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嗜糖症候群》是蓁房房

10、桑杏参茶

　　毫不夸张地说，沈以楷完全是林尧晴的心动类型，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沈以楷在她心中一直是正确的时间里遇到的合适的人。
　　宛如是玛丽苏偶像剧中男女主角相遇，二人的初识便是英雄救美的场面。初入高校是长达一个月的军训，一结束全部的训练林尧晴便与几个死党到学校附近的KTV打算玩个通宵。中途林尧晴到楼梯间接了通电话，回去的路上不巧地遇上了几个小混混，提着啤酒瓶勾肩搭背，走得歪歪扭扭的，即使林尧晴特意避开了他们，几人还是在走到林尧晴身边时抓住了她的手腕。林尧晴自幼习武，但寡不敌众，很快就被拽向不远处的包间。轰炸般刺耳的音乐声完全盖住了林尧晴的呼救声，远处瘦小的服务生也将脸别到一边装作没看见，她当时几近绝望了。
　　在经过一间包间时，门突然被拉开了，一个高个子男生站在门口显然诧异于自己目击到了不得了的场景。林尧晴知道他是沈以楷，军训时就站在隔壁方阵中，多次被教官点名表扬。没等林尧晴向他求助，沈以楷便出手撂倒了两个。听到声响，包间中沈以楷的朋友也都出来帮忙，很快就解决了几个小混混。
　　也许是感激，也许是吊桥效应，也许是真的心动了，林尧晴只觉得那几分钟的沈以楷彻底在自己脑中留下了印记。很凑巧的，大一大二都在同一个部门，选择的又是同一个导师，一来二去两个人就成了要好的朋友。
　　不知道沈以楷对自己的印象如何，林尧晴虽是心动但也从未和任何人提过自己的心思，只是手机与电脑隐藏相册中时不时会多出几张她偷拍的和校园贴吧上搜到的沈以楷的照片，直到现在已经有几百张了，那几张被疯传的机车合照也在其中。
　　那几张图片其实是她的舍友偶然看到他们俩同坐一辆车就拍下来用来调侃她的，原本她不以为意，但隔天在部门办公室玩真心话大冒险时听到沈以楷亲口否认了他在校内有喜欢的人这一传言，心中一直绷紧的弦在某个刹那断裂了。迷迷糊糊之间，她便注册了小号匿名在校园贴吧里发了那几张机车合照，这也让她的那位舍友知道了她一直以来的小心思。
　　一开始林尧晴只是想玩一玩，传出一点绯闻后见好就收的，但她的舍友在她要删帖时将她拉到天台，说会替她保密，同时问她：“喜欢一个人向来都不是平静的，你甘心永远只是朋友？”
　　接下来的整整一学期，虽然林尧晴知道舍友只是抱着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心态，虽然她每次在他人问起绯闻时都会笑着否认，虽然她知道这场风波从始至终都只是一场闹剧，但不可否定的是听到她与沈以楷被人同时提起，看到自己和沈以楷被人组了cp还被人黑了网站登上校园风火人物榜，听闻沈以楷拒绝了公认校花表白的消息，她做梦都止不住地欣喜。
　　让她删除帖子的依旧是一次真心话大冒险，沈以楷再次被问到和林尧晴的绯闻一事，沈以楷这一次承认了他有一直都在意的对象，不过并不是在校内，那个人是高中生，所以近期不会有在一起的可能性。林尧晴喝了几杯酒，微醺却听清了每一个字，轻轻的，像是边缘锋利的白纸。
　　趁着酒意，林尧晴将帖子删除了。仿佛梦醒时分，月光将酒杯照的苍凉，却寻不见光源。细看，凄惨暗淡的光转瞬即逝，酒杯中终只剩泪水。
　　只是林尧晴没料到这杯泪水会持续那么久。上半年的大学同学聚会，鲜少人还记得当年的绯闻风波，甚至连唯一知道她小心思的舍友，都认为她当时只是开个玩笑般闹着玩罢了。
　　林尧晴看着手机中的合照，想到刚才的沈以楷，明明相识多年，却也极少见到他那副模样，甚至换上了手机壁纸。这样看来，不论沈以楷现在的反应或是他当年的描述，大学时期所承认在意的对象大概率就是景灼云。
　　但景灼云看上去并不是先前就认识沈以楷的？
　　总不能是如同小说里写的，在某个场合下对景灼云一见钟情后默默守候？
　　林尧晴想到这倒是暗爽了几分，打开久未更新的贴吧后登入了小号，消息显示有不少人私信问她机车合照删帖的后续，大多数几年前的。她将消息一键清空，开了篇新帖子，内容只有一句话：
　　“我爱他爱的很深，至今没有人知道。”
　　发完帖子林尧晴直接卸载了校园贴吧，将手机随意丢到沙发上，回到吧台边。二人似乎在探讨项目报告中的学术问题，景灼云将电脑打开放在腿上，沈以楷在旁边表面上是认真盯着电脑屏幕的，眼神却时不时往景灼云脸上瞟去。
　　“你晚上怎么来酒吧了？”
　　景灼云对在休息室呆了十来分钟出来依旧是身着素色长裙的林尧晴感到纳闷，总觉得有哪里不太一样了：“房东家装修太吵，我报告也写的差不多了就过来看看。”
　　“话说回来，你租的房子是不是快到期了？”林尧晴问的是景灼云，却悄悄给沈以楷打手势，“你之前不是说想换个地方住吗，有在找新的房子吗？”
