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咒术回战6 ...

  •   七海觉得自己起床后看到的一切都不合理。
      昨晚带回来的孩子用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储备的有限食材做了早饭,味道还很好。
      五条老师给他发了一色业在警局的备案,这并没有影响七海的判断,他想了解一下一色业的想法,却不知如何开口。
      “你不必做这些。”
      他看着一色业收拾流理台,似乎对一切都安之若素。
      “你想上学吗?”
      “晚上几点下班?”
      “一般是十九点。”
      “留菜钱给我,我会做好晚饭。”
      “……”

      上班后五条悟来七海的工位了解一色业有无异常举动。
      “没有。”
      能让他这么在意,七海隐约意识到那孩子不简单。
      “那孩子明明不傻,手脚也勤快,为什么还在街上流浪?”
      “那我这么强,为什么没有去征服世界呢?”
      “你没志向。”
      “不要这样说话。”五条悟撒娇似的锤了他一下,“正解是我不愿意。”
      “我也不愿意上班。”七海被他成功膈应到了,“但是人要做让自己生存下去的事,而不是愿意做的事。”
      “生存,这个概念都已经不在他的存在里了吧。”
      七海回想那孩子毫无生活痕迹,猜测他可能是某种新形式的诅咒,惯常手段无法祓除,又无太大威胁。
      “这是什么?”
      五条悟提起办公桌角天蓝色棉布包的便当。
      “那孩子做的。”
      “这么异常的举动刚才为什么不说?没收。”
      “……”

      一色业每天固定时间去诅咒之王的领域做客。
      宿傩自发现拿他没办法后,许是感到挫败和恼怒,不肯再跟他交流,闭眼假寐。
      一色业去了,就在离白骨王座远远的地方玩一会儿,充分自得其乐。
      刚开始还只是因地制宜,用骨头当积木;在骨桥上用骨茬画飞机格,跳房子。
      没几次,一色业研究出了构建的咒术;秋千,滑滑梯,蹦蹦床,材质触感和现实中的一样,只是没有颜色。热热闹闹地立在血湖一角,像黑白电影中的儿童乐园。
      某天,一色业安安静静地自己玩完,到点该回去做晚饭的时候,宿傩终于开了尊口:“把那些东西弄走。”
      “你解析术式后拆解不就好了。”
      宿傩不语。总不能回说他弄不懂一色业的术式,尽管这是他的地盘。
      回到七海家,煮汤的时候,一色业越想越觉得不大好。他把火关小,准备去拆解了那些东西。
      领域不同于实体空间,没法敲门,他出现在滑梯滑道正对面,就见向来端坐于白骨王座闭目养神的宿傩,正从滑梯上滑下来。
      他坐在滑梯末端的泡泡球池里,抬头瞪着一色业,目眦欲裂,周身白骨色的泡泡球更增加了他语气的危险:“回来干嘛。”
      “把它们拆了,免得碍您的眼。”
      一色业蹲下来,首次与他平齐。
      “您这是干嘛呢?”
      “……”宿傩不耐烦的扭开脸,“解析术式。”
      “您慢解,我锅里还熬着汤。”
      一色业没提拆东西这茬。以后也不再提。
      滑梯秋千玩腻了,他弄出了扑克、牌九和骰子,几次邀请后,宿傩勉为其难,屈尊降贵来凑局。
      一色业就此发现,宿傩不大灵光。
      两个人打牌他都不记牌,随心所欲,能管则管,有啥出啥,决不筹谋。一色业想方设法地让,胜负才五五分。
      他连五子棋都不玩,象棋围棋更不必说,顶多拼图和飞行棋,拼图片数多了图案复杂也不行。
      结果飞行棋最得他心。
      “你是怎么成的神?”
      宿傩好奇这是个什么存在。
      “引渡两个世界的人去往彼岸。”
      一色业抛了骰子,挪动白色棋子前进五步。
      “两个世界重置了七次才全部引渡,很多人因此误解了我,把我当成带来七次末日的灭世狂人。”
      宿傩挪动黑色棋子前进四步,遇上抽签。
      “你一直问我想要什么,你有什么想要的。”
      一色业摇头。把卡片背朝宿傩展开。
      “那你缠着我说什么还因果?还否定我想要的。”
      宿傩抽出了个禁行一轮,脸瞬间拉下来,把卡片撇开。
      “吾乃诅咒之王,让世界沦为诅咒之地不是我要的,什么会是?少荒唐了。”
      “你我曾经是人,如今都不再是了。
      “人生在世,生命在满足基本的生理需要基础上,佐以家庭、教育、婚姻和工作,粉饰着责任、知识、情感和社会价值。
      “我们这样的存在,剥离了生理需要,人生的粉饰被尽数洗去,留下了什么,自己都不敢看,想也不去想。遵从习惯继续从前的生命形式,却只是一种拙劣的模仿和无谓的念旧。”
      一色业抛到了一点和两点,前进三步,走进了后退六步的法阵。一时间宿傩领先。
      “一篇文章剪去旁枝、放弃修辞,它存在的意义便只为阐述某个道理,传达某种思想,这便是它诞生的初衷,追求的目标。我们也是同样。
      “假若追求的目标也成虚妄,我们必将无法自处,所以无法想象目标竟会不是目标。”
      宿傩投完,捏着黑色棋子在棋盘上跳动。
      “我成神后走进过误区;我自认是新的生命形式,应该要不同于人。我之为我,超脱万众,怎会有什么必有的目标呢?
      “可是一时没有其他可做的,我就姑且来了却因果。重新行走人世,这才惊觉迷途——我从人中来。即使如今不是人,也不可能完完全全脱离人。我有目标,亦即使命,只是我还没找到它。而找到它是我必由之路,不然我跨过万年也终没有真正存在过一天。”
      一色业说事情娓娓道来,讲道理轻声慢语,有着不会让倾听者厌倦的节奏。
      “偿还因果并非不是我的目标,它只是和你想让世界沦为诅咒之地一样,是表层的目标、盲目的当下、生命的掩蔽,而非存在之心永恒的想望。”
      千年岁月中,宿傩有意识的时间里,总是沉浸在反抗一切的暴虐情绪里,和诸多负面情绪的蒙昧中,从未跟谁有过这样的交流。
      因为是相近的存在吧,无论一色业站在下方仰望他,还是坐在棋盘对面懒散地睇视他,目光始终是平视的;直视他,而他竟不感到冒犯。
      又三轮过后,宿傩的棋子走到终点赢得了胜利。他忽地哂笑一声,指尖拨倒了一色业的白棋子。
      “巧言令色。”
      一色业只是淡而无谓地笑笑。

