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宠爱（女尊）》读团

37、暖

　　皇宫内的静穆庄严不改。

　　瑟瑟风声中，轩辕意一身竹青色步行至议事堂外，她抬眼看着檐下的霜色，眼底是与这霜色不相上下的严寒。

　　圣上身边的大总管从议事堂内迎出来，远远就瞧见瑞王殿下这一身肃气不由心里发苦：瑞王殿下一大早上的就摆这样的脸色，实在是不像昨日才刚刚大婚的人。

　　总管心下虽这么想，却还是带了笑意上前道：“瑞王殿下大喜，瑞王殿下万安，奴才给您请安了！圣上正等您进去呢。”

　　轩辕意眼底毫无波动，略一颔首，抬腿进了议事堂。

　　当今圣上坐在一片明黄色之中，刚下了早朝此刻正手捧热茶看着小宫女们整理奏折，听得脚步声抬首，就瞧见了瑞王一脸的煞气，晨起的心情瞬间由晴转阴，不由也冷下了脸。

　　等到轩辕意周正地行了叩拜之礼，轩辕麒脸色才有所回转，不轻不重地冷哼道：“瑞王殿下如今可是好大的气派场面。”

　　“皆是母皇所赐，孩儿不敢。”轩辕意仍是淡淡的，想到面前的人是她的母皇，身上的寒气到底是收敛了些。

　　“堂堂郡主下嫁与你，你可还有什么不满的？不要怪朕没有与你知会过，你若是亏待了他，令皇家与霍家不睦，朕下次可不会如此心软了。”

　　轩辕意抿唇不语，皇家子女本就生来所负千万责任，是她太过自负地认为什么事都在自己控制之中，才在自己的婚事中疏忽大意了。

　　当今圣上见轩辕意不再摆那一副煞气给她看，慢慢放缓了语气道：“如今既已成家，便好好收收心思。年尾已至，户部结账上述，言辞直指江南一带织造的账目有问题，朕已派贤亲王去查了，也顺带探访一下地方民情。朝堂之上如今只你与齐王两个，你要多向你皇姐们看齐。前几日齐王上书要一笔银款赈济西南灾害，如今西北来报边关苦寒也要银子给将士们补给...”

　　听着母皇一件件叙述朝堂上有关户部的账目，轩辕意侧眼望着议事堂桌案上的雕花陷入深思，这几笔银钱户部应该都早有准备、半月前就按时发放了才是，如何拖了这半个月又撞上即将到来的年宴开支？

　　“休沐两日后就继续上朝吧，政事上也多和你齐王姐通气，她毕竟有在封地的经验。”

　　轩辕麒的声音中透露出一点不耐，轩辕意也未细问，只得拱手称是，顿了顿又道：“父妃那儿...”

　　轩辕麒将手中的茶盏递给候在一旁的宫女，抬眼看轩辕意：“你父妃前几日传信道国寺清净，那就且清净着吧，等来年立春再议回宫之事。今年年宴的一应事宜全权由皇后处理，后宫的事不必你上心，朕倒觉得瑞王妃也是个好的，不妨多进宫多帮皇后料理着些。”

　　轩辕意原只以为父妃只为在她大婚前扣着魏璟在国寺，没想到父妃自己也竟不愿回宫，是因为纤贵人有了身孕还是？各种理由千回百转，突然心念一动。

　　难不成是因为自己娶了霍家的郡主？朝堂之中立储呼声日高，众皇女中她一人独大，霍家又是那样的如日中天。若父妃还后宫之中，表面上自是花团锦簇，其乐融融，但实则也是置自己于风口浪尖，一不留神就是杀身之祸。

　　如今母皇正值壮年，父妃离宫、纤贵人有孕、齐王在朝堂之上建立声望，如此种种维持的平衡，才可保她暂时的富贵无虞。还有西陵氏族，想来是上次西陵氏族入京，惹得母皇猜忌，父妃才以退为进出宫静心，想来父妃对母皇的失望，不亚于自己啊！

　　轩辕意心下慨叹，二皇姐是与世无争、不恋栈权位的性子，自己也不争不抢，一心为臣。到头来，却是父妃一介男子之身为她们姐妹两个谋划、西陵氏族避嫌不涉朝堂一步。母皇为了朝局平衡，为了保她上位者的千秋稳固，留给他们父女三人的，还有多少真心呢？

　　再回神，轩辕意心中似有捭阖，杀伐之气显露，又在一瞬间藏匿无踪。

　　出得议事堂，轩辕意拢了拢竹青色底缎的大氅，见齐王远远在四五朝臣的簇拥下走来。三皇姐也不再是曾经鲜衣怒马的明媚，眼中多了许多深沉和老道。对上齐王打探的目光，轩辕意心下又是另一番感触。

　　申时回到瑞王府，松了口气，轩辕意踏上熟悉的石阶，乍见得许多生面孔，心中想到是霍府的小厮，脚下收回了要去松梨堂的步子，吩咐身边人将管家唤来，径直向主苑去了。

　　年近四十的管家今日可算是见识了嘉阳郡主的威风，一屉红枣糕为由就不声不响地换下了王府后厨的管事并几个公公，这可都是王府里的老人儿了，被新进门的正君这么一换，面子里子可都丢尽了。

　　见小厮来唤，管家不禁擦了一把汗，她脚下草灰色回字纹的棉底鞋使得她步子飞快，不一会儿就进了主苑。今日好在璟贵侍从中说话留了几个人，才没有让她太过为难，别人不知后厨管事的来头，她可是再清楚不过了。

