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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百合 ...

  •   我边擦着玻璃边看着外面那个站在门口的人,是不是每个人都会遇到这样一个奇怪的老板,生了一副好皮囊,说起话来却老气横秋,现在还像个老年人一样在屋檐底下晒太阳,说是最近有点骨质疏松,需要阳光合成点维生素D。
      当初面试的时候问了些千奇百怪的问题,喜欢什么颜色?是不是左撇子?
      再环顾了一下这家花店,坐落在街角位置,生意不好不坏,老板对生意更是不管不顾,好像这家花店的生意只是他无数生活片段中的一环,而睡觉、看书、晒太阳、散步才是再正经不过的事情。
      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今天来买百合花的人很多,竟然全部销掉了。
      黄昏时分,要关店的时候,还有人进来问有没有百合,一向不关心的老板忽的从收银台那边出了声,“马蹄莲可以吗?”
      我忙拎了一朵状似百合的白色马蹄莲递到客人面前,见他点了头,接连问了句,“要几枝?需要包装吗?”
      “六枝。不用包装了。”
      “还剩几枝?”老板的声音又传过来了。
      我回头瞧了一眼,“除掉我拿的这一枝,还剩六枝。”
      “买六送一,怎么样?”他的脸完全隐没在收银台的蝴蝶兰后面,我脸上挂着的职业性笑容一下子有点垮掉,问起这位客人,“您觉得怎么样?”
      “可以。”
      送走了这位客人,老板才从后面现身,伸了个懒腰,脸上挂着一抹笑。
      把店门口的花搬进来之后,再把那块牌子翻过来,就算下班了,我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我开始洗茶具,倒茶叶,三泡之后,再倒入茶杯里,递给他。
      四周只剩下花店独有的气息,还夹杂着一点细微暗香。
      倒是一个好故事的开端。

      1
      掉在地上的雨水染成了一片色彩斑斓,隔着雨水的潮湿,百合花的香气慢慢散发出来,脚步踩碎了水洼里的倒映,整个世界开始扭曲变形,视线紧跟着前面那个身影,拐过了转角,我快步跟了上去。
      却一下子不见了人影,我慢慢往前走,耳朵里塞满了慢慢变大的雨声。
      望向那些黑黢黢的楼道,根本无从知道他走进了哪一个黑洞。
      天色开始变黑了,有人家开始炒菜,隔着雨水有种遥远的错觉,似乎被分割成了不同的世界。走到最后的尽头,还是没有,毕竟过了这么久,也许他早就走进了这里面的任何一间屋子。
      一转身,那个人站在滴水的屋檐下,风衣外套上的水渍在地上留下一个个湿漉漉的痕迹,他轻微眯起了眼睛,脸的轮廓像是要融化在雨里。
      他手里那枝百合花在黑色背景下显得愈发苍白,花瓣边缘带着娇嫩的粉色。
      很多人都说我这样的跟踪术实在低劣,一点也不懂伪装的技巧,总是很快就被发现,可我一直没有改进,毕竟我的本职工作不是私家侦探,而是一个寻找模特的画家。这个理由也有很多议论,说我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不然为什么跟踪的是清一色的男人,我找不到一个准确的理由,就只好让他们这样继续讨论下去。
      “我是一个画家,想请你画一幅画。”
      有人说,我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会格外的亮,就像是夜里的猫发现了猎物,摆出了虚假的笑容。按理说,我应该讨厌这种说法,但是我却很喜欢,也许是因为它的直率,也许是我对当时画出的那副画很满意,所以不管模特说出什么样的话来,我也标上了高兴的情绪。
      微微皱起的眉毛,这是听到这句话时很多人的第一反应,当然,我也会觉得不可思议,但是这个时候我还是会继续保持微笑,不让自己显得像是一个急赶着买东西的人,免得对方一下子就逃走。
      可是今天发生了一点意外,我打了一个喷嚏,于是体面的笑容维持不住了,甚至显得有些狼狈。
      我以为他会拒绝,因为他整个人的面部表情都透露出一种不喜欢的神色,甚至觉得下一秒就会被我归类为神经病然后走掉。
      “为什么?”
