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光》海棠结木瓜

5、约定

　　程远成绩向来不错，考试发挥也正常，考上南城最好的南城一中几乎没有任何悬念，所以程家也没有一点担心的情绪。
　　放榜的那天，程远正陪着妈妈闻素斐和妈妈从小到大的好朋友江月白逛街。程远刚进试衣间，闻素斐便接到了好友文致蕖的电话：“致蕖，是不是看到成绩了？”“今天本来打算去看的，但是人太多了，太阳也毒，我没有看着，心里又急得不得了。这不，刚刚打电话专门托人问了，给你报个讯，阿远和阿遥都考上一中了。”虽说不担心女儿的成绩，但闻素斐声音里也不由得带了几分喜意：“这下你放心了吧，两个孩子以后还是在一个中学上课，也能相互照应。”“我哪能不心急啊，阿远让人放心，可我家林遥平时又不爱念书，也就看他这几个月认了点真，他要是没考上我们也早点做决定，是交择校费还是让他就读二中算了。不过这下成绩出来，虽然他擦着线过的，但好歹是自己考上的，我心里的石头也就落地了。说实在的，上初中以后还是要阿远看着他监督着他，我心里才放心，也就阿远的话他最能听进去。”闻素斐劝慰几句：“阿远哪有那么厉害，也就是因为他们俩从小一起长大，都是孩子，才能听得进去。现在孩子都正值青春期呢，你也别太担心，慢慢就好了，我家阿远还不是时常在家里发脾气，你是只看得见她好的那一面罢了。”
　　正说着，从试衣间出来的程远看见闻素斐正笑意盈盈地打着电话，凑到身边来：“妈，笑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呀？”闻素斐笑着摸摸她的头：“和你蕖姨打电话呢，说你和阿遥都考上一中了。”程远一下子心情也好了起来，小声嘟囔着：“还好......”
　　想到能和林遥继续在一个学校上学，一起回家，就觉得考试之前天天押着林遥学习的日子都是值得的。
　　程远不由露出了笑容，眉眼弯弯的，仿佛能驱散走所有的阴霾。
　　难得拥有一个没有作业的悠长假期，虽然开学之后便意味着新的阶段的到来，但在这之前，程远决定痛痛快快得玩。
　　程铮和闻素斐虽然偶尔念叨着让程远不要只顾着玩，也抽出时间预习新学期的课程，但也没有多管什么。
　　盛夏的气息逐渐覆盖了南城，程铮和闻素斐很忙，即便时值暑假也不在家，程远穿着吊带在二楼吹着吊扇，捧着半个西瓜用不锈钢的勺子舀着清甜的水红色果肉。外面的蝉鸣无休无止，和着吊扇一圈一圈不知疲倦的旋转发出的声音，像是永远没有尽头的夏日颂歌。
　　因着晴朗的天气，闻素斐特意叮嘱程远把床单和被套洗好后在阳光下曝晒，程远洗好之后上了楼，妹妹小池在院子里晾起来，淡淡的洗衣粉的香气混合着炙热的阳光的芬芳被风卷着吹入二楼的窗，让人不由得有点头晕目眩。
　　突然听到少年郎清朗的声音从楼下传来：“阿远！”是林遥的声音，在叫着她的名字。她抱着西瓜从楼上的窗户看下去，林遥扶着自行车站在铺展开的格子床单旁边，见她探出了头，伸出一只手向她高高地挥动起来，自行车像是没有停稳，“啪”的一声倒在地上，他却好像没有丝毫在意，乌黑瞳仁在阳光的映照下亮晶晶的:“阿远，快下来，我们出去玩！”她犹豫片刻：“去哪儿呀？”“哎呀你别问那么多了，到了地方你就知道了！”她思考片刻，还是决定去看看他要带她去哪里，换上上次逛街妈妈买的白色连衣裙，掐腰设计勾勒出正在抽条的身体，显出几分亭亭。
　　到了楼下，林遥已在院门口扶好自行车等着她，看见她一身难得的裙装，眼睛似乎更亮了：“阿远，你怎么穿裙子了？”不用看自己的脸庞程远都能从两颊上传来的异常的滚烫感受到自己脸上的两团酡红，她侧身坐在后座上抓好车杠，低着眉眼开口：“要你管，我想穿就穿。”林遥一边回头看她是否坐好一边开玩笑道：“阿远，你是不是又重了？”她伸出手去捶林遥的背，林遥由着她用了八成力气的拳头落在自己背上，笑嘻嘻地认错：“别打了别打了，我知道错了，坐稳了阿远，我们出发了!”
　　自行车在温热的分中行驶着，夏日的阳光从繁密的树叶缝隙间斑斑点点地洒落下来，带着缕缕透明绿色的味道和成熟蓬勃到尽头的热辣甜香，少年的声音在风中隐隐约约地传到少女的耳廓旁，“阿远，你穿裙子挺好看的。”宽大的白色T恤的衣袖被风鼓起，带来另一种香气，不是甜甜的花香，是清新甘冽的青草气息，少女看着那一抹白色的衣袖没有说话，嘴角却悄悄地勾了起来，流转出无限的少女心事。
　　自行车最终停在湖边，程远有点疑惑：“你带我来这儿干嘛？”林遥挠挠头：“之前和单琦琦他们聊天的时候你不是说想来划船又一直没人陪你来吗？”她心里有些温温的，没想到她随口说的一句连她自己都快不记得的话他却能放在心上记这么久，但是看着天上明晃晃的太阳，又不禁有些好笑：“谢谢你啊林遥，不过，这就是你在37摄氏度的天带我出来的理由？你不知道女孩子都怕晒的吗？”林遥赶忙从兜里掏出纸巾递给程远，有些尴尬的开口：“我想着天气这么热，玩水不就凉快了吗？”飞快地看了程远一眼，又小心翼翼地开口：“那，还坐船吗？”程远不由得笑弯了眼：“当然坐啊。”
　　穿着救生衣的工作人员招呼他们上了船，说是划船，为了安全起见，其实也就是工作人员在前面划着船，乘客在后面欣赏风景。船的四周围绕着有低低的的栏杆，程远和林遥并肩坐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程远把手轻轻搭在水面上，湖水被阳光晒得烫烫的，手放进去仿佛是在摸着热水，但一会儿便能感受到凉意，湖水便随着船的移动而在她手边泛起水的波纹，尾巴拉的长长的，转瞬又不见了。
　　程远望着远处的山，突然轻声开口：“阿遥，你想过未来会是什么样子的吗？”林遥像是没有想到她会突然问起这个问题：“......未来？”程远转过头凝视着他的眼睛：“嗯，未来。”“......我也没有想过，未来的可能性太多了，我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子的，不过我知道，未来的我们肯定还是最好的朋友。”
　　程远笑了笑，带点莫名的忧愁和欢欣：“嗯，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说好了啊，我们要做一辈子最好的朋友。”“哎阿远，要不等以后我们长大了，我们两个也像现在一样住隔壁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见到了，你说好不好？”程远看着少年骄傲而飞扬的脸庞，用力地点了点头，仿佛这样就可以趋避之后数年所有能将这个约定打碎的东西，就能永远让时间停驻，留下此刻真挚的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