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的宠爱（女尊）》读团

17、降

　　杨潜脸色阴沉，似有千愁万绪。自从听到大夫说杏秋已有近三个月的身孕时就紧锁眉头。杨潜同文大夫行至君子楼外，看见已经候在楼门外的管家，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

　　杨潜虽有官职在身，却没有出门立府，在京西的府邸一直闲置，同自家祖母杨阁老住在一处。此次来的是她自己的管家，只司管杨潜的院内事务。

　　今日杨潜与正君去贤亲王府赴宴，陶管家在府内各处巡视毕，又结算了进账的账本，正得了清闲。谁知还没沏好一壶普洱茶消遣，就被杨潜的侍女火急火燎地唤来此处。唉，可怜她一把年纪，还要来君子楼做交涉！

　　陶管家看着一袭蓝衫，出府门时还轩阔疏朗、玉树临风的杨潜，此时正心事重重地和医馆的大夫低语：

　　“... 那就有劳文大夫了，还是本官的侍女和大夫一起回医馆。”杨潜一伸手，陶管家赶忙拿出刚在账房支出来的银两，一脸恭敬地递给大夫。

　　“不敢不敢...大人言重了，待老朽回到医馆，就立即开方抓药。”
　　言罢，接过银两，文大夫就回了医馆。

　　杨潜又细细同陶管家嘱咐了许多，陶管家压下一脸震惊，忍不住用宽大的袖子去拭汗，连忙点头，这事的确是不与杨阁老知会得好。

　　半晌交代清楚，杨潜的眉头才略舒展开：

　　“易晨留在这里，余下的事管家你多费心吧。”

　　“是...大人尽管放心，一定处理妥当...”陶管家忙答道，目送杨潜向贤亲王府处去了。

　　*****

　　贤亲王府宴饮处。

　　莺歌燕舞，花团锦簇。一席浅粉襦裙、桔红罩衫的华贵君袅袅婷婷走来。发间一支金丝环钗固定了垂鬟髻，两支颜色较轻的嵌花金簪插在发间两侧，后缀以红玛瑙珠流苏。耳边一对滴珠坠，衬得华贵君今日颜色极好，行走之时光华流转，婀娜多姿。

　　亲王府开宴，吴侧妃禁足还未解，府上除了徐正妃和华贵君之外，再没有品级够参宴的君侍。自从嫁入王府以来，这位相府小公子眼见妻主对徐正妃的冷淡，吴侧妃又傲慢无脑，华贵君自恃才貌，根本不把这二位瞧在眼里，是以今日打扮得如此亮眼，好让在宴宾客们瞧瞧自己的出众。

　　他走到席间，就看见一袭浅黄罗裙的魏璟。

　　魏璟正端端正正地坐在下首，头上一副攒丝黄宝石的头面，衬得人肤色如玉，眉目如画，身后的忍冬在一旁打着扇子，两人有说有笑。

　　华贵君问了身边的侍从，才知是瑞王府的贵侍——他也有所耳闻，想来在瑞王府也是受宠的，不然一个贵侍怎敢穿得如此招摇。

　　这一桌都是有身份的官眷君侍，只魏璟位分低，却周身气质不凡。

　　华贵君挥退了一旁服侍的小侍，端起剔透的白釉茶碗，里面是为各家官眷准备好的花茶。

　　华贵君见罢轻笑了一声——正妃惯会在这些小事上用心。他娇娇俏俏地道：“这花茶，看着颜色极好，却不够大气。宴饮之茶，还是要云雾、龙井、金骏眉这些名贵茶才合适。让各位君侍见笑了。”

　　各府官眷都在，虽知他暗讽魏璟颜色好却身份低，却不敢接话，哪个来亲王府作客的敢挑主人家的茶水？

　　“龙井等茶虽然名贵，却不如这花茶清新别致。茶碗精巧剔透，茶水芳香怡人，一碗茶足以见王妃的心思，贵君太客气了。”魏璟温言圆场。

　　席上众人这才纷纷笑着，点头称是。

　　华贵君也不恼，只笑道：“这位就是璟贵侍吧，本贵君在闺阁中就曾听闻，瑞王爷在侍郎府上对令弟一见倾心，不知最后怎是璟贵侍进了府门？呵呵...”