      倒是有很多人问过我别的,关于报酬,关于尺度,关于肖像权,关于画的展出,而所谓的原因,他是第一个。
      难道我该告诉他,当他拿着那只百合花在雨中走着的时候,眼睛看到的直观画面已经在我的心里成了形,我迷上了这个瞬间。
      “因为我觉得这个画面值得我画下来。”
      “那走吧。”
      这个怪人,这是我对他的第一感觉。
      可遇到这么省事的模特,不问价钱就跟着走,何乐不为。
      2
      干净的画布会让人心里产生邪恶的想法,想要在上面铺洒些什么,也许这和现实世界是一样的,不允许过于干净的存在,大家一起站在泥潭里,才算是公平。
      我抬起眼看着坐在红色沙发上的那个人,他低头看着那支尚且新鲜的百合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很软的发质,高眉骨,深陷的眼窝,高鼻梁,薄唇,再加上一点雨的湿气,仿佛下一秒他的背后就要长出满墙壁的花来。
      很安静,整个房子里都只剩下画笔在布上刷刷的声音,仿佛他是个没有任何生命的摆件,半晌,可能是这个姿势让他觉得厌倦,也可能是觉得我应该快完成了,他站了起来,把那支百合花插在了桌上的玻璃瓶里,脚步声清晰的响起来,我不用抬头看就知道他正在朝这边走过来。
      手搭在椅子上,很靠近的距离,我甚至能闻到那支花残存的香气。画布上的那个人看着我,黑色的瞳孔里没有光,他的手指尖捏着一枝玫瑰,我把这称为画家的自由,任意改动画上的物件和人物的动作,毕竟我从来都不是写实派。
      他现在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微笑,还是继续面无表情?
      还没等我有充足的时间去观察,那枝花的香气在空气中逐渐消散,他似乎打算走了,脚步声往门口那边响起。外面的雨停了,在玻璃上面留下了显得伤感的雨滴。
      什么话也没留下,仿佛他今天的任务就是被留在这里,等我画完这幅画就走,我看着画布上那张脸,那双我不知道该不该投入一点白色颜料的眼睛,恍然间,这幅画似乎动了,像是某个恐怖故事的开端。
      我端坐着,继续盯着那个人,良久之后,放下了画笔。
      楼上适时地响起了钢琴声,是一首适合雨天的曲子,可惜的是,弹到一半,声音戛然而止,这个人永远这么讨厌,知道怎么戳中对方的软肋。
      “哇哦,这个不错。”看来是闲得发慌了,不然这个人怎么舍得下楼了。
      他坐在不远处的沙发上,模仿着画里人的动作,不过手里拿着的是一只袜子,永远改不了的光脚习惯。
      “你是打算交上上个月还是上个月的房租,或者是一次性结清?”这个住在工作室阁楼的人,不仅霸占了我的小仓库,还搬进了一架笨重的钢琴,时不时制造点噪音,特点是拖欠房租。
      “你今天还缺模特吗?”某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来,无赖至极。
      “我不录用黑户。”
      3
      按照常理来说,我应该喜欢黑夜那种来无影去无踪的感觉才对,但是事实上,我厌恶黑夜的浓稠,就像是调色盘上沾上了一点黑色,就会轻易覆盖掉别的颜色,像是某种具有侵蚀性的病毒。
      于是,我窝在顶楼的房间里,听着老鼠在天花板上的嬉戏声入睡,每个梦都会在刚睁开眼睛的时候被记录到本子上,然后对照着周公解梦进行解析,大部分时候这是一种打发时间的行为,可是极少数时候,它能够预知未来。
      我梦到了那个男人,他走在人群里,高高的身影像是一个引路人,等到最后,他转过身,手里拿的却不是那枝百合花,我一下子惊醒过来,却不记得他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了,好像是白色的,雪球?菊花?卫生纸?我翻开床头的本子,写在新的一页纸上,黑衣服,人群,手里拿着,白色的东西。
      天际有一点蒙蒙亮,我痴迷的看着那边的天色,等待着它从灰白色变成淡粉色,最后被那轮冒出来的太阳给替换成炫目的金色,我的视线无法离开那片天空,这种光线穿透黑暗的感觉,象征着希望和新一轮的更替。
      我换好衣服,走下长长的楼梯,阳光一寸寸照亮这座房子,那些灰尘在空气中慢慢舞蹈,而昨天的那副画上,那个人的面庞被阳光照亮,仿佛也染上了一股温暖。
      清晨的公园空寂无人,这样清冷的初春似乎更适合待在室内,天上还在飘着雨丝,我戴了一顶帽子,钻进保留了一方干燥的亭子里。