      次日一色业没来。之后一月亦复如此。
      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堆在血湖一角;毁也毁不掉。
      对于有无限时间的宿傩,人间一月不过须臾,小憩的功夫就过了。
      不知为何,这次的时间过得格外慢。
      穷极无聊,他摸索着黑白儿童乐园的术式构成。一色业不来的第二十天,他成功拆解了一枚棋子。
      能粉碎一颗棋子,就能将这所有夷为平地,恢复它本来的样子。
      对这些他也不是腻了,游戏本身就无聊。
      有来有回,有平静和缓的声音回应,无聊才变得可以忍受。

      一个月后一色业再来,发现游戏角大变样。黑白电影进入了彩色时代。
      “去哪了?”
      恐龙滑梯蓝色的脑袋上,宿傩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没去哪。”
      一色业就是单纯觉得宿傩不灵光,需要时间单独消化那番话。
      万万没想到宿傩会把心思和精力放在粉刷玩具上。
      “你弄清楚自己真正想要的了么。”
      这是宿傩第一次见他后,他再没问的问题。
      宿傩跳下滑梯,袖着手,下颌维持在一个傲慢高度,走到他面前。
      “我要你一直跟着我。”
      “这依旧是表象,或许我的陪伴侥幸可以达成那个目标,可它不是你真正的目标。”
      “好麻烦。”
      “容我猜测,或许你只是想摆脱无聊。”
      无聊的反面便是有意义,追求价值,这和他最初要世界沦为诅咒之地对上了。
      上次没成功可能是因为那个目标是一色业完成的,而他想要的不是结果,是完成目标的成就感和价值感。
      “你在转移话题?”宿傩没他想的多,“那么换个说法,我要你。”
      “唯独这个,我无能为力。即使是人与人之间,也无法构成单向或互相拥有的关系。这在世界和宇宙规则中都是无解的。所谓拥有某个生命,不过是一厢情愿的幻觉。”一色业忽然有个想法,“等等,我是不是误会了。”
      他前面的话宿傩没怎么听明白,好像都是在说行不通,正烦躁着。
      “你说的要我,莫非是性的方面?”
      “……”
      这句宿傩听懂了,而且听愣了;从字面上,似乎是可以那么理解。
      “这个问题不大。虽然有点意外您居然还保留着世俗的欲望。”一色业郑重其事的回答,“您有什么癖好都可以说,我尽力配合。”
      “无趣。你滚吧。”
      宿傩拂袖转身,走向白骨王座。
      “请问这是欲拒还迎吗?”
      “不是。滚。”
      “好的。”背着宿傩,他微笑起来。“是不用再来了吗?”
      “别再出现。”
      宿傩头也不回。
      “仅限今天。”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