁不开眼来，燥热的蝉鸣声不断。苑青撑起了一把太阳伞贴心的也为我遮了半边阳。

　　许是今日太过炎热，许是恰是正午休息的时间，故宫瓷器展厅的游客相较平日少了许多，只有三三两两的散客围绕在玻璃窗前驻足。

　　不知夏经理为何要亲自带我们来展厅，刚吃完午餐恰是瞌睡之时，原以为交完整理的资料完成了小阶段的工作可以歇息一下的我揉了揉困倦的双目。

　　以近日的这种工作频率，我几乎没有精力去探寻什么，和原本设想的每日在故宫工作，再在里头漫漫步，以工作人员身份去未开放的宫殿探寻截然不同；事实是一叠又一叠的资料，压满桌子。

　　“还是你有主意，运用数字技术才能让他们比预期的要快捷、低风险的修复这个瓷器……”一位老者赞不绝口的声音传来，我本能的抬眸望过去。

　　老者身旁的男子清雅如竹的修长身影背影挺直，一袭白色衬衣独具气质，不免让人多看两眼。似乎方才那名老者便是在同他说话，我好奇的不知不觉向前多走了几步。

　　少年站在玻璃窗前，黑如墨玉的碎发下是高挺的鼻梁，气质温润，微抿的唇角却透出几分清冷，勾勒出的清俊侧影再次如上次那般不真实的出现。

　　仿佛有什么骤然扼住了我的呼吸，午后的困倦在这一刻全然消散，前所未有的清醒；我不敢置信的定定的看着他，那天昙花一现的出现在我面前的少年，竟然再次赫然出现。

　　“赵璃！”一声不悦的呵斥声让我仿如从梦中惊醒，回过头，才发觉夏经理竟还在我的后边，面容中透着隐隐的不悦；苑青胆怯而担忧的看了我一眼，徐浩挥手让我赶紧到他们那边去。

　　“这位是？”方才的老者似乎也听到了，他们都转过身来看着我，突然受到如此之多的注目礼让我有些不自在，只好尴尬的一笑，夏经理忙走上前来“院长，抱歉，这是我新带的实习生。”

　　院长！我一愣，看了老者几眼，他看起来敦厚而慈眉善目的温和模样，并没有院长的架子；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礼貌的打了一个招呼，赶紧站到苑青身旁，回归队伍。

　　“我带他们来这儿看看。”夏经理对院长说，院长笑了笑“来学习学习是好的。“

　　而我的目光却迫不及待的回到了那个少年身上，担心自己眨个眼他便又会再次消失不见；他回过了身来，礼节性的站在院长身旁，而我的双目却再也难以移开。

　　当那熟悉的眉眼在我眼中定格，我仿佛牢牢定在了原地。从未见过如此相似的两个人，那个珠玉般的少年仿若从梦境中而来，眉如墨画，谦谦君子，简单清爽的一袭白衬衣在他的身上却凸显矜贵；他轻轻的礼貌性的勾起唇角，透着淡淡的温柔。

　　“这可是个很杰出的年轻人。”院长笑呵呵的介绍他。

　　你明白当想了一世念了一世，以为再也无法相见的人却如梦境般出现在你眼前的感觉吗？真切而又透着虚幻。就像那一年在漫天飞雪中见到的他的幻影，咫尺之遥，却又虚无缥缈，似乎随时便会成为一场梦境。

　　我仿佛什么声音都再也听不见，然而，那少年的目光越过了他们，定格在了我的脸颊上，那一刻心脏咯噔一下。

　　出乎意料的他竟向我走了来，滴滴答答的钟摆仿若凝固在这一刻，世界宁静得只能够听见我如擂鼓般的心跳声，他当真是载湉吗？那个我魂牵梦绕了很多年的男子，穿过了百年无法跨越的时光距离，一步一步从梦境中走来，他依旧美好得不像话。

　　莫非，他也一眼便认出了我？莫非，这世间当真存在着转世轮回。

　　他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定定的站着看着那个百般思念的眉眼逐渐近在眼前，真切的离我一步之遥，心头如摇晃了许久的可乐瓶孜孜不断的冒着泡；依然是漆黑如墨色的眼眸，削薄轻抿的唇。

　　多么想要紧紧的抱住这个身影，尽诉思念，让他永远都不再离开。

　　“载……”我脱口而出，他却眉角微蹙看着我淡淡道“请让一下”

　　我的喉咙如被堵住，千言万语皆哽于喉，眼眶渐红；而他的目光却未再在我的身上多作停留，如陌路般的神色，透过我看向了我的身后。

　　“赵璃，快让让，你今天是怎么了！”我蓦然回过神来，徐浩焦急的神色，院长的莫名其妙，夏经理的怒意俱入了眼底。

　　我赶紧往旁边挪了挪，少年从我身旁走过，我忙回过身对那少年问道“请问……请问……”

　　院长跟着从我面前过去，少年似乎并未听到我的声音，他们走向了另一个放置文物的玻璃窗。

　　我半张着嘴，却仿佛骤然失了声；方才难以自持的激动化作了重石，击碎了胸间满满盛载的期待，难掩席卷而来的失落。

　　他有着和他一模一样的相貌，然而他黑亮的大眼眸中却蕴藏着一种令我陌生的清冷；从前的他望着我时总是温和的，只有和我置气时候眼眸中才会蕴藏着这走不近的清冷。

　　而他，也并非我在那场梦境中初遇他时的纯真少年模样，亦没有被软禁瀛台时的抑郁之色，而是温润如玉中却透着浅淡的疏离，笑意亲和却带着距离，他的气息熟悉却又令我陌生。

　　“你们虽然分类过资料，但对文物信息收集却没有一个基本的概念，今天带你们来就是给你们看看什么是文物信息采集。”夏经理说“一般游客，所看的就是文物下的标签介绍，而你们，恰恰相反。”

　　“你们要从文物本身出发，去考究文献资料，分类记录它的信息，或者能够得到它的原始资料；共有九大类，而这里向游客展示的标签只是最简单的一小部分而已……”她详尽的说着，我的目光却不受控制的追随着那个少年，追随着他去到文物跟前，追随着他眉间的每一分笑意；眉梢眼角明明和他一样，极为相似却又提醒着我他已不是百年前的载湉，我们只是陌路人。

　　他偶尔会和院长交谈几句，随之和院长一同离开；我终究没能等到他回眸看我一眼，哪怕只是不经意的一眼。

　　看着他的身影逐渐消失在门口，我很想追上前去扯着他的袖衣袖，问他究竟是谁；这一次离开，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赵璃，我想，你可以换个单位实习了。”夏经理提了提眼镜，似乎在压抑着久而未发的怒气，我骤然回过神来，焦急道“抱歉！夏经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