      冷不防嗅到一股浓郁的花香,却又在转瞬之间只留下一个尾巴以供追寻,我环顾四周,只有一些低矮的绿色灌木,找不到任何花瓣的踪迹,走出那个亭子,才看到那棵很高的木兰树,墨绿色叶子中央堆簇着一朵嫩白的花,旁边还有一个没来得及开放的花骨朵。
      公园的对面是一家咖啡厅,站在这里都能闻到那阵四溢的咖啡香,有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着街道上的行人,却有种心不在焉的感觉,仿佛他的灵魂已经飞到了别的地方。
      我从旁边的巷子走进去,垃圾堆在角落里,街道上弥漫着一股难闻的味道,有人靠在墙壁上抽烟,我推开那扇虚掩着的门,极为狭窄的小道,往前走五米的距离就能看到一个盒子般大小的房间,取下最里面的褐色制服,脱掉外套,戴上围裙。
      原来人可以有很多身份,像我昨天大言不惭的对那个人说的那样,我是一个画家,而现在,我是这个咖啡馆里一名再普通不过的服务员,等人走了之后,把桌子擦干净,清理地板,倒垃圾。
      坐在角落的那对情侣已经聊了很久,两个人的手握在一起,低声细语地说着什么;坐在窗边的那三个人中间都隔了一个座位,这说明他们不是一起的,他们的面前都放着一杯咖啡,左边的人正看着手机,右边的人撑着下巴搅着咖啡,中间的人看着窗外,却像在出神。
      我喜欢这种可以肆意观看的感觉,在脑海里胡思乱想,把这个咖啡馆的人都摆在一张白纸上,中间连接着各式各样的线。
      门口的风铃响起来,我把视线扫过去,黑色外套,他走向柜台,点了单,接着便站在那里,看着玻璃门外,接着端起那杯咖啡,坐在了靠近门口的位置,他低头喝着咖啡,仿佛沉浸在那杯咖啡里了。
      接着,那双眼睛抬起来,几乎是在一秒之内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我。
      我礼貌的微笑,几乎展现出了我全部的职业素养,但是这个人微微皱起了眉头,他放下了咖啡杯。
      4
      过一段时间之后我才知道,这个人是咖啡店的常客,从来都只点卡布奇诺,不放糖,不加奶,似乎他就喜欢这种苦味,可是这个常客在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出现过,有几个沉迷于他气质的店员猜测他可能是搬离了这座城市,或者是换了另外一份工作。
      人们总会有找到一些奇怪的理由,却不愿意面对现实。
      我昨天才见过他,在另外一家咖啡屋门口,人家只是喝腻了这一家,换了另一家而已。
      下班之后,筋疲力尽的爬上顶楼,看了一眼空荡荡的墙壁,又跑到二楼的小仓库门口,敲了老半天才有人过来开门,对方睡眼惺忪的打开门,“干嘛?”
      “我可以马上帮你联系钢琴行。”我尽可能好脾气的说道。
      他戴着帽子,微微眯着眼睛,“我第一次见你把画挂在墙壁上。”
      答非所问,我拿出手机,开始翻找那个电话,一只手伸出来盖在屏幕上,他打开门,“在钢琴上。”
      我伸出手。我可不想进他那个乱糟糟的房子,一个床垫,一张桌子,除掉那架不菲的钢琴,简直和乞丐无异。
      那副画摆在钢琴上,正对着阳光。那枝玫瑰栩栩如生起来,花瓣上的露珠转瞬就要掉下来。
      他把那副画递给我,垂眼看着画上的那个人,“你不卖掉这幅画吗?”
      我接过来,没有回答,转身爬上了顶楼。
      就像蜗牛伸出了它的触角一般,我开始好奇这个拿着玫瑰的男人,他不苟言笑,总是穿着黑衣服,每一次出现都带着神秘,仿佛背后有一个等待被揭开的隐形图腾。即便我努力从那些细节里拼凑,也无法找到答案。
      那扇门,被生锈的铁覆盖,镂刻着复古花纹,隐藏在黑暗里,接着,它朝外面打开了,他穿着黑色毛衣,指尖夹着一支烟,另一只手上拿着他的外套,他的背影被路灯拉长,形成一个奇怪的形状。
      我数着他的步子,一、二、三、四、五、六、七。
      他停下来了。我往后退了一步。
      眼看着那个身影慢慢转过身来,脑海里闪过奔跑的画面,可我还是决定藏在那棵树的后面,毕竟我没有跑赢他的胜算。
      很长时间都没有了声响,我慢慢从树后面挪出来,却迎面看到了那个近在咫尺的人。那双眼睛就那样看着我,像是那吞噬一切的黑洞。
      那是我第一次那么近的听到他的声音,仿佛消融在黑暗里,“守株待兔的游戏好玩吗?”
