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与她的十三条热搜》唐玄晚

24、“不及格。”

　　《回声》杀青后三个月，后期制作接近尾声。宣发团队精心策划了一场双人直播，为电影预热。

　　直播当天，祁念提前两小时就到了俞瑾萱家。她盘腿坐在地毯上，对着摊满茶几的台本碎碎念：“这里要自然一点…这里可以开玩笑…”

　　俞瑾萱端着咖啡从她身后经过，瞥见台本上密密麻麻的标注：“你高考前都没这么用功。”

　　“这比高考重要多了！”祁念仰头，眼睛亮得惊人，“万一我说错话让姐姐难堪怎么办？万一…”

　　俞瑾萱弯腰抽走她手里的荧光笔，笔尖在某个预设问题上划了道线：“‘理想型’这种问题，不需要排练。”

　　直播开始后，弹幕果然很快涌向敏感话题。祁念按照团队准备的官方答案滴水不漏地回应，直到一条彩色弹幕跳出来：

　　【念崽上次说喜欢会照顾人的，现在标准变了吗？】

　　祁念下意识看向俞瑾萱。镜头里，俞瑾萱正低头整理耳坠，仿佛没看见弹幕。但祁念分明看见她指尖在耳骨上多停留了一秒——这是她们对戏时约定的暗号，代表“可以自由发挥”。

　　“标准啊…”祁念突然冲着镜头笑起来，虎牙若隐若现，“现在觉得，能管住我的比较好。”

　　弹幕瞬间爆炸。主持人立刻追问：“比如呢？”

　　祁念转着手里的马克杯，目光飘向身旁：“比如…我半夜偷吃冰淇淋的时候，会抢走勺子说‘不行’的人。”

　　俞瑾萱终于抬眼，镜头捕捉到她微微蹙眉的瞬间。她伸手拿走祁念的杯子，语气平淡：“你胃不好，喝凉的又要疼。”

　　这个动作太过自然，连主持人都愣了两秒。弹幕疯狂刷过【这是管孩子吧？？】【我嗑的cp突然母子向？】

　　直播结束后，祁念亦步亦趋跟着俞瑾萱走进厨房：“姐姐，我刚才表现怎么样？”

　　俞瑾萱打开冰箱取出矿泉水，瓶身凝结的水珠坠在她腕骨上。她没回答，反而问：“你什么时候胃疼过？”

　　祁念噎住。她当然没胃病，那只是灵机一动编的借口。

　　冰凉的瓶身突然贴上她脸颊，惊得她轻呼出声。俞瑾萱俯身逼近，洗发水的香气笼罩下来：“撒谎精。”

　　“那姐姐不也配合我了？”祁念得寸进尺地环住她的腰，“你明明可以直接拆穿我。”

　　俞瑾萱垂眸看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影。窗外暮色渐浓，厨房没开灯，只有冰箱照明灯在两人之间流淌。

　　“祁念，”她突然说，“我们练习得太多了。”

　　祁念没听懂：“什么？”

　　“直播台本，对戏，热搜预案…”俞瑾萱的指尖掠过她耳际，声音轻得像叹息，“你什么时候才能学会，在我面前不用练习？”

　　祁念怔在原地。直到此刻她才明白，俞瑾萱早就看穿她所有小心翼翼的试探、精心设计的巧合、伪装成即兴的排练。

　　冰箱运作的嗡鸣声里，她突然踮脚吻上去。这个吻毫无章法，带着破罐破摔的莽撞，撞疼了牙齿也顾不上。

　　俞瑾萱在踉跄中扶住流理台，矿泉水瓶滚落在地。她尝到祁念唇上残留的草莓润唇膏甜味，和某种咸涩的、真实的东西。

　　“这样呢？”祁念喘着气退开，眼眶发红，“这样够不够…不练习？”

　　水流在寂静中哗哗作响。俞瑾萱用指腹擦过她湿漉漉的唇角，眼底终于浮起真切的笑意。

　　“不及格。”她说着，却将人重新拉进怀里，“以后每天加练。”
　　电影首映礼前夜，祁念在衣帽间折腾了三小时。当她穿着墨绿色丝绒礼服冲出电梯时，俞瑾萱正倚在玄关看表。

　　“迟到十四分钟。”

　　祁念急着去够高跟鞋，险些被裙摆绊倒。俞瑾萱伸手扶住她，掌心稳稳托住她手肘。等祁念站直，才发现腕间多了条铂金手链——细链缀着颗被切割成北斗七星状的钻石，星光在廊灯下流转。

　　“这是…”

　　“杀青礼物。”俞瑾萱转身走向客厅，语气随意得像在说今天天气不错，“戴着玩吧。”

　　祁念亦步亦趋跟着，举着手腕在灯光下细看。链扣内侧刻着微小的日期，是她们拍雨中戏那天的数字。

　　“姐姐，”她突然从背后抱住俞瑾萱，脸颊埋在她熨帖的西装面料里，“我们别去首映礼了。”

　　俞瑾萱没挣脱，反而就着这个姿势打开平板。屏幕亮起，是首映礼流程表，红毯环节旁标注着【双人合影区】。

　　“现在逃的话，”她偏头看向肩毛茸茸的脑袋，“明天热搜标题可能是‘祁念俞瑾萱红毯临阵脱逃’。”

　　祁念闷笑，呼吸透过布料渗进来：“那不如坐实‘祁念俞瑾萱私奔’？”

　　平板突然弹出视频请求，是纪雨微。俞瑾萱按下接听前，轻轻拍了拍环在自己腰前的手：“去换鞋。你纪姐要说注意事项。”

　　视频接通瞬间，祁念不情不愿地松手，光着脚往衣帽间跑。纪雨微在屏幕那头欲言又止：“瑾萱，你们…”

　　“在排练。”俞瑾萱面不改色地切换成工作模式，“红毯动线最后确认过了？”

　　首映礼当晚，祁念在签名墙前被媒体团团围住。当被问及手链是否象征特殊意义时，她转动腕间星辰笑道：“是提醒我永远别迷路。”

　　不远处正在接受采访的俞瑾萱忽然侧首望来。鎏金灯光下，她们隔着攒动的人潮对视，像两艘在星海中对望的夜航船。

　　后来这张对视照片屠版娱乐头条时，《回声》正进行到全片最寂静的片段——两个女主角在晨雾弥漫的码头分离，没有台词，只有交叠又松开的手指。

　　放映厅黑暗的角落里，祁念悄悄勾住俞瑾萱的小指。

　　“姐姐，”她在影片悲怆的配乐中耳语，“我们好像总是在练习告别。”

　　俞瑾萱没有收回手。直到片尾字幕亮起，她才反手扣住祁念的掌心。

　　“所以，”她借着起身的动作贴近，声音落进祁念耳中如同许诺，“我们更要练习重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