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桃花色》瑾森

5、第 5 章

　　墨荛眉峰一挑，笑吟吟地，似乎并不意外，只意味深长道：“你不再等等？”我微咳一声：“选夫婿嘛，也不必太过计较。”毕竟还有面首一说，墨荛又道：“父皇还在里头没谈完，你还是等等为妙。”

　　我不听，道：“我先去候着，左右也不过是半炷香的时辰。”一路便奔着清音殿去，然后……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 ，媒妁之言，你堂堂公主之尊，这样恨嫁，你不顾脸面，皇室还顾惜！”我跪在下首，垂头丧气地听母后坐在琉璃屏后数落我，“你才十四，就成天嫁娶之事挂在嘴边，哪个好人家敢要你？”我做梦也想不到母后会在这，我那时便懂了墨荛的意味深长，他必然是远远看见了母后的掌扇过去了，娘之！

　　我跪得稳稳当当，朝一边的青鱼使眼色，不愧跟了我这么些年，她也机灵，慢慢地退了出去，没有惊动任何人，再跪一跪吧，父皇来了就有救了。

　　“蕙安！”母后自屏后走出，裙裾行走间不动分毫，我微微仰头，才能看见她秀美柔和的下颌，嘉元皇后，这是她的封号，一如其人，“本宫教了你这么些年，竟教出你这蠢钝货色？”

　　我一愣，忍不住辩驳起来：“母后，我好歹也是天家公主，难道夫婿还不能自己选了？”母后裙边卧了一只皮毛如雪的狐狸，一双媚眼狭长勾人，漂亮得紧，它盯着我，绿油油的眼珠子像是西都进贡的绿玛瑙，好看归好看，吓人也是真吓人，我有些畏怯地看着狐狸张大了嘴，打了个呵欠，牙齿白森森的，衬着舌红似血，冲着我面门呼出一股腥风，一时噤了声，不敢再造次，母后抚了抚狐狸的脑袋：“次雪，别闹。”我看得一阵牙酸，长这么大，我们兄妹几个从来没与母后这样亲近过，忍不住垂头丧气，呐呐道：“母后……”你也看看我吧……

　　母后没有看我，目光凉薄，她指甲上鲜红的蔻丹在白狐皮上映得更是刺目，我没敢说话，嘴里发苦，她不曾教过我什么，只在我小时便对我疾言厉色，不许哭，不许闹，不许苛责。

　　我同她所期盼的女儿，似乎大相径庭。

　　可是，她也没有告诉过我，我应该怎么样，她只是说，蕙安，这样不对。

　　我垂着脑袋，父皇这时恰好同几位新科才俊说完话，也到了，他伸手让我起来，笑道：“阿九眼光倒是不错，这新科状元生得极好，言语知进退，倒是个好的。”

　　我恹恹地，只有气无力地点点头，随后父皇又赏了些西都贡上来的珠宝首饰类的东西给我，我勉强谢了恩，自己回了辞镜殿，青鱼见我兴致不高，一路也不敢开口，她也才入宫两年，年纪尚小，只是说话讨巧，也颇为机灵，我心中郁郁，一路看过去尽是桃花，粉白地压着枝头，好似天边的云霞，我看着便想起了状元郎微红的耳根，心里竟奇异地好受了不少。

　　食色，性也。

　　我只能如此安慰自己，这世间美色皆有相通之处，桃花与貌美的小郎君自然也是一样，顾此思彼，寻常得紧，这样一想，我的心思便又活蹦乱跳起来。

　　墨荛在辞镜殿里候着我，手里捏着做了一半的干花，望见我便大笑起来，我一见他还有脸笑，火不知哪里来，噌地便冲过去，他把干花往我面前一伸，我便不敢再动，我只好色厉内荏：“你害我跪那么久！”“嗳，这怎么怪得了我，”墨荛很是无辜地摊开手，“我让你等一等的呀。”

　　天呐，那只臭狐狸多凶他又不是不知道，我小时候最怕那只狐狸了，名字起的倒是风雅，次雪，仅次于雪，皮毛倒是上好，只是因着它，我们便都不能穿皮毛制的衣裳，什么狐皮兔皮，统统不能，它见着了就要咬衣服，当初不知吓坏了多少贵女，往后便有了个不成文的规矩，入宫不得穿皮草氅衣，天知道我去英国公府上观礼时看见阮妍一库房软软暖暖的皮子有多羡慕。

　　我咕哝道：“我想穿狐皮！”“我看你穿人皮来得更实在。”墨荛低着头继续做干花，他的手很灵巧，也许是小时不能动弹的时间长，他做事极有耐性，也爱做些精细活，我叹口气：“次雪忒不好说话了些，凶得很，越老越凶。”

　　“要不然怎得说老狐狸惹人生厌嘛。”墨荛漫不经心地瞟了我一眼，低了声音，“像墨藜一样讨厌。”

　　我不知如何作答之际，墨荛做好了干花，插在我桌案的白玉笔洗旁，笑意清浅：“看，做好了。”

　　我只能说，他和墨藜生得真是极其相似。

---

作者有话要说：　　保护小动物人人有责哦，虽然阿九是被迫保护，但是我们阿九漂亮，不穿皮草也是一种时尚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