      5
      我踮着脚站在栏杆边上,望着脚下的城市夜景,忽然明白了有钱人喜欢高处的原因,那种可以掌控一切的错觉,看着那些闪烁的光点散落在黑暗的幕布上,我慢慢弯起了唇角,脖颈上伴着一阵呼吸而靠上来的吻,热切得不需要任何温度就可以燃烧一切。
      我松开栏杆,跌进了身后人的怀里,他的手指顺着锁骨往下游移,唇逗留在后背上,夜晚的寒气一寸寸侵蚀在皮肤上,我转身勾住他的脖子,仰头吻住他,衣服尽数剥落,脚下是绵软的地毯,桌上还摆着一束百合花,在漆黑的屋子里,纯白得耀眼。
      哆嗦着抖掉周身的寒气,我爬上阁楼,倒在床上,裹上被子,缩成一团,疲累的闭上了眼睛,再睁开眼睛,摸索着桌边的本子,记下,“秋千,阳光,坠落。”
      “雨霏。”我笑着转身,来人正是带我的经理。换一份工作,好像从一个世界里抽离出来,我很长时间都没见过那个人,他好像随着那副画一起被我留在了回忆里,我摆正桌子上的那只百合花,转身走出了房间门。
      这个世界纷纷扰扰那么多人,我现在不过是在人海里兜兜转转的一个平凡者,前天的一个模特问了我很多问题,可我一个都回答不出来,我拿着画笔涂涂抹抹,却从来没有画过自己的人生,也许是把所有颜料都堆上去的浓墨重彩,却看不出任何清晰的轮廓。
      经理嘱咐过这个房间的客人习惯晚睡,不要进卧室打扫,只要把外面的东西整理干净就好,一整瓶空掉的拉菲,一个孤零零的杯子,餐车上的食物几乎没有什么动静,生鱼片还完好无损的摆在上面,真是暴殄天物。
      我躺在沙发上晒了会儿太阳,推着那辆车走了出去,一个富商揽着一个苗条女孩走在前面,我停在了转角处,走进了楼梯间,靠住墙,点燃了烟,明明只是一个红色亮点,还记得我第一次抽烟的时候,窝在阁楼上,还把被子烧了一个洞,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却把那烟味一口口咽了下去,眼睛被熏得通红,那天是个大日子来着,我终于独立了,甚至还拥有了自己的画室,却躲在黑暗里,凶猛地抽烟。
      什么东西一点点从脑海里抽离的感觉,我靠在后面的墙壁上,无声的笑起来。
      回去的时候已经到了深夜,那个昼伏夜出的人蹲在沙发上,抱着一包薯片,整栋房子只听到那清脆的咬碎声,“回来了。”
      “你哪来的薯片?”我坐在画架前面,拿着锤子用钉子固定好画布,摆在了架子上,拿起黄色颜料管,倒在了调色盘上,拿着画笔开始画起来。
      “天上掉的。”他拿着那包薯片站在身后,看着那张画布逐渐被黄色占据,他慢慢弯下腰,闻到一阵淡淡的香味,让人想到了白色的百合,在幽深的黑暗里开出最纯洁的希望。
      “十年前我来到这所房子,就带了一张画板,明明是班上最不听话的学生,上课从来没认真听过讲,要是告诉老师我今天还在画画,他一定很惊讶。”
      “我都想不起班上同学的名字了,也许有一天,我连他们的样子都会忘记。”
      “原来有个很喜欢的人来着,但是他好像不太喜欢我,总把我推得很远。”我回头,脸被捧住,唇上袭来一阵凉意,画笔掉在了地上。
      6
      “我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了,连现在的名字都是别人帮我取的。”小芸把床单都丢到洗衣机里去,一边冲我讲述她的传奇经历,我突然觉得自己要是个小说家就好了,现在就是个收集素材的好时机。
      “那你不想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吗?说不定你之前是有钱人家的女儿呢?”要是我一定就会去查,毕竟失忆这种事情可不是普通人能碰到的。
      小芸摇了摇头,笑道,“世界上可没有免费的午餐,有钱人家的女儿要是被家里的后妈姐姐迫害怎么办,要是商业联姻嫁给一个自己不喜欢的人怎么办,要是家里忽然破产了怎么办。”
      一连串的怎么办让我哑口无言,她倒是想了挺多,没想到有钱人家还有这么多的可能性,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雨霏,你不是来这边钓鱼的吗?”小芸小声问,我自然明白她说的钓鱼是什么意思,在这个酒店里出入的非富即贵,自然有很多机会接触到上流阶层,有很多女孩子都是为了这个原因来这里上班。
      “我是来赚钱的。”都说金钱的铜臭味,可谁手里拿着钱会丢开呢?
