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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16章 ...

  •   一群人在白石小径上一路推推搡搡,恰逢一人白衣,携书卷路过此间,讶然驻足。蓝曦臣笑道:“这是怎么回事?”

      江澄十分尴尬,不知该如何作答,聂怀桑却已抢着道:“曦臣哥,魏兄被罚了一百多尺,有没有伤药啊!”

      云深不知处掌罚的是蓝忘机,加上魏无羡一直在众人簇拥中哀声叫唤,似乎伤情十分严重,蓝曦臣立即迎了上来,道:“是忘机罚的?魏公子这是不能走路了?究竟怎么回事?”

      江澄自然不好意思说是魏无羡干了什么,算起来还是他们这一群人怂恿魏无羡去买酒的,要罚人人有份,只得含糊道:“没事,没事,没那么夸张!他能走。魏无羡,你还不下来!”

      魏无羡道:“我不能走。”他伸出肿得老高的红手掌,对蓝曦臣控诉道:“泽芜君,你弟弟好生厉害。”

      蓝曦臣看过了他的手掌,道:“啊,这确实是罚得狠了些。怕是三四天都没法消了。”

      江澄原先不知真的打得这么狠,惊道:“什么?三四天都不能消?他腿上背上也都被戒尺打过。蓝忘机怎么能这样?!”最后一句不由自主带上了点不满,魏无羡悄悄拍他一掌,他才反应过来。

      蓝曦臣却不在意,笑道:“不过也不妨事,伤药是不必用了,魏公子我告诉你一个办法,几个时辰便好了。”

      带到蓝曦臣走远了魏无情说:“羡,我有办法让你现在就好。”

      “真的吗?”魏无羡欣喜的说。

      “嗯。羡,你过来。”魏无羡顺着魏无情的方向走了过去。魏无情和魏无羡双手相对,一股温暖的灵力传进魏无羡的身体。不一会儿魏无羡的伤就没有了疼痛感。但还是留下了痕迹。

      “哥,你好厉害呀~”

      “嗯……”此时的魏无情忍着痛回答了魏无羡。

      “羡,我只治好了你的痛,红肿还是要用泽芜君的方法。”

      “知道啦,哥~”

      晚间,云深不知处,冷泉。

      蓝忘机正浸在冰冷的泉水中闭目养神,忽的一个声音在他耳旁道:“蓝湛。”

      “……”

      蓝忘机猛地睁眼。果然,魏无羡正趴在冷泉边的青石上,歪头对他笑。

      蓝忘机脱口道:“你怎么进来的?!”

      魏无羡慢吞吞爬起来,边解腰带边道:“泽芜君让我进来的。”

      蓝忘机道:“你干什么?”

      魏无羡用脚蹬掉了靴子,一边脱得衣服满地都是,一边道:“我都脱了你说我是来干什么的。据说你们家的冷泉除了定心静性的修行之用,还有去淤疗伤的功能,所以你哥哥让我进来跟你一起泡泡。不过你一个人来疗伤有点不厚道啊。呜哇真的好冷,嘶——”

      他下了水,被冰凉刺骨的泉水激得满池打滚,蓝忘机迅速和他拉开一丈距离,道:“我来此是为修行,非是为疗伤——不要乱扑!”

      魏无羡道:“可是好冷,好冷啊……”

      他这次倒不是有意夸张捣乱,外人的确难以在短时间内适应姑苏蓝氏的冷泉,仿佛多静止片刻便会血液冻结四肢结冰,所以他只得不断扑腾,想活动活动热热身。蓝忘机原本好好地在定心静修,被他扑腾来扑腾去,扑了一脸水花,水珠顺着长睫和乌黑的发丝往下滑,忍无可忍,道:“别动!”

      说着伸出一掌,压在魏无羡肩头。

      魏无羡登时觉得一股暖流从身体相接之处涌来,好受了些,不由自主地往他那边挪。蓝忘机警觉道:“作甚。”

      魏无羡无辜地道:“不作甚,好像你那边暖和点。”

      蓝忘机一掌牢牢抵在两人之间,保持距离,严厉地道:“并不会。”

      魏无羡原本想同他凑得近些,套套近乎好说话,蹭不过去还讨了个没趣,也不生气。扫了一眼他的手掌和肩背,果然伤痕未消,果真不是来疗伤的。魏无羡由衷地道:“蓝湛,我实在是佩服你了。说要罚你还真连自己一并罚,半点不姑息放水,我没话说了。”

      蓝忘机重新合眸,静定不语。

      魏无羡又道:“真的,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一本正经说一不二的人,我肯定是做不到你这样的。你好厉害。”

      蓝忘机仍是不理他。

      魏无羡不冷了之后,开始在冷泉里游来游去。游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游到蓝忘机身前,道:“蓝湛,你没听出来刚才我在干什么嘛?”