　　说罢，华贵君又用手帕掩去了唇边不怀好意的笑，道：“怪我，怎地说这些，如今的魏侍郎可已经不是侍郎了呢！”

　　华贵君一面暗讽魏璟不知用什么手段夺弟妻在前，一面明说魏璟的母亲被贬在后。

　　魏璟颜色如玉，闻言噙了笑道：“贵君说得是，家母学识自不能与丞相大人相比，魏璟人微，当不得王爷厚爱，如今也只是个贵侍。”魏璟一言带过，转过头来问忍冬回去的马车可都备好了。今日宴饮高兴，想来他家殿下会喝上几盅酒。

　　华贵君从来是言语暗讽的个中好手，这些话进了他耳朵，弯弯绕绕不知多想出多少意思。

　　“好你个魏璟，居然敢讽刺本贵君出身相府却只是个贵君！”华贵君在相府就是被众星拱月一样捧着，进了王府更是春风得意，连徐正妃都对他和和气气的，哪里听过这样的话？顿时心中暗恨。

　　“本贵君恰有一房表亲，家中幼子也正当妙龄，虽不是什么国色天香，却也天生丽质，我见犹怜。不若本贵君回了王爷，作主给瑞王殿下添一个贵侍，也好为璟贵侍分忧。”

　　自魏璟嫁入瑞王府，不知有多少人同他说要进瑞王府为侍，他虽脾气温和，却也不是任人拿捏的。当下摆出了瑞王府的姿态，仪态万方。

　　“谢过贵君美意，我家殿下不贪爱这些貌美如花的公子，府中也没什么事务需要分忧。”魏璟话锋一转：“既是有如此如花美眷，何不与了亲王殿下，正好与贵君平日说笑解闷。瑞王府中诸事，就不劳贵君费心了。”

　　“本贵君好意与你，你竟敢拒绝？”

　　“魏璟与贵君同为妾室，料想贵君还没有这个权利作瑞王府的主。”魏璟言语有力。

　　“你！”华贵君道：“你不过一个贵侍，如何与本贵君平坐？”

　　徐正妃身边的一等小侍正引着小厮们端上来一道道佳肴，怕这位贵君闹出乱子，借着布菜的功夫略挡了挡这位贵君看魏璟的视线。

　　华贵君见一个小侍也敢在他面前遮挡，一拍桌案，起身向魏璟喝道：“瑞王抬举你，你却也不看看这里是什么地方！”

　　“酒菜刚入席，华贵君怕不是醉了？”

　　徐正妃迎了各府官眷入宴，不妨这桌却是自家王爷的贵君在吵闹。正妃的声音本似水如歌，此刻听来暗含了几分警告。

　　“本贵君——”华贵君一回头，看清来人，气势弱了几分，想到自己在府里正得宠，不服气地嘴硬道：“若是不给本贵君作主，哥哥在王爷面前恐不好交待！”

　　“那本王来给你作主——”贤亲王与瑞王不知何时来到华贵君这一席。

　　徐正妃福身要行礼，贤亲王手一扶。

　　只听贤亲王字字有力道：“众目睽睽，王府宴饮之上华贵君对宾客无礼、顶撞正妃，从今日起贬为贵侍。禁足一月，月俸减半，就不必陪宴了。”

　　徐正妃一惊，看向贤亲王，贤亲王却是面不改色：“不必劝了，作为王府正妃，管教后院不力，纵容妾室越矩，王妃这个月的月俸也免了罢。”