      “那我们志向一样。”小芸兴奋的抓着我的手,仿佛找到了知音,我只能慢慢笑,忽然觉得忘记说不定是一件好事,记忆越少,说不定就会越快乐。
      这是个奇怪的客人,桌子上依旧摆着一瓶酒,轩尼诗,没怎么动的牛排还摆在桌上,这个人是不是得了绝症,要在酒店奢侈度过最后的日子,只是今天这桌子上却多了一样东西,一枚女式戒指,看质地就不是凡品。
      亚当和夏娃当时面对禁果时,或许就是这样的心情,卧室里寂静无声,我站在沙发面前,总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只要手一触碰到这枚戒指,就会有人把我抓起来,想到刚才和小芸的对话,当真是来赚钱的了。
      第二天,桌子上摆了一块手表,看上去平平无奇。
      第三天,是一面镜子。
      之前倒是画过一副对着镜子照的画,可是这个人难道没事就研究光的变化途径,还是自己的脸,那也太奇怪了些。
      而今天,刚走进来就发现走进了全黑的空间里,窗帘一直拉着,倒显得他像个见不得光的吸血鬼,再加上这里面安静的氛围,我走到窗前,正准备拉开帘子,手腕被抓住了,鼻翼间闻到了一阵淡淡的酒味,混合着这间房子里始终未曾消散的男士香水,心脏害怕得紧缩了起来。
      “先生,您门上挂了清理打扫的牌子。”
      握着手腕的手松开了,我觉着那个人似乎也随着那阵香气飘远了,客厅重又陷入完全的寂静,我拉开那层厚重的帘子,不由得跟着长出了一口气,桌上摊放着几枝百合花,现在重现在阳光里,像是一个无声的倾诉者。
      花瓶里重又放了几枝新鲜百合花,我带着那几枝摊放在桌上的百合花,回去的路上,忽然开始下起雨,其实我时常在想,人的身体也许也会有属于自己的记忆,不然为什么遇到这样的雨天,我会不由得就想到那一天。
      我害怕那种被旋涡拖拽进去的感觉,可是现在,那些回忆的画面却不受控制的从脑海里窜出。
      7
      像是为了追赶什么时间点,我奋力往上爬着楼梯,甚至还穿着高中的校服,等我终于抵达天台的入口,却看到不远处的栏杆边上,一个瘦削的背影,高楼的风卷起深黑色裙摆,我大步往那边奔过去,她齐腰的长发飞扬起来,隐约看见她转身,黑发遮掩住那微弱的笑容,接着,伴着她奔过去的脚步,那只蝴蝶从边缘跌落,实现她最后的飞翔。
      我站在栏杆边,低头看着水泥地上的另一个人,他修长的手指搭在鲜血染红的地上,阖着眼睛,看着像是暂时睡着了一般,他们的背后似乎长出了巨大的翅膀,甚至还在一寸寸蔓延,那个画面像是一个烙印,牢牢刻在了记忆深处。
      当梦境像迷雾般散开,视野里出现了另一张脸,现实里无力的身躯倒像是一种枷锁,我困在床上的棉被里,这才发觉外面是昏暗的天色,“天亮了?”
      他往身后看了一眼,嘴角扯开一个笑容,“是天黑了。”
      还好今天是轮休,我闭上眼睛,想把自己彻底沉进这样的黑夜里。
      “今天有人来找你。”他今天倒像是变了一个人,语气温和得很不一样,整张脸都背着光,我完全看不清表情。
      “谁?”脑袋昏昏沉沉,我看着他。
      “他拿了一枝百合花。”他把什么递到我面前,触到嘴唇的是柔嫩冰冷的花瓣,接着又放回到桌上,“你一直在等他来。”
      “他说什么了?”我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
      安静得什么声音也没有,唇上落下一个很轻的吻,“什么也没说。”
      “我好困。”
      有什么紧紧包裹住我,开始慢慢下坠,却那么安心,即便下面是不见底的悬崖,好像有人陪着就会不一样,似乎一切害怕都被那个拥抱给驱散,让人可以心无旁骛的闭上眼睛。
      起来的时候,整间房子里已经是空荡荡的了,下楼的时候,我停在那间房门口,敲敲了门,没有应答,他从来没有锁门的习惯,房间里面只剩下那台光碌碌的钢琴,真不知道当初他是怎么把它搬进来的,只知道回家之后就发现多了一个人和一架琴。
      第一次遇见他好像是在一家花店,他站在外面看了很久,可就是没进去,而她跑了一天都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模特,正在十字路口发呆,看着黄昏的光芒一点点照在他脸上,不由得就迈开了脚步。
      可是这个模特却开始赖上她了,画画途中睡着不说,还就着肖像权这件事讨价还价,也许是看她吃软不吃硬,又开始声泪俱下地诉说自己的街头流浪史,差点都以为他就是三毛再世了,结果他就这么成了她的租客,开始几个月的房租还是按时交的,到了后来却开始一拖再拖,直到现在都没交过。
      也许是个落魄的音乐家。我这样猜测着,不忍把他赶出去,毕竟他从来没有什么逾越的行为,总是待在房间里,也许是在创作,八成是所谓的瓶颈期,想着要是他真的创作什么举世名曲,到时候自己也能跟着沾点光,毕竟那间屋子也一直空着。
      虽然他们还是会斗嘴,他大部分的时间也还是关在房里,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的变化,我说不准,那是一种和害怕黑夜类似的感觉。
      8
      “百合花?”女生盯着我手里的那枝百合花,眼睛慢慢睁大,接着无奈的摇头,“不好意思,我不记得了。”
      走出那家花店,我沿着那条路慢慢走着,最终把那枝百合花放在了换衣间的柜子里。
      我讨厌这种看不见的感觉,封闭掉视觉,只剩下触觉、嗅觉和听觉在运作,脚下是很厚的地毯,可以吸纳掉脚步声,空气里依然萦绕着那阵香气,周围再也没有别的声音。
      拉开窗帘,转身却发现沙发上正躺着一个人,我慢慢走过去。
      他怀里抱着一枝百合花,整张脸显得安静而圣洁,我不由得蹲下身,小心的看着眼前这个人,其实他更适合白色,却偏偏喜欢把自己裹在黑色里,眼角下方还长了一颗泪痣,难怪之前咖啡店的人总说他是忧郁王子,这位王子长得很好看,薄唇拉扯出一个微微的弧度都足够魅惑。
      “喂。”我无声的喊了一个字,看着这张睡颜,倒觉得有些不真实。
      怎么会有这么长的睫毛?
