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兰的调香师》羽千落

63、??? 间章2

　　新学期展开得平稳顺利。凭借开朗的个性和优秀的运动神经，雷音很快融入了新班级，也找到了不错的打工，一点点补上了暑假期间莫名见底的存款。期间，她曾想进城看看棠罹，可对方似乎很忙碌，过得也不错，雷音不想太打扰朋友，也便作罢。而且，一个突然飞来的消息也让她再顾不上其他。
　　她那常年漂泊在外、丢下孩子放生的父母，居然破天荒地要回家了，在现在这个既不是过年也不是她生日的时候！骤然接到老爹的消息时，她差点被吓死，丢下电话就狂奔向家里各处，将种种不能见人的漫画、海报、薄本一股脑丢进大纸箱，塞进衣柜最深处。
　　时间在忐忑的等待中流逝，终于到了说好的那天。放学后，雷音回到自家门前，一边想该打个电话问问二老飞机是否准点，一边心不在焉地摸钥匙。钥匙没找到，眼前的房门霍然张开。
　　“Surprise！”活力四射的叫声冲出房门，吓得雷音猛后退，后背紧贴墙壁，双眼瞪着门口挥舞锅铲、摆出耀眼Pose的男人，呆若木鸡。
　　“啊哈哈哈，没想到吧，我们坐了早一班的飞机！”男人发出爽朗的大笑，金铜色的硬发不断反光，好像某种金属丝。雷音的肩膀渐渐放松，长出一口气，“老爹，你要把我吓死了……”
　　雷爸得意地笑了，“哼哼哼，小小受到一些惊吓，却马上就能吃到一桌子好菜，还是很划算的吧？有爸爸在，还是很不错的吧？怎么样啊，小音音，快来一个重逢的拥抱——”说着他就飞扑过来。
　　“谢谢不用了。”雷音熟练地将自家老爹推开，换鞋走进家门，东张西望，“妈妈去哪了？”
　　“家里少了几片八角，她去买了，应该快回来了。”雷爸摸着扑空撞痛的额头，不死心地问，“小音音，重逢的拥抱，真的不来一个……三个吗？”
　　“怎么数量还变多了！”
　　“我们一家三口，一、二、三，不多不少，妥妥的！”
　　“一点都不妥，逻辑在哪里啊！”
　　“在你我心里。”
　　“不对，才不是，只有你心里绝对没有！”
　　“没错，我这空无一物的内心，只有借助与可爱女儿的拥抱才能——”
　　“呜哇别过来，铲子上有油！”
　　雷音正与挥舞锅铲的老爹斗智斗勇，门铃响了，她如蒙大赦，一个箭步冲过去开门，一句“妈妈”已经到了嘴边——陡然凝滞。
　　门扇缓缓开启，花香随风四散。
　　一大捧绿、白相映的花束映入眼帘。
　　修长的船型叶片层层叠叠，碧叶间探出花枝，上头缀着一串宛如风铃的花朵，脆弱、纯净的白色花瓣仿佛透着淡淡的光。
　　风轻拂，秀雅、孤傲的香气沁人心脾。
　　雷音愣住了，眼前金星乱冒，大脑一阵阵地抽痛。
　　（想起来。）
　　花香轻轻抚上她的面颊，宛如静穆的银月、哀切的眸光，丝丝牵动她的记忆，低声催促。
　　（快想起来。）
　　香气翩跹。她脑海中，原已被平静的日常所掩埋的迷雾再度弥漫。迷雾后，晃动着模糊的月色和人影。那夜的月光如此静美，俯视她的绿眼睛却比月光更温柔。
　　（你还可以重来的。）
　　“……音音。”
　　花香四溢。雷音心神动摇，脑海中的迷雾剧烈翻涌。极短暂的一、两个瞬间，她似乎透过雾气瞥见了什么，只要一伸手就能抓住——
　　“……音音！”暖和的大手紧紧抓住她不自觉探出的手，令她一个激灵，回过神来。她茫然抬头，父亲担忧、焦急的脸映入眼帘。她又移动视线。没错，妈妈站在门外，和爸爸一样、甚至比他更担心。她抱着超市的纸袋，还有顺路买的花束。
　　那只是一把淡粉色的百合。
　　一瞬间，像被抽去了全身的力气，雷音身体一晃，差点摔倒。再次恢复思考能力时，迷雾已经重新聚拢，深深、深深地沉进脑海深处，留给她的，只有无尽的疑惑……还有像要撕裂胸膛的失落、焦躁与痛楚。
　　——刚才，我是回忆起了一些事情吗？
　　——到底想起了什么……
　　——又……遗忘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