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心》木求希

2、第 2 章

　　第二章
　　但是事实很明显，他的“邀约”被无情的遗忘了。
　　眼看着日头偏西，人群渐渐攒动，已经由嗡嗡窃语变成了吵闹的熙攘。好戏的另一个主角却是一片衣角都没有出现。
　　萧卿毫无形象地趴在桌子上，目光定定的，无处焦点。扯扯嘴角，忽然觉得自己有时候真的像是一个傻子，这几日的行事更是渐趋乖张任性。抬手找来千回楼的小二，吩咐几句，就整整衣衫离开了。
　　一个人走到外城的一片荒田，没有人，没有树，除了自然的呼吸声，竟是连风动都没有。
　　其实，没什么，只不过有些寂寞，寂寞到不知道自己可以和谁讲讲话。

　　光线落在身上的温度渐低。萧卿定定的，收起一切感官，凭着身体的记忆，默默一个人往回走。
　　“你？”
　　听到人声，萧卿终于召回了游散在外的一魂一魄。目光也有了焦点。眼前这张脸似乎挺平凡的，平凡到自己根本没什么印象。
　　那人似乎也看出了这一点，有点尴尬地咳了一下，“那个，昨天……我……”
　　萧卿突然反应过来：“哦，是你。”
　　不同昨天那般嚣张，低沉而淡然的回应似乎让那人有些疑惑，蹙了蹙眉，觉得这人也太奇怪了点，想了想，还是问了句：“你没事吧？”
　　萧卿轻轻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继续定定往前走，但是并没有像刚刚那般失魂落魄，似有狼狈。
　　那人看着他的背影，一会儿身形一闪，只有原地轻扬起的尘土，静静散落。

　　萧宅来了位贵宾。萧卫站在门口，一瞥见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脸上阴霾一扫转空，匆匆跑到来人身前：“我的祖宗，你可终于回来了，那位黄大人来了。”
　　来人正是萧卿，他看了看萧卫如释重负的神情，忽然觉得自己从轻飘飘的状态中落了实地，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我知道了，吩咐厨房，一会儿送些翡心酥来。”
　　得令的萧卫一边往院子里走，一边暗想着一会儿是不是该在东苑的临水亭里摆些酒温着。

　　一跨进房里就闻到了那人身上特有的冷香，一丝一丝的，很适合这个初秋时令。
　　“这几日不是该很忙吗？怎么有空来我这了？”萧卿在对面坐下，端起茶润了润口。
　　尹之峯拿着翡心酥左右端详：“你小时候心细，知道我爱吃白果，又怕我多吃伤身，嚷着让厨房把那蒸熟的果仁上包着厚厚一层我不爱吃的酥皮，结果，吃了半块点心好容易如愿尝到那翡色的白果仁，却已是再多也吃不下了，看你，从小就是坏心多。”
　　萧卿看着他眼里点点的光，恍惚间还是像当年一样，对着他这个伴读像哥哥一样照顾也甚是纵容。暗地里又是长叹一下，如果没有小凡子出现，就好了。
　　尹之峯瞧着萧卿垂着眼，一声不吭，竟是有些相对无措，看着这个幼时的最好玩伴，本想着等他弱冠之年后一定能够在朝中辅佐自己一展抱负。可惜，那场殿试，让他得了天下第一才子的称号，却也彻底绝了他入仕之心，要真是细细想来，终是自己的错。
　　看着秋凉变重了，萧卫进来问要不要添个暖炉，尹之峯看了看一直未有什么言语的萧卿，摆了下手：“不用了，我一会儿就走，也不用伺候了。”见家仆都退下了，朝着萧卿几步走近了些，看着他明显变皱的眉头，便停了步，自嘲地笑了一下：“估计这天下，敢这么冷冷对我的，除了父皇就只有你了。父皇也只是在以前气我年少武断遇事有欠考量，而今算起来，似乎只有你不把我放眼里，沐音啊沐音，一年了，你到底在气我什么，总得让我知道个中缘由，才好向你解释。你不愿留在我身边也随你，但是你不该迁怒于仕，埋没才华，你不是一直想着分君忧解民难，和我……和我一起造福于世吗？你都忘记了？难道……难道也真将我们这十二年的手足情谊撇在一边置之不理？”
　　手里的茶盏微微一晃，萧卿觉得自己今天叹的气已经够多了，却还是郁郁在胸，想着应该吩咐萧卫备些食补理理气了。放下茶，抬眼平静地看着对面那华贵天成的人。
　　“萧卿不是个忘恩的人，只是当年还小，童言多少有些天真不实际的一些话，还请太子不要当真，萧卿自问是个百无一用的书生，也愿做个闲散人，不是个身勤的人，恐难承浩恩，于世于民并无多大用途。”
　　听着那平静至极的语调，说着冷漠的话，尹之峯满心的无奈，但对着眼前人又从来说不了一点影话发不了一点脾气，萧卿总是这样看似无害却又似乎有着强大而莫名的防守，倔强起来软硬不吃。
　　“那你天凉多注意些，我也该回宫了。”
　　“嗯……大婚时，我会到。”
　　尹之峯闻言一喜：“沐音……”
　　“很久没有见姑母，想可以看看她，顺便……”萧卿依旧很是冷淡。
　　但是尹之峯似乎已经很是高兴：“好，父皇母后一定会很开心，你都很久没有进宫看看了……”
　　“戌时快过了……”萧卿显然不想多听，竟是想送客了。
　　尹之峯完全没有在意他的无礼，似乎又看到儿时那个受众人宠溺的小孩，偶尔别扭的样子真是一点没有变，一如往常又多嘱咐了几句，也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