      我小心翼翼的抬起手,正准备量一下这睫毛有多长,眼睫毛扫过我的手指,某个人睡醒了。
      展现出最狗腿的笑容,准备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收回手,却被抓了个正着。
      “你脸上有东西。”
      “帮我拿掉。”他松开了手,再闭上了眼睛,我看了一眼房门,再瞧了一下这拉开的窗帘,快速的碰了一下他的脸颊,收了回来,“好了。”
      我敲了下腿,想着现在闪退应该还算及时,“那个,我等下再来打扫。”
      他没说话,想着这应该是默许,我快速的奔向门边,脚下忽的一阵扫空,整个人被打横抱了起来,他走进了卧室,而我倒在了床上,这个氛围感觉非常不妙,我撑着要坐起来,却被压着根本动弹不得。
      这下我笑不出来了,只能盯着他的眼睛。
      我们对视了半晌,他的唇角缓慢上扬,“你逃不掉的。”他的眼睛里闪着那么亮的光,让我不由得往后面缩,却无处可逃。
      那张脸慢慢倾覆下来,诱哄地落在唇上,我抵死不从,冷不防后腰钻进去一只手,我倒抽一口气,听到一声轻笑,裙子拉链被拉开,耳垂被含住,身体敏感的颤了下。
      我伸出手,用力推开了他。
      的确是一室旖旎的景象,他靠在我身上,呼吸正对着我的颈动脉,手勾着我的腰。
      “我们很像,对不对?”
      我愣住了,慢慢侧过头看他,却见他那么轻松地勾起唇边,那么好看的笑容,却像是黑暗中的罂粟。
      “他最后有没有想对你说的话呢?”他凑过来吻了一下我的唇,我忽然觉得好冷。
      睁大眼睛看着眼前这个人,有什么东西在一点点崩解,他的眼睛里似乎倒映出另外一个人来,站在画架前面的背影,抬起画笔在白色油布上画出一道凌厉的黑色。
      声音梗在喉咙里,却发不出一个字。
      9
      画画。这两个字是伴随着另一个身影一起跃入脑海的,于是我坐在了这个绘画班最后面的位置,看着那个背影,在心底偷笑,结果到了下课被老师抓到,干净的画板上什么也没有,老师站在我身边说教,他也跟着班上的人一起回头,疏离的脸上什么表情也没有。
      我正等着那一天的到来,那时我就能说出我的心事,就能把那个秘密从黑暗里剥离到光明中来,直到我看到她出现在教室门口,她拉着他的手,脸上洋溢着张扬的笑,我看着他,像是在等待一次终审判决,眼见他慢慢笑了起来。
      “这是我妹妹。”
      我看着站在她身边的他,努力的扬起了笑,“你好。”
      他没有笑,眼睛里似乎凝了一层冰,也许,他早就发现她的存在,那个总是跟在他身边的影子,视线总是聚焦在他身上的观察者。
      于是在之后的日子里,他对我的疏离愈发明显,对我的问候视而不见,不肯和我一组,再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可相对的,我总能看到他和姐姐在一起的时候,那副温柔的神情。
      “不要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他丢下我递给他的礼物,转身的时候留下了这句话。
      我仰起头,努力睁大眼,用力地笑,可是笑着笑着还是不由得流下眼泪。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光怪陆离的事情,为什么喜欢一个人会这么痛苦?
      那之后,我努力躲开他,逃掉所有能逃的课,甚至结交了一群乱七八糟的朋友,成天混迹在网吧和酒吧里,倒是体验了醉生梦死的味道,可偏偏这个时候,他又出现了。
      “回家去。”他还穿着白色衬衣,在这个五光十色的酒吧里格格不入,我倒了一杯酒,从喉咙里灌进去,琢磨着幻觉出现得有点快,我站起来,才发现有点摇摇晃晃,扶着旁边的柱子站稳,笑着对他说,“你是谁?”