　　这管事是自家殿下分府时皇后那边儿指派来的人，府里府外各方的眼线，大家虽然心里清楚却不说破，而且这管事在府上许多年也没生过事，这才一直用着的，为的也是让后宫里放心。

　　正君将王府后厨的管事撤了，又给了其中两位自请告老的公公许多银钱，厨房剩下两个得力的小侍，璟贵侍作主留下在松梨堂的小厨房，这才没有将事情弄得太过下不来台面，也不至于寒了小侍们的心，埋怨当家的新主君。

　　正君做主，将他从霍府带来的人提升了当后厨的管事，顺便更换些人手，自己这个管家难免各方吩咐打点，一上午也没闲下来。

　　只是今日这事可怎么向殿下回话呢？直言正君今日立威，璟贵侍也险被训斥？还是向王女请罪，道自己管教王府诸人无方，惹正君不快？摇了摇头，管家决定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松梨堂和寄阳轩，她可哪个也开罪不起。

　　有小侍前前后后撤下为大婚悬挂的红绸子，见了管家，纷纷停下行礼。管家从小侍中间穿过，进门见了自家殿下。

　　“老奴约束王府后院诸人不力，是正君开恩，打发了初时皇后那边送来的几个人，又将后厨的几个侍儿拨给了松梨堂使唤。”

　　轩辕意听了这话觉得惊奇，她倒是没想到霍朝阳会第一天就动王府的人，想到母皇说的那些不可委屈了嘉阳郡主的话，想来他在霍家想必是众星捧月、锦衣玉食惯了，皇后指派来的人她也没什么由头打发，借了霍朝阳的手倒是方便许多，又吩咐管家日后若非大事，便都随着正君罢。

　　*****

　　因轩辕意昨日得了批示，特意嘱咐了霍朝阳不必去宫中请安，想到德贵妃如今也不在宫中，霍朝阳权衡再三后决定还是听妻主的话，便没有入宫。用过膳后又打发了几个后厨的人，看着自己的人管着后厨，心下舒坦，就在魏璟的陪同下逛了逛王府。

　　早就听说瑞王府不比旁处府邸，一花一木、一石一景都是轩辕意亲自设计的，尽管已是冬日，可园里的景致也不显颓败之色，冬日之苍松翠柏反而更添清幽，与石桥假山相得益彰。

　　霍朝阳不由看入了迷，直到午时才回轩堂歇着，没想到魏璟也不娇气，走了多时，皆是随着他的步速，未有倦怠。

　　因着刚刚处理了后厨诸人，霍朝阳也不再提留魏璟用膳的话了，魏璟估摸着正君用膳的时间，就告退回到了松梨堂。

　　松梨堂内。

　　魏璟在半夏的服侍下换了一身装束，取下了首饰，只头上戴了两只碧玉小钗，窝在美人榻上整理绣线。

　　忍冬拿了外伤的药膏揉在魏璟的一双玉手上，半夏觑着魏璟的神色，哼声道：“贵侍今日何必出头，殿下又不在，奴瞧着正君也不是个好相与的。”

　　魏璟莹润的小脸儿在冬日里冻得有些发红，手上的薄红早就褪去了大半，听了半夏的话道：“郡主才情气度无双，又怎么会故意与我为难？”

　　“也不是人人都像我母亲的君侍那样的，好比周氏，那也不过是个可怜人。”

　　“魏府又来书信刁难你了？”轩辕意的声音从外室传来，唬得半夏忙去挑帘子，一张小脸儿吓得惨白。背后议论主君，可是要挨巴掌的。

　　“妻主——”魏璟放下绣线就要起身相迎，被轩辕意挥手制止了。忍冬上前接过轩辕意脱下的大氅，轩辕意看了看内室的炉中只有星星半点的火苗，想来炭火才刚刚烧起来。

　　“今日出去了？”轩辕意坐在贵妃榻上揽过魏璟，低头去蹭魏璟的小脸。两额相抵，轻嗅魏璟身上的香气。

　　魏璟这会儿也乏了，乍一落到熟悉的怀抱里，带着鼻音忍不住亲昵地小声哼唧：“晨起去拜见主君，刚从前院回来呢。”

　　轩辕意这才笑了，见魏璟并未展现出落寞不快，故意将话说得重了些：“听说贵侍今日顶撞正君了？”

　　魏璟身体一僵，小手拄着从轩辕意的怀抱里坐直，拿眼瞧妻主的脸色，放下心来，嗫嚅道：“是...是顶撞正君来着。”

　　轩辕意看着魏璟头上的小钗，只觉璟儿此时分外可爱，素白的里衣外穿着滚了边的绒褙子，往日清冷的神情消散，还有些恹恹的、不自觉的娇气。

　　“郡主给你立规矩了？”

　　魏璟见得轩辕意今日一直问长问短怕自己受了委屈，之前怕妻主娶了正君而冷落自己的心一甜，眼泪又要下来了，忙窝在轩辕意怀里不让她瞧见。

　　午后难得的暖阳，两人在一处，享受着一室温暖。

　　酉时刚至，就有小侍在门外请示，原来是霍朝阳不知从哪里知道瑞王殿下回府了，忙着人来请：“殿下金安，璟贵侍安，正君在寄阳轩摆了晚膳，来请殿下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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