      蓝忘机道:“不知道。”

      魏无羡道:“这都不知道?我在夸你啊,在套近乎啊。”

      蓝忘机看他一眼,道:“你想做什么。”

      魏无羡道:“蓝湛,交个朋友呗,都这么熟了。”

      蓝忘机道:“不熟。”

      魏无羡拍了拍水,道:“你这样就没意思了。真的。跟我做朋友,好处很多的。”

      蓝忘机道:“比如?”

      魏无羡游到池边,背靠青石,手臂搭在石上,道:“我对朋友一向很讲义气,比如,新拿到手的春宫,一定先给你看……哎哎,回来啊!不看也没什么的。你去过云梦吗?云梦很好玩儿的,云梦的东西也很好吃,我不知道是姑苏的问题还是云深不知处的问题,反正你们家的饭菜太难吃了。你来莲花坞玩儿的话可以吃到很多好吃的。我带你摘莲蓬和菱角啊,蓝湛你来不来?”

      蓝忘机道:“不去。”

      魏无羡道:“你不要老是用‘不’字开头讲话嘛,听起来好冷淡。女孩子会不喜欢的。我跟你说,云梦的姑娘特别好看,跟你们姑苏这边的好看不一样,”他对蓝忘机一眨左眼,得意道:“真的不来?”

      蓝忘机顿了一顿,仍是道:“不……”

      魏无羡道:“你这样拒绝我,一点面子都不给,不怕我在走的时候顺手拿走你衣服吗。”

      蓝忘机道:“滚!!!”

      蓝启仁从清河返回姑苏后,并未让魏无羡再次滚到藏书阁去抄蓝氏家训,只是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痛骂了一顿。

      除去引经据典的内容,简化一番,意思大概就是从未见过如此顽劣不堪、厚颜无耻之人,请滚,快点滚,滚得越远越好。不要靠近其他学子,更不要再去玷污他的得意门生蓝忘机。

      他骂的时候,魏无羡一直笑嘻嘻地听着,半点没觉得不好意思,半点也不生气。

      蓝启仁一走,魏无羡就坐下了,对江澄道:“现在才让我滚远,不觉得晚了点吗?人都玷污完了才叫我滚,来不及啦!”

      彩衣镇的水行渊给姑苏蓝氏带来了极大的烦恼。这东西无法根除,蓝家又不能像温氏那样将它驱赶到别处。蓝家家主常年闭关,蓝启仁为此大耗心力,讲学的时辰越来越短,魏无羡带人在山中溜达的时间则越来越多。

      这日,他又被七八个少年拥着要出门去,途径蓝家的藏书阁,从下往上看了一眼,穿过掩映的玉兰花枝,恰恰能看见蓝忘机一个人坐在窗边。

      聂怀桑纳闷道:“他是不是在看我们这边?不对啊,我们刚才也没怎么喧哗。他怎么还这个眼神?”

      魏无羡道:“多半是在想怎么揪我们的错。”

      江澄道:“错。不是‘我们’,是‘我’。我看他盯的就只有你一个人。”

      魏无羡道:“嘿。等着。看我回来怎么收拾他。”

      江澄道:“你不是嫌他闷,嫌他没意思?那你就少去撩拨他。老虎嘴上拔须,太岁头上动土,整日里作死。”

      魏无羡道:“错。正是因为一个大活人居然能没意思到他这种地步,这可真是太有意思了。”

      临近午时,他们才返回云深不知处。蓝忘机端坐案边,整整他写好的一叠纸,忽听窗棂喀喀轻响。抬头一看,从窗外翻进来一个人。

      魏无羡攀着藏书阁外那棵玉兰树爬了上来,眉飞色舞道:“蓝湛,我回来了!怎么样,几天不抄书,想我不想?”

      蓝忘机状如老僧入定,视万物如无物,甚至有些麻木地继续整理堆成小山的书卷。魏无羡故意曲解他的沉默:“你不说我也知道,必然是想我的,不然刚才怎么从窗子那儿看我呢?”

      蓝忘机立刻看了他一眼,目光满含无声的谴责。魏无羡坐上窗子,道:“你看你,两句就上钩。太好钓了。这样沉不住气。”

      蓝忘机:“你走。”

      魏无羡:“不走你掀我下去?”