      他就那么看着我,不说话。
      “你把这一瓶酒都喝了,她就回去。”身后有人在开玩笑,我眼看着那个幻影拿起桌子上的那瓶烈酒,就那么直接地喝了下去,胃里忽然一阵痉挛,我冲到门口,抱着垃圾桶大吐特吐起来。
      记得有人背我回去,我絮絮叨叨说了一路的话,倒豆子一样把我从小到大的丑事都说了出来,好像还说到了他。
      可是那似乎真是喝多了酒出现的幻觉,因为每一件都不像是他会做出来的事情。
      “有人站在教学楼天台上。”第二天头疼欲裂的赶去学校,理所当然的迟到了,却听到路上有翘课的学生在议论。
      “画画特长班那个班长?”
      我往教学楼狂奔,一边在脑子里做排除法,也许他不过是在天台上吹风,可是为什么会被楼下的人看到;也许是下一级的班长,可是现在还只有他们这一个班。
      很多学生都跑着往那个方向,我不去听那些议论的声音,一次三级的跑楼梯,我的眼皮跳了起来,一颗心在胸腔里剧烈的跳,像是要从喉咙口蹦出来。
      10
      房子里安静得很,我都觉着自己要在这样的黑暗里消失了。
      门口传来了细微的声响,脚步声往这边过来,有人捧起我的脸,我慢慢睁开眼睛,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你回来了?”我觉得眼皮好重,根本抬不起来,可还是对着他慢慢笑起来。
      他没说话。
      “我之前是不是见过你?”我觉得自己可能又变成话痨了。
      “还以为你忘记了。”他的声音怎么像是在来回往复的荡,还是因为这个空间太大了吗?
      “要不你下次再告诉我,我现在好累。”我觉得黑暗从四面八方地涌过来,像是一团看不见的黑雾要把我淹没掉。
      11
      我慢慢呼吸着这座城市的气息,像是一条鱼终于跃出了海面呼吸到了空气,这里正是潮湿的夏季,我还穿着毛衣,脱下来倒是驱散了不少燥热。
      找了一家路边摊,吃着酸辣粉,这条街也开始热闹起来,烧烤摊的灯柱开始亮起来,沿街搭起了各样的棚,凳子桌子也依次摆开。这条街霎时变了一番模样,简直像是什么神奇的魔法。
      想起儿时我还在这里嬉闹过,那些熟悉的店家会帮我烤一串玉米,或是给一碗酸甜凉粉,夏天的晚上倒觉得那么快乐,没想到一眨眼,都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了。
      有穿着黑白校服的学生聚在摊子前面,想来是放学了,我沿着街前面望过去,一下子就看到了哥哥。
      他自小就是那种瞩目的人,很少说话,脸上更是鲜有笑容,再加上他喜欢穿白色,整个人冰冰冷冷,让人不敢接近。
      可这次他身边跟着一个女生,长发飘飘,眉眼弯弯。
      我退到街边的阴影里,这才发现他们身后还有一只小尾巴。
      短发,那么亮的一双眼睛,像是夜里的猫,脸很小巧,薄唇抿着,心不甘情不愿的样子。
      她盯着前面的两个人,说了句什么,转身就跑开了。
      远处飘来一阵烤肉的香气,我蹲在地上,打开袋子,开始咬起了鸡翅。
      身边忽然响起一阵脚步声,我一侧头,就看到刚才那只鬼鬼祟祟的猫咪从树丛里冒了出来,似乎被这种逮了个正着的状态给惊到了,却还是慢慢走了出来,头上和肩膀上还沾了几片树叶。
      她踮着脚在找什么,好不容易找到了,却又开始眯起了眼睛,还真像猫生气的表情。
      那两个人八成快经过前面的摊子了,果不其然,看到身边的人蹲了下来,我不由得笑起来,心里忽然想逗一下她,“你也躲债?”
      那双眼睛一下子瞪圆,“我才不是,我是腿有点累了,蹲一下。”
      一只不会撒谎的猫。
      我递了根玉米过去,“同是天涯沦落人,请你吃根玉米。”
      许是肚子也饿了,她接了过去,开始啃起来。
      她简直像是我哥身边的一根尾巴,不论是校内还是校外,总能看到她的身影,可偏偏她还自以为掩饰得很好,其实明显得不得了。
      “哥,为什么她总跟着你?”
