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情》落款

12、缘由

　　赌坊老板不惜身败名裂也要指正他，自己最信任的后辈也出来指正他，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否认的了。
　　“为什么！会是你！”李老爷百思不得其解。
　　“是啊，为什么会是我呢？我也不了解。”王捕头眉头舒缓，嗤笑一声。“就当作是，你欠我父亲的，现在我来讨债吧。”
　　王捕头交代了所有事情。因为他自幼就和三小姐交好，和她的侍女也经常接触。他就是利用了侍女对他的仰慕之心，设计下了一连串的计谋。只是他没有想到的是，会出现秋棋这样的搅屎棍。
　　案件就这样落幕了。
　　衙门外，一脸憔悴的马三刚从里边出来，看着外边的太阳，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像他这种人，无父无母，无妻无儿，连朋友都不曾有几个。此时从狱中出来，恍如隔世。
　　身陷囹圄时，不曾有一个朋友去见过他，如今出狱，依旧连一个来接他的人都没有，马三啊马三，你的人生，到底有多失败啊。
　　马三摇了摇头，心中万念俱灰。
　　“马三！”
　　一声呼唤，将马三唤回现实。
　　马三寻声望过去，见来人，惊呼一声：“大娘！是你！”
　　“我来接你了。”
　　看着她手里拿着的食盒，马三心中百感交集，最后变成无比沉重的一跪。
　　“大娘！是我马三的贪婪害了虹禹！是我害你白发人送黑发人！我马三罪该万死！”
　　“孩子，起来吧，这不怪你。”大娘赶紧把马三扶了起来。
　　“大娘！虹禹兄待我如亲兄弟，如今是我害得他命丧黄泉，留下他最牵挂的母亲在世上。我马三发誓，今日起，大娘你就是我的母亲，只要我马三还有一天命，我就会替虹禹大哥尽他的孝道。”马三说完，又跪了下去。
　　“你若真心觉得对不起虹禹，大娘不求你什么，就把你爱赌这个坏毛病改了，从今以后踏踏实实做人就好！”
　　......
　　李府里，李老爷坐在大堂的主位上已经恍惚了许久许久，端起手中的茶杯，掀盖砌了一遍又一遍，却是一口都不曾入喉。
　　“李员外这个样子，没有关系吗？”浣君有些担忧地问二小姐。
　　“无碍，爹爹有心事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只是不怎么让外人见到罢了。”
　　“不曾想到，凶手会是王捕头。”
　　“也许，他是想为了他父亲报仇吧。”二小姐唏嘘一声。“不管如何，他必须要为三妹偿命。”
　　“对了，秋少侠呢？刚刚还在身边的啊。”浣君忽然发现，秋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见了。
　　“对哦，他人呢？”
　　此时，秋棋已经溜到了衙门。
　　大牢里。
　　“在里边。”
　　狱卒带着秋棋来到了王捕头所在的牢笼前，打开了房门。
　　“谢了！”秋棋道谢一声，然后走了进去。
　　待看清楚来人后，王捕头意外地说：“是你！”
　　“是我。”
　　“你来干什么？”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杀了三小姐？”
　　“你都猜到了人是我杀的，原因却猜不出吗？”
　　“人心是最难猜测的东西，就算心中有了答案，我也要来，求一个准确答案。”
　　“你这种人，肯定没有朋友吧。”王捕头忽然嘲笑他一声。
　　“我见过太多你这种自以为是的聪明人了，将一切都看得清清楚楚，这种人，注定是没有朋友的。”
　　秋棋一愣，随后一笑道：“有没有朋友又怎么样呢？你又不了解我，又怎会知道我有没有朋友呢？”
　　“哼！”王捕头冷哼一声，随后二人都不再说话。一段时间后，王捕头开口说：“你不是想问话吗？”
　　秋棋一笑，拿出两个小坛子，将其中一个递给他。“我没什么好问的，我是来听你说的。”
　　王捕头抢过一坛子，拍开封口，灌了一口问：“你这酒里，没有砒霜吧？”
　　“我犯不着毒死你吧？”
　　“是啊。”王捕头又灌了一口酒，长呼一口气。“这个事该从哪里说起呢？对了，就从我小时候说起吧。”
　　“我和曲莹从小就是好朋友，那个时候我常常去她家玩。虽然后来出了一点意外，我就再也没有去过她家了，但是这不妨碍我们是最好的朋友。我们之间无话不谈，彼此知道对方心中的秘密并且为对方保密。我们之间的感情是那么的深厚，可是，我为什么要杀了她呢？好像，是从她告诉我，她喜欢虹禹的那一天开始吧......”
　　虹禹就是一个无钱无势的愣头青，这就是我对他的第一印象。但是我欣赏他的性子，所以我们成为了很好的朋友。有一次我们在街上闲逛遇到了三小姐，我就把虹禹介绍给了她，许多天以后，她忽然跑过来告诉我，她喜欢虹禹。
　　我不明白，我到底哪里不如虹禹？论才华，虹禹除了那一手字画，有哪里比得上我；论样貌，镇子上有不少少女为我倾心。可是，就算这样，她还是爱上了虹禹。
　　其实一开始我设计马三，只是想曲莹可以看透虹禹，离开虹禹。只是那天我约她到镇子东边的树林相见的时候，我向她坦白了一切，而她却无情地拒绝了我，连机会都不给我。那时候我就愤怒，我就拉住她，不想让她走。她就反抗，我就愈发用力，回过神的时候，她已经被我掐死了。后来，后来我就将计就计，顺手嫁祸虹禹。
　　王捕头闷完最后一口酒，精神恍惚，最后他大吼起来：“我到底有什么不好！有什么不行！”
　　他这一嗓子，把狱卒和轮班的捕快都惊动了，纷纷进来探查情况。见他坐在原地良久没有后续动作，他们才回到自己岗位上。
　　“好了，该说的，我都说完了，你可以走了。”许久后，王捕头直接下了逐客令。
　　“等等，最后问你一个问题。你恨不恨李员外？”
　　“我恨他做什么？我唯一恨的，就是我自己。”王捕头语气很平静。
　　“那，再见吧。”秋棋起身，坛子里的酒还没喝到三分之一。
　　“再也不会见到的了，走之前，把你那坛子酒留下来呗。”
　　秋棋把手中的酒放下，起身离开。
　　王捕头随手把那坛子酒拿了过来，一口闷到底，随后将坛子往地上一砸。
　　“父亲，我终究还是辜负了你的期待，伤害了我最好的朋友，葬送了我的一生。”说完，王捕头紧紧地拽着拍碎地瓦片。
　　离开了大牢，秋棋站在衙门门口，嘴里呢喃着。
　　“朋友吗？说起来我好像还真的没有这种东西。不过有也罢，无也罢。我只需要，将我想要的一切，握在手中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