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花一世》颜夕桥

3、毁不成婚

　　一直等待,曼珠沙华开满雪国，我要用血色染红这漫天雪国！
　　躺进水晶棺木前慕系情愤恨地许下誓言。
　　蓝泪珠、依海珠浮于空中，漫漫雪花由此而下，落了三年，从未停过。

　　这就是他，为了封印我，竟动用蓝泪珠、依海珠，将我深埋在这漫天雪国里。
　　百年契约啊！我又怎能熬得住？
　　而且现在，我如何不出来，曼珠沙华，按耐不住了。

　　“我的系情啊！怎么会这样，被冰封在这漫天雪国竟也整整三年了！”
　　这柔和的声音我最清楚，雪莲圣女，慕妍瑷。
　　“姐姐”轻声唤出。
　　“易含深，这家伙真不动脑子，找来蓝泪珠，依海珠，就为封印你！”
　　“对啊！封印我，连同那种永世不忘的感情也一同封印了！”
　　封印，这一次等待，我来毁灭……

　　“雪莲圣女，慕妍瑷？”周围开始议论纷纷毕竟圣女不是白有的，况且她的美貌是超出十大美女的，连同她妹妹一起，用美来形容太过肤浅。
　　“没想到雪莲圣女也会来？”拉下头巾，依海温柔的声音却刺中要害。
　　“怎么不来？”慕妍瑷看向他，“影园主人啊！你可把我害惨了，大老远跑去漫天雪国，帮你拿回这两件聘礼！”说着，拿出了蓝泪珠，依海珠这两颗珠子！
　　那冰冷的珠子泛着醉人的蓝光！像是尖锐的利器抵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这回连蓝泪也拉下了头巾。
　　她们便是这两颗珠子的主人！
　　没想到，这两位新娘在雪莲圣女面前竟如此失色，似乎大家都遗忘了这一对美女姐妹了。
　　“你来做什么？”他终于说话了，带着质问的语气。
　　“没什么，代表冰封在那漫天雪国中的人来说声恭喜！”
　　他一下子怔住了，也许是习惯了逃避吧，才会在现在提及的时候那么茫然。
　　“好了好了，有雪莲圣女来是大家的荣幸不是么？快行礼吧，别误了吉时！”
　　“等一下，既然大家都送了一句诗给园主，圣女何不也就此作一句呢？”不知是谁的鬼主意，妍瑷的脸显出了尴尬之色。要知道曾今的她就败在了一句诗上，毁了终生。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从我口中发出，缓缓走到妍瑷身边。
　　“怎么样？园主，这句诗对么？”在场无人言语。
　　“你是什么人？”依海依旧用充满怒气的声音说道，看来搅乱她的婚礼她甚是不快。
　　我看着他，影园的主人，轻声问：“我的话？对么？”
　　他不作答，疑惑的看着我。是忘了吗？短短三年尽可以把一起生活的人忘得干干净净！
　　妍瑷像是撕开纸一样，撕开笼罩我的迷雾之气，一瞬间。
　　顿时惊呼，“风华绝代，盛世冷艳，曼珠沙华的拥有者，慕系情！”
　　“怎么会这样？你不是被……”
　　“被封印是么？太过天真，蓝泪珠，依海珠是能封印我，可我姐姐是雪莲圣女啊！用雪的咒语又能封印我多久呢 ？”
　　风华绝代，冷艳绝色，问鼎江湖，必是腥风血雨。

　　“龙大侠，麻烦你继续！”
　　一句话，又一次将我打入地狱，他要继续完成婚礼？
　　“易含深，你把自己当什么？”刚想说什么，妍瑷举起手中的两颗珠子。
　　“请继续！”分外坚定。
　　“龙肃，继续啊！愣着做什么？”江湖盛名的十大美女之一田幕初说道。
　　田幕初，龙肃，我誓死必杀的两人！
　　当初，若不是他们，易含深又怎么会知道用蓝泪和依海珠来封印我。
　　当了大侠了啊，龙肃，当初还不是依附着田幕初的小白脸。
　　“含深……”蓝泪温柔地叫了一声，任凭再多杀戮，她的声音都是那样清澈。
　　“行礼！”依海命令叫道，自己动手为蓝泪重新披上头盖。
　　他走到蓝泪身边，淡淡道：“泪儿，对不起，惊着你了么，马上就好！行礼好吗？”
　　那眼神，那语气，好不舍。以前那些是我独有的。可是，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他，变了么？
　　虽然看不到脸，但还是注意到她微微点了下头。
　　夫妻对拜的话语落下，三人面对面，轻轻弯下，然后又起来，我没有说过一句话。
　　我用力地拽住妍瑷，她看着受伤的我，也说不出一句话。
　　我的功力在他们拜下去的一瞬间，全散了，我等于是个废人。
　　没有人知道。

　　他开始笑容满面地向所有人敬酒。而我们却变得好像小丑。
　　突然，变得好羞愧，都已经站不住了，却还是固执地留着，眼中只有他，只是想看他给我一个眼神，属于我的眼神。
　　连看都不看了，不，是刻意又小心地避开了任何有我的角落。
　　终于，跌落，反噬，我被这一切毁了。
　　“你先出去，我还有些事！”妍瑷对我说。
　　我望着她，带有一丝愤恨和无暇的恐慌。
　　“你放心，我不找他麻烦，我可不是那么好的姐姐，帮你，这些够多了！”
　　很冷酷，但这才是我姐姐，难怪我们不和！
　　我勉强地笑了一下，一步一步退出，很轻，很轻。
　　转身的刹那，熟悉的感觉，他的目光终于落在我身上，可惜我只剩背影。