　　沈以楷成功接收到了林尧晴的暗示：“要不要来我家看看？”
　　“你家？”景灼云想到了前不久住过的豪华套间，不由打了个寒颤。
　　“对，就是普通公寓。我现在一个人住，大半空间是空着的，还算清净，你要是过来还能彼此有个照应。”
　　林尧晴补充：“你不是不想住校吗，正好他家离你上学的地方很近，来回也就十来分钟。”
　　景灼云有些心动。马上要开学了，找住宿这事缓不得。他现在住的房间离学校的确有些远了，而且正对街道，外加上隔壁租户是安静不下来的人，休息时被打扰是常态。
　　察觉到景灼云表情有些松动，沈以楷趁热打铁提出邀请：“要不要现在去我家看看？”
　　毕竟也没有什么坏处，景灼云便同意了。
　　沈以楷住在以学区房的名义销售的小区中，周边从学前幼儿园到高校学府一应俱全，公共交通发达，所有房型在几年前开盘后迅速销售一空。在乘坐电梯时景灼云问他为什么买得到这个地段的公寓，被告知整个小区的房地产开发大部分是由他父亲的企业完成的。
　　三室两厅的顶楼平层，装潢简约直接，也很整洁，和景灼云的想象有些许出入。沈以楷带他参观房间：“整个公寓都是我妈设计装修的，她很喜欢北欧风格。我现在住靠外这间，客房是空着的，如果你愿意可以住在这里，只要铺好床就可以睡了……这边是书房，不过我平时打报告一般是在客厅。”
　　书房其中两面墙被巨大的书架完全填充，书虽不多，都是经典，零散的分放在不同的地方。靠窗一边有书桌和三脚架钢琴，空气中有纸质书籍特有的墨香，颇有书香门第之气。
　　在景灼云翻阅书架上的书时，沈以楷将书桌面上的一本本子藏在身后，快步走出书房，再进来时本子已经不见了，手中多出了一个瓷杯。他把杯子递给景灼云：“呃，你声音听上去有点沙哑，这是我刚泡的桑杏参茶，润喉的。”
　　景灼云接过，喝了一口，是中草药与梨皮混合的清甜味道。
　　随意聊了一会儿就到了深夜，二人原本打算一起到附近的大排档吃夜宵顺便送景灼云回去，走出书房才发现外边已经下起了瓢泼大雨，还有阵阵低沉的雷鸣。沈以楷第一反应便是他的伞落在了警局，随即暗喜：“要不然，灼云你就在我家先将就一晚？”
　　景灼云面露难色，却也别无他法。已经过了十二点，又下着那么大的雨，打车不是很安全，也不方便。纠结过后，景灼云同意了。
　　生怕景灼云改变主意，沈以楷积极地拿出客房的备用枕被，在这期间景灼云在厨房娴熟地做了几样家常小炒，简单解决了两人迟到的晚餐。
　　连续几天的加班，沈以楷很快就睡着了，半梦半醒之间听见几声细微的哽咽，声音逐渐变大，夹杂着锤击墙面的闷响，随后夏然而止，在雨夜中显出一丝诡异。沈以楷向来不惧鬼神，分辨后发现是隔壁房间传来的声音，想到景灼云就在隔壁，惊醒，也没顾得上穿拖鞋就冲出房间。
　　因为声音的消失，沈以楷担心是自己听错了，手举在半空中迟迟没有敲响房门。停留了几秒，门被从里拉开，景灼云没刹住脚步，与沈以楷撞在一起。
　　沈以楷拉住景灼云，虽然被景灼云刻意避开，但红肿的双眼没躲过他的目光，细看之下手指关节处也是红的，手臂上还有几处明显的指甲印。
　　“你怎么了？”沈以楷握住景灼云的手腕，很是紧张。
　　景灼云闪躲着想甩开，却没能挣脱：“地有些滑，摔了一跤……”
　　只是滑倒怎么会留下这些痕迹呢？沈以楷自然是不信的，叹了口气并未戳穿，拿出医药箱帮他上药：“下次小心点。这么马虎，真的不搬过来吗？搬过来住至少还有人给你涂药。”
　　景灼云一言不发，直到沈以楷收起医药箱时才开口：“那就麻烦了。”
　　沈以楷很满意他的回答，给他接了杯参茶看着他喝完，又看着他躺上床，才走出房间。虚掩上房门后沈以楷倚在墙边，他知道景灼云身上肯定隐藏着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他并不想揭开。他当然也希望景灼云能对自己推心置腹，不过相比起彻底了解景灼云，他更想要长久的陪伴，挡下一切危险与不安。
　　回到房间沈以楷想起林尧晴提到的大学往事，打开了校园贴吧，最上边的一条是几小时前新开启的话题，已经有几百人在下面回复，多是相互分享着情感上遇到的种种问题。沈以楷思考片刻，发帖回复，退出，卸载应用一系列动作行云流水般顺畅。
　　“我爱他爱的很深，至今没有人知道。”
　　“我也是。”

---

作者有话要说：　　章末小PS：
ok住一起了。
进入身世大起底倒计时。
本章提要中的那句话与卸载软件对于沈以楷与林尧晴来说是完全不同的含义。
徐姗姗：1980.05.19，女，40岁，心理医生，经验老成。景灼云的大学老师，经推荐后是江简睿的心理医生。因为夫家是糕点师，所以偶尔会在回家路上光临酒吧给景灼云带现做的小蛋糕，膝下无子，对景灼云一向视如己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