      看蓝忘机的脸,魏无羡怀疑他再多说一句,蓝忘机真的会抛弃仅剩的涵养直接把他钉死在窗台上,连忙道:“别这么吓人嘛!我来送礼赔罪的。”

      蓝忘机想也不想,立刻拒绝:“不要。”

      魏无羡道:“真的不要?”见蓝忘机眼里隐隐露出戒备之色,他变戏法一样,从怀里掏出两只兔子。提着耳朵抓在手里,像提着两团浑圆肥胖的雪球。雪球还在胡乱弹腿。

      他把它们送到蓝忘机眼皮底下:“你们这里也是怪,没有山鸡,倒是有好多野兔子,见了人都不怕的。怎么样,肥不肥,要不要?”

      蓝忘机冷漠地看着他。

      魏无羡道:“好吧。不要,那我送别人。刚好这些天口里淡了。”

      听到最后一句,蓝忘机道:“站住。”

      魏无羡摊手:“我又没走。”

      蓝忘机道:“你要把它们送给谁?”

      魏无羡道:“谁兔肉烤得好就送给谁。”

      蓝忘机道:“云深不知处境内,禁止杀生。规训碑第三条便是。”

      魏无羡道:“那好。我下山去,在境外杀完了,再提上来烤。反正你又不要,管那么多做什么?”

      “……”蓝忘机一字一顿道:“给我。”

      魏无羡坐在窗台上嘻嘻而笑:“又要了?你看你,总是这样。”

      两只兔子都又肥又圆,像两团蓬松的雪球。

      一只死鱼眼,趴在地上慢吞吞的半晌也不动一下,嚼菜叶子时,粉红的三瓣嘴慢条斯理。另一只浑似吃了斗蟋丸,一刻不停上蹿下跳,在同伴身上爬摸滚打,又扭又弹,片刻不消停。

      魏无羡扔了几片不知从哪儿捡来的菜叶,忽然道:“蓝湛。蓝湛!”

      那只好动的兔子之前踩了一脚蓝忘机的砚,在书案上留下一条黑乎乎的墨汁脚印。

      蓝忘机不知道该怎么办,正拿了张纸严肃地思考该怎么擦,本不想理他,但听他语气非同小可,以为有故,道:“何事?”

      魏无羡道:“你看它们这样叠着,是不是在……?”

      蓝忘机道:“这两只都是公的!”

      魏无羡道:“公的?奇也怪哉。”他捉起耳朵提起来看了看,确认道:“果然是公的。公的就公的,我刚才话都没说完,你这么严厉干什么?你想到什么了?说起来这两只是我捉的,我都没注意他们是雄是雌,你竟然还看过它们的……”

      蓝忘机终于把他从藏书阁上掀了下去。

      魏无羡在半空中道:“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哐当”一声,蓝忘机狠狠摔上了窗,跌坐回书案之旁。

      他扫了一眼满地乱糟糟的宣纸和墨汁脚印,还有两只拖着菜叶子打滚的白兔子,闭上眼,捂住了双耳。

      簇簇颤动的玉兰花枝被关在窗外了,可是,任他怎么抗拒,魏无羡那快欢快又放肆的大笑之声,却无论如何也关不住。

      第二日,蓝忘机终于不再来一起听学了。

      “羡!你怎么能这样呢?”

      “哥,我就……就是……”(想调戏一下蓝忘机而以。)

      “羡,你下次再这样我让你抄五百遍家书!”

      “啊!不要啊,哥我再也不敢了。”

      魏无羡的座位换了三次。他原本和江澄坐在一起,可江澄听学认真,为了好好表现,给云梦江氏长脸,他坐到了第一排,这位置太显眼,容不得魏无羡胡来,他便抛弃了江澄改坐到蓝忘机身后。

      蓝启仁在上面讲学时,蓝忘机坐的笔直得犹如铜墙铁壁,他就在后面要么睡得昏天黑地,要么信笔涂鸦,除了偶尔会被蓝忘机突然举手截住他掷给别人的纸团,可说是个风水宝地。但后来被蓝启仁觉察其中机关,就将他们调换了前后。

      从此,只要魏无羡坐姿稍有不端,就感觉有三道冷冰冰的犀利目光钉在自己背上,蓝启仁也会恶狠狠地瞪过来。无时不刻都被一老二小一前一后一右监视着,极不痛快。
      而春宫案和双兔案后,蓝启仁认定魏无羡是个漆黑的染缸,生怕得意门生受了他的玷污,近墨者黑,忙不迭让蓝忘机不用再来了,于是魏无羡又坐回了老地方,倒也相安无事了小半个月。