      他正坐在桌前做题,握笔的手停在半空,“也许她把我当成了指路灯。”
      “什么指路灯?”我觉得这像是一个比喻,可是背后的意义更深刻,我却解不出开。
      “你以后会明白的。”他的脸上带着一种很温柔的笑,像是天上的月亮,明亮却不刺眼。
      “那总和你走在一起的那个女生呢?”我觉得他们之间很奇怪,就像是一副拼图,那么完美地拼凑起来,可一点轻微的碰撞就会有无数道裂痕把那个画面撕裂开来。
      他抬头看着窗外,可窗帘拉着,也不知道他在看什么,半晌,才听到那边传来一句话,“同谋。”
      我搞不懂哥哥的心思,他对她说着决绝的话,可我总觉得事情似乎根本不是那个样子,就像有什么东西被覆盖了起来,展现出完美的一面,而现实却截然不同。
      12
      抬头望着天花板上那盏灯,发出的光一点也不明亮,我感觉到一种类似的感觉,灵魂一点点被抽离,也许上一次妈妈坐在这里,也和我一样。
      他说他们是同谋,可到底是同谋什么,直到他离开,我也没有问到,这个他留下的谜底,像是一个待解的题。
      回来之后,我开始打听她的消息,知道她搬出了家,住在祖父留给她的那栋房子里,换了无数个工作,却一直在画画,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发现,她寻找的那些背影都那么类似,全都投影在一个人身上,可全都不像,于是她卖掉了一幅幅,直到她找到了另一个极度相似的人,简直是一模一样,唯一不同的一点是,他似乎讨厌白色,成天裹在黑色的保护之下。
      感情可以从一个人身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吗?我眼看着她沉溺在那个幻影里,终于抽离出来,心底竟然蔓延出一阵由衷的喜悦,那种奇怪的占有欲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我想不出来,却总记得当初见到的那双眼睛,明亮而闪烁。
      记得小时候抓周,我哥抓了画笔,我敲响了中央C键,爸妈离婚之后,我们分隔两地,在各自的道路上越走越远。
      手术室的门打开了,我跑过去,灵魂却好像还坐在椅子上,继续看着头上的那盏灯,我忽然想起那天晚上,哥哥后面还说了一句话。
      “我希望,她永远都不要忘记我。”
      13
      睁开眼,入目皆是白色,我忽然想起基督教是不接受自杀的人的,再一看窗外,原来这里仍是人间,桌子上放了一束百合花,插在玻璃瓶里,自由而纯白。
      百合,是他最喜欢的花,我偷看过他的素描本,里面有很多百合花,再加上他又喜欢白色,我也跟着喜欢起来,也许这也算是爱屋及乌,就像当初跟着他去学画画一样,我总觉得这样就算是走进了他的世界。
      我的姐姐,从小到大的优等生,留着长长的直发,笑起来像花一样美丽,可我一点都不像她,每次她跟别人介绍时,大家一定都在心底这样想,乱七八糟的短发,惨不忍睹的成绩,总是睁大眼睛,像是一只警惕的猫。毕竟我们拥有不同的妈妈,这种差别理所当然,她可以站在光明底下,我却总要藏在黑暗里,可我一点都不羡慕,我唯一嫉妒她的一点就是,他们站在一起是多么体面,天造地设,佳偶天成。
      “你喜欢他。”她站在身后,镜子里倒映出来的笑脸和往常无异。
      我没有说话,手捏紧了裙子。
      “你永远别想得到他。”
      是不是人学会了爱,也一并拥有了贪婪,不由得想要更多,疯狂的占有才会让人心安。她带走了他,完美印证她说的话,我甚至没来得及见他最后一面。
      其实我记得那天最后的场景,我靠在他肩膀上,开始哭起来,却不知道是为了谁,“我以后一定会喜欢上一个更好的人,彻底忘了你。”
      他还是在一步步的往前走,快到门口的时候,他放我下来,我死死盯着他。
      他却慢慢笑起来,是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笑容,温柔得可以融化山顶的积雪。
      额上留下了什么印记,“忘了我。”
      我睁开眼睛,慢慢笑了起来。

      我望着对面还在高深莫测喝茶的老板,也跟着喝了口茶,却觉得这茶苦得让人哭出来,“那她最后和弟弟在一起了?还是那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老板似乎觉得我这个问题很莫名,“为什么这么问?”
      谁听故事不想要个“公主和王子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完美结局,而不是这个故事这样横在半路,好像又会发生点什么事情把幸福拦在路上,不过想着老板这个性格,八成不会告诉我,“那她喜欢那个弹钢琴的弟弟吗?”
      老板高深莫测的笑了,蹦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这个老狐狸。回家的路上我还一直在琢磨这个故事,所以那个哥哥是喜欢她的吗?女主角的姐姐胁迫他,所以不能喜欢女主?那个一模一样的男配角又是什么意思?
      怎么会有这么可恶的人,故事怎么不给一个明确的答案,这不就像那个哥哥留下的谜底,谁知道他在想什么。
      倒了杯水,我忽然想到,会不会这也像是平行时空,现在这个故事也还在进行,于是,我永远不知道那个结局是什么。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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