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你非我》暴躁杠精

5、雨中有心情

　　土黄矮墙被雨水冲刷着，小小的院子里已积了不少雨水。
　　渝西城冬季湿冷，不爱下雪，只是雨水多，阴天多。
　　婆婆的房中隐隐传来几声刻意压低的咳嗽声，陈一离着不远耳也不聋，自然是听得见的。陈一心里觉得很不是滋味儿，自己空有一个少年郎的健壮壳子却连婆婆都照顾不好。
　　那日婆婆见到他一瘸一拐的样子心疼不已，刨根问底，终是逼他说出了实情。只是婆婆听完沉默了半晌，最后缓缓叹了口气：“是我这个不中用的拖累了你啊。”
　　陈一眼眶微红伸手去抓婆婆的衣角，被婆婆轻轻拂开了。
　　“孩子，做人需得用心”，末了又提起了白束，“既然为人所救那便好好报恩，欠了别人的得还。”
　　“我不怪你，这世上千千万万条的路，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走到想去的地方。”
　　“改日你我一同去向那位贵人正经道谢。”
　　“一一，你是大人了......”
　　陈一垂着头仔细听着，心口像是堵了一团湿棉花。
　　“好了，还受着伤，快去歇息吧。我也累了。”婆婆摆摆手示意陈一出去。
　　陈一作势就要扶起坐在桌旁的婆婆，只是婆婆侧了侧身躲开了陈一欲搀扶的手，陈一僵了僵又伸手去搀扶，这次是不由分说地，婆婆身子骨确实不好，不能因着生气再给折腾坏了。将婆婆搀到床边，弯腰给婆婆除去粗布鞋子，为婆婆掖好被子，确定不会被凉着，陈一才起身离开。望着陈一离去的倔强背影，婆婆幽幽的叹了口气。自己不知还能有几多时日。
　　陈一回到自己的屋内。
　　这屋子极小，陈设也极其简单，一张铺着旧被褥的床榻，窗边一张摆满杂物的小桌一个凳子就是全部了。白束给的药便被放置在小桌上。
　　下了三天的雨了，始终不停歇，包药的纸已经有些发潮了。
　　床榻低，被褥薄，气候也湿冷，陈一受伤未愈的左腿似是加剧了，钻心的疼。陈一左右想了想，终是打开了一包药拿去煎。药罐子在火上咕嘟咕嘟地作响，一股浓重的苦涩盈满一室，陈一煎药坐的近觉得身体暖烘烘的，冲着药罐子的脸湿润润的，有些昏昏欲睡，只是最终没有睡成，毕竟左腿是疼着的。
　　因着这瓢泼不断的大雨，街上往来稀疏，连客栈内也少了热闹。白束在客栈面无表情地望着这场仿佛落不尽的鹅毛大雨，享受着难得的人间清净，丝毫不知某位爱慕的少女，心中的辗转反侧。
　　少女是张小姐，张欣儿，张掌柜的女儿，上仁堂的大小姐。因着这连绵的大雨，她已有多日不曾出门，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呐。此时的张欣儿同丫鬟小环在屋内试着衣裳，一件石榴红的双色绣边散花百褶群被随意地丢在床上，昏黄的铜镜里映出少女姣好的身姿，此时的张欣儿正比量着一套月白色绣衫罗裙。
　　几次三番见到白束都是一身白衣，自己翻箱倒柜才寻来这么一件月白的衣裙，张欣儿撇撇嘴，月白也是白，就将就将就好了。
　　张欣儿在丫鬟服侍下穿上了衣服，又梳了一个美美的百合髻，斜斜地缀上两支白玉兰发簪，嗯~ o(*￣▽￣*)o，我见犹怜！
　　站在铜镜前抬手扶了扶发髻，素手轻捻裙摆，缓缓周了个身，见镜中佳人身姿曼妙，张欣儿得意的勾了勾粉唇。
　　侍奉了许久的丫鬟，小环见状也是笑眯了眼，开始夸赞：“小姐素来爱鲜嫩靓丽颜色，平日里明艳极了，今日着这一身素净的很，小姐倒也穿得清新动人，像是仙女儿一样。”
　　张欣儿也不答话，只是从她脸上毫不遮掩的笑意中可见其愉悦。
　　“小环的嘴可是越来越甜，净爱说实话。”
　　“呵呵”(●'◡'●)lll
　　张欣儿望着镜中的月白色身影，想起一袭白衣的翩翩佳公子，只觉一阵心神荡漾，若自己与他比肩而立，不经意间侧目相视，你不言，我不语，情波流转.....啊！！！！光是想想就让张欣儿羞红了双颊。
　　小环有些云里雾里的，瞧着自家小姐脸红彤彤的活像是害了热病，惊忙上前：“小姐，小姐，可是有什么不适？”
　　张欣儿哪儿好意思将那好比话本子里才子佳人的风月画面讲给一个小丫鬟听呢？像是负气一般拽过床上那条石榴红的裙子遮住粉盈盈的小脸，“没有！”
　　见小环仍是一副探究模样，张欣儿大小姐脾气上来了，“都说了没有了，没有！你给我出去！”
　　小环揣揣不安地被赶出了房间，不明白小姐究竟是怎么了，一会儿笑得像是要溢出来了，一会儿又恼了赶人。小环转身离开，走出张欣儿的小院儿没几步，恰好又碰见了张掌柜，“见过老爷。”
　　张掌柜挺着大肚子，语气颇为和善，“小姐呢？”
　　“小姐在屋内。”
　　“嗯，那她在做什么？”
　　“小姐她”，话到嘴边小环忽然想起小姐的异常，“她还在梳洗打扮。”
　　张掌柜闻言，挥挥手示意小环可以走了。
　　小环这回算是有了眼色，自觉地走开了。张掌柜一路走来都在思索一件事，那便是张欣儿的婚事，欣儿的母亲早逝，家里除了他这做父亲的没有什么正经长辈。说来这都是些妇道人家该操心的事儿，只是家里没有正经的女主子，欣儿也定然不行。想到他一个大男人需得和一群七姑八婆作酬，不觉有些气血上头，忙掐了掐自己的人中。临到张欣儿院儿门口的脚收了回来，又匆匆离去了，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屋内的张欣儿还沉浸在自己的幻想中，没了小环在一旁，对着镜子笑得春光灿烂。
　　还是倾盆大雨，屋檐飞洒下雨水，浩浩汤汤，像是一道禁制，不许人离开房间，豆大的雨珠子狠狠砸在地上，溅起脚背高的雨花。冬来多雨，不知何日出晴。
　　天青琉璃瓦，素白少年郎，等天晴了，一定要去见心上的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