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覆水ABO》Gen阿桶

5、第 5 章

　　周郁森从曾经感到奇怪，有血缘关系的alpha和omega之间不会被彼此的信息素所吸引，但周林深却明明确确的对自己表现出了不一样的情感，周郁森只能将这一切都归因于他对自己的依赖。
　　如今摆在眼前的这份亲子鉴定书解释了这一切，周林深并非周茂亲生。

　　周郁森手有些抖，他把那几句话看了一遍又一遍，好像明白了一切，又好像什么都不明白，明明是再简单不过的文字，他却好像一个字也不能理解。
　　但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这所有事情便说得通了。
　　这份鉴定报告是在事发不久前做的，而那段时间赵敏芝正好在国外旅游，为了尽快的质问她，周茂亲自开车去机场接人，然后在路上因此事发生争执，最终落得个车毁人亡的下场。
　　所以周林深不是他的亲弟弟？所以……
　　他摸到了另外一张纸，认出那上面是周茂的字迹，一笔一画，皆是忏悔。

　　「李林涛总说林深和我长得不像。
　　起初还觉得混不在意，但时间久了，我心中也有些动摇，就悄悄地去做了鉴定，结果没想到，还真不是。」
　　到这里，钢笔在纸上洇了一小片墨渍，大概是周茂心慌意乱不知该写什么的时候留下的。
　　「我为了和敏芝再在一起做了许多事，我是真的爱她，总认为当年亏欠她太多，现如今想来，我最对不起的还是郁森的母亲。
　　我承认我出轨了，在萍萍住院的时候，我遇到了赵敏芝，她是我念念不忘的的初恋，是我在梦里都想补偿的人。她说她很想我，一直都在等我回去找她，我也确实同她再续前缘了，即使在后来的相处中我发现她变了许多，但我却一意孤行，如今想来，这就是我可笑的一厢情愿罢了。
　　我也想找赵敏芝摊牌将一切都说清楚，但是林深该怎么办，我做了他将近二十年的父亲，就算事实摆在我的面前感情也不是轻易就能够割舍的。我想了很久，甚至想为了林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但我做不到，不将这件事掰扯清楚我哪还有脸去见萍萍呢？」

　　萍萍指的是周郁森的母亲孙萍，她在周郁森不到十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而在周郁森不甚清晰的童年记忆里，孙萍和周茂的感情十分冷淡，两人在日常生活中几乎没有交流，哪里会有周茂称对方为萍萍的时候。
　　周郁森看着这张纸，只觉得满篇荒唐，生前不闻不问，身后表达哀思，太过虚伪了。

　　周郁森将东西原封不动的锁了回去，他同周茂十多年不和，但在这件事上，他做出了和周茂一样的选择—不让周林深知道这件事。
　　他们是十多年的兄弟，他们之间的感情早已超越血缘，所以是不是亲兄弟又如何呢，说出来只会徒添烦恼罢了。如果不出意外，这件事就会被就此掩盖下去，不会再见天日。

　　周郁森早就察觉到周林深对自己不同寻常的感情，但他一直在逃避面对这件事。
　　他们是亲兄弟，是彼此最亲近的家人，是这一生都将牵绊在一起的人，周郁森不可能凭着一时冲动去冒这个险。
　　万一他们没能走到最后怎么办？他想自己是没有办法同周林深做到形同陌路的。
　　如今他更不可能将周林深并非周茂亲生的消息告诉他，他知道周林深是个心思细腻且敏感的人，这样的人会将本不属于自己的责任揽下，不断的自责拷问自己，更何况周茂的死确实同他有一定的关系。

　　周郁森一夜未睡，第二天精神是肉眼可见的萎靡。
　　往事在他脑中不停的闪现。
　　周茂，赵敏芝，他同这两人实在是感情淡薄，尤其是赵敏芝，周郁森在周林深成长的十多年里完全替代了她的职责。她是个物质又现实的女人，知道哪些事情该上心，哪些事情又不值得她浪费心思，比如怀孕生下周林深是她尽快嫁给周茂的必要条件，但教养他却不是。因此，连带着喜欢这个女人的周茂，周郁森是一并看不起的。
　　对于赵敏芝，周郁森心中有着恨意，若不是她的出轨欺瞒，周家也不会走到家破人亡的地步。
　　而孙萍，那真是太过久远的故人。她去世的时候周郁森不过八、九岁的样子，甚至在许多年过后，周郁森才逐渐明白了孙萍到底因何而死，才回想起目睹最亲近的人逐渐走向死亡是怎样撕心裂肺的痛苦。
　　最后他又想到了周林深，想到了这个他如今唯一可以相依为命的亲人。虽然他还没有想好要和周林深发展成怎样的关系，但是他清楚的知道，当他第一次察觉到周林深对自己有着不寻常的喜欢的时候，他是高兴的。
　　让周郁森看着周林深成为别人的omega，他做不到，他们已是彼此的骨中骨肉中肉，想要分开就必须先撕裂自己，剖开最坚硬的外壳，割下最柔软的内里，最后等待他的也只有衰弱致死。

　　有人注意到了周郁森的精神不振。
　　从会议室出来时，有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周郁森的肩膀，他被迫突然从自己的思绪中抽离，整个人都哆嗦了一下。
　　“想什么呢这么入神？我叫了你好几声都没反应。”
　　周郁森转过头来看到了一张中年男子的脸，我知道这个人—他想。
　　看周郁森没有接话，对方有些疑惑：“怎么了？不记得我了？”
　　周郁森立即扬起了一个很标致的笑容，主动伸出了右手：“怎么可能不记得您了呢？张叔叔就别损我了。”
　　“哈哈哈，”对方爽朗的笑了几声，回握住了他：“忘了也不能怪你，毕竟我们好久没见了，要不是……”
　　说到这里，张克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愁云惨淡的景象：“哎，没想到竟是这样一个契机让我们再次见面，老周也真是命不好，才这样年轻就……哎，我们还曾商量过退休后要干些什么呢，结果还没退休呢，人先没了，这都是什么事啊！”
　　张克说一句就要叹两口气，倒真是一副伤心难过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