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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 ...

  •   冬日里,大街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许城还是一如往日的热闹。
      城西的尼姑庵也一如往日的香烟缭绕,声声诵经,只是那氤氲着梅香的一隅院落却格外安静,透着不寻常的气息,就好像深潭里石头上的枯叶,被风吹起,又落到潭水中,慢慢地,悄无声息地,沉入潭底。

      冷硬的木床上,躺着一位瘦削的女尼,这便是年迈的妙悟了。床前的火盆,映着妙悟苍白的脸庞,竟有一丝异样的红晕出现在这灰败的脸上,仿佛是未经世事的少女的憨态一般。妙悟已经浑浊的双眼慢慢转动着,最后定格在院子里开的正艳的那一树红梅上,迟钝的目光也似乎有了生气。

      妙悟盯着那红色,眼前渐渐出现了一些画面。那是几十年前的一天,师傅抱起寺门前尚在襁褓里的她,从此妙悟便日日生活在这尼姑庵里。
      受寺庙环境的影响,加之师傅的教导,妙悟也喜欢上了佛法,从最开始调皮的敲木鱼,跟唱佛经,到后来,闲着无事或是心烦意乱,便拿起小狼毫抄几遍佛经,虽于内容意蕴,无甚理解,却总被佛书里透出的气定神闲、从从容容所折服。
      同时认定自己是有佛缘的,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会赖在师傅身边,做着地藏菩萨庙里的小尼姑,从未想过,师傅会老,自己会长大,也不晓得,世间人情冷暖,爱情更是磨人。

      未曾想,高考填报志愿,一共五个选择,妙悟前四个都填了本地的大学,自以为一定会被其中一个录取,最后一个便随意填了一个外地学校。
      谁料到,最后妙悟发挥失常,恰恰被这外地的大学录取。踏上去往外地的列车时,妙悟是胆怯的,她自小便在庙里生活,连市中心都没怎么去过,更何谈孤身一人前往外地。

      然而,就是在这个令妙悟忐忑不安的大学里,她有了这一生中唯一的一次暗恋。
      年老的妙悟看见了自己与他的初见,那是大学里的迎新会,他作为新生代表上台致辞。妙悟记得自己看到一个帅气利落的身影走上台,接着便听到男生如山间泉水的清冽嗓音。
      一瞬间,妙悟好像感到天旋地转,周围的人、物都不复存在,只有台上的那个他,和自己怦怦怦的心跳声,那时妙悟不知道,这便是爱情的开始——心动。只是,在心里默默记下他的名字,陈君生。

      这之后,妙悟开始关注有关陈君生的消息,也从女生们叽叽喳喳的讨论中知道了他是全院女生的男神,有着良好的家世,多才多艺,成绩优异,是别人家孩子的典型。
      妙悟自觉与陈君生相差甚远,全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心里便生了自卑之意,即使同一个年级,同一个专业,一起参加同一个活动,也是扭扭捏捏,只充当个背景板。
      看着陈君生与他的朋友们言笑晏晏,迷恋于他的风姿,而自己从前在庙里的从容自在已化为乌有,只有一个怯怯懦懦的小女生对自己喜欢的男生暗藏情谊。

      就这样,转眼间到了快毕业的时候。在这大学四年间,陈君生也曾有过女朋友,第一次听说陈君生恋爱时,妙悟偷偷跑去看过他的女朋友,那女生是音乐学院的学生,自小由于艺术的熏陶出落的亭亭玉立,举手投足间显示出她良好的修养。
      妙悟见那女生生的好看,又有如此气质,心中难免酸涩,回到宿舍就在被窝里哭了个昏天黑地。哭完后,更加的自卑,横看竖看,自己与那女生,简直一个地下,一个天上,可心里却又按捺不住对陈君生的喜欢,只能任相思蔓延。

      一直到那次的毕业晚会,学校露天的草地周围铺满了塑胶跑道,在跑道上搭建了舞台,主持人在舞台上侃侃而谈,歌舞表演也别有趣味,只是这一次的舞台上并没有陈君生的身影。
      但妙悟还是一眼就在人群中看到了他,此时的陈君生已经恢复单身,还拿到了国外大学的offer。这些妙悟都知道,就这么远远地望着自己喜欢了这么多年的男生,妙悟心中的不甘战胜了胆怯,想着他俊朗的眉眼,回忆着每次看到他与其他女生并肩而走时,自己心中的难过,妙悟觉得这个男生占据了自己的青春,而自己也应该对这段青春有所交代,这样想着,妙悟坚定地朝着陈君生走去。

      “陈君生,你好。我...我一直都喜欢你。”妙悟涨红了脸,对陈俊生表白。

      “额,抱歉,我并不认识你。”陈君生略带尴尬地回应着妙悟。

      妙悟听到陈君生对自己讲话突然有些发懵,但又忽然听懂了陈君生拒绝的答案。

      “我知道,我只是想告诉你我喜欢你,还有,我叫妙悟。打扰了,谢谢你”

      妙悟说完很快的跑开了,有些后悔自己的冲动,但更多的是如释重负的轻松,抱歉浪费别人的时间来应对自己的表白,却又感谢这个人曾给自己带来这酸酸甜甜的青春。

      结束了大学四年的暗恋,回到家乡许城时,妙悟面对的却是师傅的离去,因为远在外地,没有赶上见师傅最后一面。妙悟回到庙里时,入目的便是满屋的白色和师傅的遗像,那一刻妙悟的心里充满了歉疚、遗憾,还没来得及陪师傅,她便已经先走了。也是这一刻,妙悟便生出留在师傅呆了一辈子的地方,留在她从小生活的庙里的想法,而后来妙悟也的确这样做了。

      此刻的妙悟如看电影一样的回忆完了自己剩下的几十年毫无趣味的生活,不过是为庙里拉赞助,教育小尼姑,操心庙里的大大小小、杂七杂八的事情。

      妙悟想着自己平淡的没有一丝波澜的人生,唯一的色彩大概就是暗恋陈君生的大学时光了,妙悟望着院子里长势正旺的红梅,几不可见的勾起了嘴角,缓缓地瞌上了双眸。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第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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