      可惜,魏无羡这种人,永远好景不长。

      云深不知处内,有一堵长长的漏窗墙。每隔七步,墙上便有一面镂空雕花窗。

      雕花面面不同,有高山抚琴,有御剑凌空,有斩杀妖兽。

      蓝启仁讲解道,这漏窗墙上每一面漏窗,刻的都是姑苏蓝氏一位先人的生平事迹。而其中最古老、也最著名的四面漏窗,讲述的正是蓝氏立家先祖蓝安的生平四景。

      这位先祖出身庙宇,聆梵音长成,通慧性灵,年少便是远近闻名的高僧。

      弱冠之龄,他以“伽蓝”之“蓝”为姓还俗,做了一名乐师。求仙问道途中,在姑苏遇到了他所寻的“天定之人”,与之结为道侣,双双打下蓝家的基业。在仙侣身陨之后,又回归寺中,了结此身。

      这四面漏窗分别正是“伽蓝”、“习乐”、“道侣”、“归寂”。

      这么多天来难得讲了一次这样有趣的东西,虽然被蓝启仁讲成干巴巴的年表,魏无羡却终于听了进去。

      下学后笑道:“原来蓝家的先祖是和尚,怪不得了。为遇一人而入红尘,人去我亦去,此身不留尘。可他家先祖这样一个人物,怎么生得出这么不解风情的后人?”

      众人也是料想不到,以古板闻名的蓝家会有这样的先祖,纷纷讨论起来。讨论讨论着,中心便歪到了“道侣”上,开始交流他们心中理想的仙侣,品评如今闻名的各家仙子们。

      这时,有人问道:“子轩兄,你看哪位仙子最优?”

      魏无羡与江澄一听,不约而同望向兰室前排一名少年。

      这少年眉目高傲俊美,额间一点丹砂,衣领和袖口腰带都绣着金星雪浪白牡丹,正是兰陵金氏送来姑苏教养的小公子金子轩。

      另一人道:“这个你就别问子轩兄了,他已有未婚妻,肯定答是未婚妻啦。”

      听到“未婚妻”三字,金子轩嘴角似乎撇了撇,露出一点不愉快的神色。

      最先发问的那名子弟不懂察言观色,还在乐呵呵地追问:“果真?那是哪家的仙子?必然是惊才绝艳的吧!”

      金子轩挑了挑眉,道:“不必再提。”

      魏无羡突然道:“什么叫不必再提?”

      兰室众人都望向他,一片惊诧。平日里魏无羡从来都笑嘻嘻的,就算被骂被罚,也从不真的生气。

      而此刻他眉目之间,却有一缕显而易见的戾气。江澄也难得没有像往常那样斥责魏无羡没事找事,坐在他身旁,面色极不好看。

      金子轩傲慢地道:“‘不必再提’这四个字很难理解吗?”

      魏无羡冷笑:“字倒是不难理解,不过你对我师姐究竟有何不满,这倒是难以理解了。”

      旁人窃窃私语,三言两语后,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方才那几句,无意间捅了一个大蜂窝。金子轩的未婚妻,正是云梦江氏的江厌离。

      江厌离是江枫眠长女,江澄的亲姊。性情不争,无亮眼之颜色;言语平稳,无可咀之余味。中人以上之姿,天赋亦不惊世。在各家仙子群芳争妍之中,难免有些黯然失色。

      而她的未婚夫金子轩则与之恰恰相反。他乃金光善正室独子,相貌骄人天资夺目,若是论江厌离自身的条件,照常理而言,确实与之不相匹配。她甚至连与其他世家仙子竞争的资格都没有。

      江厌离之所以能与金子轩订下婚约,是因为母亲出自眉山虞氏,而眉山虞氏和金子轩母亲的家族是友族,两位夫人打小一块儿长大,关系要好。

      金氏家风矜傲(明明是傲娇),这一点金子轩继承了十成十,眼界甚高,早就对这门婚约不满了。

      不光不满意人选,他更不满意的是母亲擅自给他决定婚事,心中愈发叛逆。今天逮准机会,正好发作。

      金子轩反问道:“你为什么不问,她究竟有何处让我满意?”

      江澄霍然站起。

      魏无羡把他一推,自己挡到前面冷笑道:“你以为你自己又多让人满意了?哪儿来的底气在这儿挑三拣四!“

      因为这门亲事,金子轩对云梦江氏素无好感,也早看不惯魏无羡为人行事。况且他自诩在小辈中独步,从未被人这样看轻过,一时气血上涌,脱口而出:“她若是不满意,你让她解了这门婚约!总之我可不稀罕你的好师姐,你若稀罕你找她父亲要去!他不是待你比亲儿子还亲?”