　　跌跌撞撞，闯入影园的□□，
　　闯？何故是闯？呵，这里本不是我的家么？
　　眼，很累，睁不开，半睁半合勉强支持着，模模糊糊，朦朦胧胧。
　　好强烈的熟悉感，我努力张开双眼，眼眶中猛然噙满泪水，这里的一切竟都没有变，和当初我布置的一模一样，每一样东西都和记忆中一样，看得出，这是特意的，特意为我么？不可能了。
　　影园□□是我的天上人间，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摆设都是三年前我一手完成的，我还记得，那时我在□□后湖的中央造了像孤岛般的一座房屋，精致。
　　特别的是中央的房屋四周是看不到通到岸上的小石路的。那是只有我和他知道的秘密，我从寻落仙人那儿要来了海上花，散在湖中，隐隐约约铺成一条小路。
　　海上花，十大珍贵花种之一，我却用来铺路，足是奢侈。
　　我一步一跌地想找到我以前走的那条路，却看见大红色的喜帐喜布挂满房屋，那是，新房
　　最终还是没勇气靠近，那里面的新娘，都是美人胚子。
　　曾经我是何等荣耀，风华绝代，盛世冷艳。我的名字分明就在十大美女之前，超越美女之说的神之帝女，慕系情。
　　遥望见不远湖中孤独的房屋，凄冷之感不由而生，那是我们的曾经，已经被取代。
　　“请进，请进，这就是影园的□□”
　　影园依山傍水，实足是个人间仙境，而影园□□更是广泛流传的天堂，许多人慕名而来，但易含深都不让。他会宠着我说：“情的宝贝，别人怎么看得！”所以影园□□是佳境，也够神秘。
　　然而现在，他竟带人来参观，听他的声音，醉了。
　　而现在这些都不是问题，他们来了，看见我怎么办？不行，我要走，一运气，发现全身体软无力，刚散功，剩不了什么。
　　坐在假山石上，心拼命地在跳动，该怎么办？
　　脸上还有浅浅的泪痕，怎么办？怎么办？我更加慌乱。
　　猛然发现，浅色蓝光，这是我唯一出路。

　　“影园□□真名不虚传！”
　　“是啊，是啊，龙某人生平能见一次都已满足！”
　　“过奖了各位，含深也只是觉得他美得甚人才……！”
　　“快看，有人在湖上走！”
　　“怎么可能，易园主，后湖不是没石路通往中央小屋的吗？”
　　易含深愣住了，看着眼前人，如同回到了三年前！“那花终于开了啊！”
　　“你说什么？易园主！”
　　“那不过是晃影，夜深月光倒影，这种晃影多见得很！”可是说话的是听到声音出来的依海。
　　“后湖并非无路，只是那路若隐若现！”
　　“听说慕雪系情曾向寻落仙人要来海上花难道是真的？”
　　“恩，海上花十大珍贵花种之一，在地上枯枝烂叶，一进这水中，就妖艳动人！”
　　“海上花做路！绝妙啊!”
　　“是啊！可惜三年前它就不再绽放！”
　　“三年？为何？”
　　“曼珠沙华，冰封雪国！”依海再次插入。
　　接下来是一片寂静，提到慕系情就是禁点。
　　“好了，好了，大家回吧！新婚之夜，不要耽误人家太久。”
　　伴着这尴尬的局面，大家也就都散了。

　　人，都走了
　　“依海，先回屋，我去去就来！”
　　“含深！”她叫住他。“你要去找她是么？”
　　易含深不语，依海继续道：“我看见了，花开了，那泛滥的颜色，真的美极了！”
　　“依海，我会回来的，很快！”
　　“去吧！我和蓝泪在房中等你！”
　　“恩”易含深一个转身，纵身向湖中房屋飞去。
　　“会等到天亮！”最后没有听到的一句话，伴随着依海的一滴泪。

　　我喜欢的石凳，我喜欢的竹楼，我喜欢的一切一切。
　　声音轻了，该是走了吧，刚才从海上花走用尽残存余力，现在只能倒在这床榻边了。
　　有人进来了？脑中太过昏沉，什么事物都好模糊。
　　“慕系情，有人说你可以来这里吗？”
　　说不出话，我晃晃神，抬起头。
　　“你怎么忘不了这里？”现在的易含深好陌生，连他的声音我都分不出感情。
　　“出去！”勉强地说出口。
　　“够了，别再留恋这里了，纵然你已出雪国，那一作棺木两颗珠子都奈何不了你，如今的你，怎么样都随你，只是我和你已是陌路人了。”
　　依旧说不出话，可是我好想说点什么，叫一声他也够，其实很开心，因为这里的一切，没有改变。
　　“出去？这不该是我说的吗？你现在在这里做什么？无关？是你么？”
　　不知哪来的力气，我竟站了起来，所有的恨都在这一刻迸发。
　　将我封印的恨，不守诺言的恨，再次娶妻的恨，还有现在奚落我的恨。
　　“不装了么？我还以为你要装到死呢！”火上浇油。
　　我一步一步地靠近，靠近他，收起所有的弱，又是圣女的盛气凌人，“无关？怎么可以无关？这园子是照着我曼殿做的，你欠我，我这里有你两位娇妻的命，你欠我，还有，曼殿里的那一件东西，你找到了么？”
　　“你！”这回轮到他目瞪口呆了。
　　“你哪来的理直气壮，你哪来的义正严词，叫你出去，再适合不过了！”我更近一步。
　　他眼中闪过一丝哀怨，转过身，“那随你待吧！别弄脏就好！”
　　“深！”最后一声，我本想再反驳几句，却只有这一个字，最终支持不住，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