　　徐正妃闻言，似比华贵君听到自己被降位分还要震惊。

　　*****

　　晌午时分，君子楼上。

　　秦公公命看戏的众公子撤出了杏秋的屋内，只等杨府来人。

　　陶管家吩咐完府上的侍女易晨，又看了看周边摊位，一副赴死的样子进了君子楼，她这一把老骨头，可禁不住家中夫郎得知她来此地后的一哭二闹。

　　见了楼里的秦公公，陶管家端着府里的气派，将一百两的银票放在桌上：“大人吩咐，劳烦公公找出杏秋公子的卖身契。”

　　秦公公眼睛一闪，看来这是要将人带走了：“敢问这位大人，杨大人要杏秋的卖身契是？”

　　“杨大人的吩咐，公公不必多问。”陶管家在府里管事多年，身上的威压也非同一般。

　　秦公公不敢多言，忙拿了身契，领着管家来到杏秋房内。

　　杏秋屋内摆设碎了一地，众人退去，主仆二人正哭着。秦公公推开房门后站在门外，请陶管家进门去。

　　“请杏秋公子收拾一下，大人有吩咐，公子日后就不必留在楼里了。”

　　杏秋的手抚上小腹，那里隐隐传来不适。他哭红的杏眼看向来人，他们也不逼他喝药了，是要将他带去乱葬岗埋了吗？

　　“公子——”旁边的侍儿扑上来哭道：“奴要和公子死在一起。”杏秋看向侍儿，没想到临死之际，还有人陪他一起。秦公公不忍看这一幕，想要求情。

　　“忠奴护主，既如此，劳烦秦公公也将这侍儿的身契一并取来吧。”陶管家一语定论，吓得秦公公未出口的半句话都咽了下去。

　　杏秋其实并没有什么东西可收拾，将死之人，哪里还会在乎身外之物？只是连累了身边的侍儿。

　　“公子请。”陶管家也不多言，后退一步让杏秋先行下楼，有几个胆大的公子目送着杏秋离去，掉了几滴眼泪。陶管家回头看了眼秦公公：“公公可要关照楼里的公子们小心说话。”

　　“是是是...必不敢乱嚼舌根。”秦公公虽也颇有感触，但现下也只盼着这管家赶紧将人带走，免得招来祸事。

　　君子楼外，易晨已经驾好了马车等候，见管家和一位公子出了楼来，面无表情道：“公子请。”

　　日已渐有下沉之势，侍儿先上了马车，回身搀扶杏秋。

　　杏秋回身望了一眼君子楼，这里曾是他的噩梦，埋葬了他的年少，可是想到与她的回忆...杏秋的心中对君子楼却有了一种说不明的情感。愁绪一闪而逝，他就这样带着一个小生命，上了杨府的马车。

　　*****

　　陶管家坐在马车外，一路颠簸并没有为她带来一丝疲色，她脸色不明，低声同易晨交谈。

　　马车驶过长街，停在了杨潜在京西的另一处府邸。

　　陶管家下了马车，恭敬地对马车内到：“公子，到了。”

　　杏秋和侍儿从马车里出来，没有看见他们想的那片荒芜之地。

　　一邸看似平常的府院，像是久无人居住，可府门上“杨府”二个大字却朴素大方。门前站了几个侍卫、门房和小厮，正端端正正地向管家这边行礼。

　　杏秋是识得字的，不可置信地看向陶管家。

　　陶管家在心里叹气，声音沉稳向众人道：“这是后院的杏秋公子，一应用度，按"贵公子"的身份，尔等不得怠慢。”

　　众人应了，陶管家才对杏秋道：“此处是大人在京西的一处府邸，易晚侍卫已经去医馆取药了，大人吩咐，贵公子先在此住下，安心养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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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本文君和妃的设定：皇室之中分君臣，女子为王，男子为妃，妃在本文中不代表性别，代表地位。其余正夫一律称正君。所以德贵妃，徐正妃。其余官眷正室称为正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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