      “金子轩!你记住你说的话,别到时候反悔了!一旦你反悔,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处!”这一句话,是魏无情带着最无情,最冷酷,最残暴的声音说出来的。

      在魏无情小的时候众人皆知魏无情人狠,人冷,说过的话绝不可能收回所以无人敢惹。

      江澄目光一凝,魏无羡怒不可遏,飞身扑上,提拳便打。

      金子轩虽然早有防备,却没料到他发难如此迅速,话音未落就杀到,挨了一拳,登时麻了半边脸,一语不发,当即还手。

      这一架打得惊动了两大世家。江枫眠和金光善当天就从云梦和兰陵赶来了姑苏。

      两位家主看过了罚跪的两人,再到蓝启仁面前受了一通痛斥,双双抹汗,寒暄几句,江枫眠便提出了解除婚约的意向。

      他对金光善道:“这门婚约原本就是阿离母亲执意要定下的,我并不同意。如今看来,双方都不大欢喜,还是不要勉强了。”

      金光善吃了一惊,略有迟疑。无论如何,与另一大世家解除婚约,总归不是件好事,他道:“小孩子能懂什么事?他们闹他们的,枫眠兄你我大可不必理会。”

      江枫眠道:“金兄,我们虽然能帮他们定下婚约,却不能代替他们履行婚约。毕竟将来要共度一生的是他们自己啊。”

      这桩婚事原本就不是金光善的意思,若想与世家联姻巩固势力,云梦江氏并不是唯一的选择,也不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他历来不敢违背金夫人而已。反正既然是由江家主动提出的,金家是男方,没有女方那么多顾虑,又何必纠缠。何况金子轩一向不满江厌离这个未婚妻,他是知道的。

      一番考量,金光善便大着胆子答应了这件事。

      魏无羡此时还不知他这一架打散了什么,跪在蓝启仁指定的石子路上。江澄远远走来,讥讽道:“你倒是跪得老实。”

      魏无羡幸灾乐祸道:“我常跪你又不是不知道。但金子轩这厮肯定娇生惯养没跪过,今天不跪得他哭爹喊娘我就不姓魏。”

      江澄低头片刻,淡淡地道:“父亲来了。”

      魏无羡道:“师姐没来吧?”

      江澄道:“她来干什么?看你怎么给她丢脸吗?她要是来了,能不来陪你给你送药?”

      魏无羡叹了一口气,道:“……师姐要是来了就好了。幸好你没动手。”

      江澄道:“我要动手的,要不是被你推开了,金子轩另一边脸也不能看了。”

      魏无羡道:“还是别了,他现在这样脸不对称更丑一点。我听说这厮像个孔雀似的特爱惜自己那张脸面,不知此刻看了镜子有何感想?哈哈哈哈……”捶地大笑一阵,魏无羡又道:“其实我应该让你动手,我站在旁边看着,这样江叔叔没准就不来了。但是没办法,忍不住!”

      江澄哼了一声,轻声道:“你想得美。”

      魏无羡这句话不过随口说说,他心中情绪却十分复杂。因为他心知肚明,这并不是假话。

      江枫眠从来不曾因为他的任何事而一日之内飞赴其他家族。无论好事还是坏事,大事还是小事。

      从来没有。

      魏无羡见他面色郁郁,以为他还在为金子轩说的话不痛快,道:“你走吧,不用陪我了。万一蓝忘机又来了,你就被他抓住了。有空去围观一下金子轩那傻球罚跪的模样。”

      江澄微微诧异:“蓝忘机?他来干什么?他还敢来见你?”

      魏无羡道:“对啊,我也觉得他还敢来见我,真是勇气可嘉。大概是他叔父叫来看我跪好了没有的吧。”

      江澄本能地预感不妙:“那你当时跪好了没?”

      魏无羡道:“当时我跪好了。等他走出一段路,我就拿了个树枝低头在旁边的土里挖坑,就你脚边那堆,那儿有个蚂蚁洞,我好不容易找到的。等他回头的时候,看到我肩膀在耸动,肯定以为我哭了还是怎么样,过来问我。你真该看看他看见蚂蚁洞时的表情。”

      “……”江澄道:“你还是快滚回云梦去吧!我看他是永远都不想再见到你了。

      当天晚上,魏无羡收拾好了东西,和江枫眠一起滚回云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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