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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   “桑桑,娘在这……”

      “娘的好孩子,快过来……”

      是梦,梦中竹影绰绰山青万籁欲雨,青叶遮掩住从苍穹倾泻而下的朝阳,斑驳的熹阳宛若点点碎金落在女子瘦弱的肩上。

      曲桑桑微移莲步行在陌生的竹林里,耳畔萦绕着女子轻柔的呢喃声,指引着她前行。

      绕开迂回曲折的竹林,步至水何澹澹的清池边,她渐渐临近那道熟悉的倩影。

      倏然女子露出那张面带鲜血甚是可怖的脸,令她陡然一颤。

      “桑桑!救娘……”

      女子痛苦的叫喊伸出手想要触及她。

      曲桑桑微顿,眼睁睁看着女子化作雾霭尘烟,散去后什么人影也没了。

      从梦中醒来不觉已是日上三竿,恍然起身忆起方才的梦,曲桑桑只觉怅然,缓缓掀帘起身赤足踏下床,望着一侧从轩窗外透进来的微曦,以袖拭去眼下水泽,轻叹哀然。

      她已经许久未梦见自己的娘亲了,时至今日她依旧无法忘怀那日那凄惨的景,大雨倾盆的暗夜里,她怀抱着母亲冰冷的身子,静坐在佛堂里悲恸大哭足足有一天一夜。

      沉了沉思绪,曲桑桑才悠悠从哀伤中转圜过来,轻唤了人,“惠心……”

      惠心得唤掀帐而入,对着曲桑桑福身一礼:“郡主,您总算醒了,早前姚夫人就派人来问了,问您要不要用早膳,您既醒了不妨洗漱去用早膳吧。”

      曲桑桑闻言身子微僵:“你说什么?”

      惠心疑惑的抬眸望向曲桑桑:“郡主……姚夫人要您去内堂用膳……”

      她不是嫁给了永忠侯罗瑜么,怎么会还在王府里。

      伸出圆润光洁的玉手,曲桑桑还有几分不以置信,她用力的拧着脸颊,那疼痛让她相信这是真实的。

      难道过去的几年,都是她的一场梦吗……

      惠心见她如此只以为她依旧思母伤怀:“郡主,公主仙去已有三年,您每日待在闺阁里以泪洗面也是不妥,是该出去走走了……”

      曲桑桑木然点头,心绪仍未缓下来。

      端坐于镜台前任由婢子拨弄她那如绸的墨发,曲桑桑望着菱镜中尚且稚嫩的脸,水眸红肿一片瞧上去楚楚可怜,却不复往日那副憔悴枯槁的模样。

      轻抚白皙如瓷玉的脸,曲桑桑不觉喃喃:“我定是在做梦吧……”

      惠心搁下承盘立在她身旁,闻她所言黛眉拢起:“郡主可是又想公主了?”

      曲桑桑不置可否。

      难道她真的回到了十四岁那年……

      不,这怎么可能……

      “惠心,郡主可梳妆好了?”

      余音方落帷幔被掀开,梳妇人髻的女子缓缓踏入。

      曲桑桑记得她。

      那是她的乳母,徐妈妈。

      当见到徐妈妈,她才确信自己回到了十四岁的时候,亦是她为娘亲守孝满三年那年。

      前尘事依稀在脑海翻涌出来,桩桩件件悉数忆起她不住冷颤。

      曲家乃盛京名门,曾出过一位将军因战功显赫承蒙先帝圣恩被封为曲国公,那便是她的祖父。

      到她父亲这辈荣宠更甚,先帝将宁太妃最宠爱的养女端宜公主嫁与曲家。

      世人皆道端宜公主琼姿艳逸娴静温婉,虽是宁太妃从宫外抱养来的孩子,比之宫内娇养的公主却没有丝毫逊色。

      和曲国公共结连理后,相敬如宾称不得伉俪倒也是令人鲜艳的神仙眷侣,奈何端宜公主身子羸弱,诞下曲桑桑后便不能再生养,曲国公亦未再有嫡出子嗣。

      起初曲国公并不在意可日头久了嚼舌根的人也愈发多了起来,曲国公本就对端宜公主情意寡淡,旁人那三两恶语俨然戳到他痛处。

      贵为国公他膝下诚然不缺妾室所生的男嗣,可依着规矩若是庶子袭承爵位,将来会连降两级届时他们府邸连侯爵的名头都攀不上,再加上宠妾姚姨娘吹了枕头风,曲国公生了宠妾灭妻的想法来。

      眼看曲国公欲要扶持生下长子的姚姨娘为正妻,宁太妃自是坐不住的,她拉下老脸向皇帝请旨,亲自来到曲国公府与曲国公对峙。

      寥寥几句说的曲国公心中有愧,再不敢提及,相安无事又过了十余年。

      直到宣和十七年春,端宜公主暴毙在国公府。

      犹记那夜大雨滂沱,从天际倾泻下来的雨水顺着檐瓦滴落,曲桑桑淋着雨小跑着跑进她与娘亲所住的沉璧阁,屋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人烟味儿,她四处寻着她娘亲的身影,当她终于寻到时入眼的唯有那一具满身血迹早已冰冷的尸首,刺的她眼生疼。

      那年她才十一岁……

      失了母亲的曲桑桑在曲国公府无人庇护,宁太妃曾想接她入宫抚养,可彼时的宁太妃因丧女之痛已是心力交瘁染了重疾,此事只得作罢容后再提。

      端宜公主死后不久曲国公就把姚姨娘抬成了继室,她膝下的长子成了嫡子袭承爵位顺理成章,曲桑桑成了曲国公府可有可无的人。

      她知道那姚姨娘一向都不喜她,可她亦不曾料到姚姨娘竟会在她一及笄就哄骗她上花轿,嫁给那妻妾成群的永忠侯罗瑜。

      当年曲桑桑下嫁罗瑜,单一顶小轿送进府去她连继续为母亲尽孝的日子都没有,后遭多少人的话柄她都记着。

      本是郡主成婚的嫁妆都不如寻常百姓家,旁人皆道她落魄,唯有她知道一切都是旁人恶意为之。

      上一世她懦弱无能遭人算计所嫁非人,而今她既得上天垂怜能重活一世,她绝不会活的那么窝囊了。

      在曲桑桑愣神这会儿,婢子已是替她梳妆好了。

      徐妈妈捧着曲桑桑的脸,与她对视柔声道:“郡主,您要顾念自己的身子,切莫再伤怀了。”

      曲桑桑颔首应了,她握住徐妈妈的手,温声说道:“我明白,在宫里我还有外祖母,哪怕不是为了我自己,我亦会为了外祖母振作的。”

      徐妈妈顷刻红了眼眶:“好,我们郡主最乖巧了。”

      *

      时值初夏承接春末的梅雨,为本就炎热的天添了几分浮躁。

      在屋内耽搁片刻,曲桑桑才踏出沉璧阁往内堂去。

      惴惴不安的行在廊檐下,曲桑桑心绪紊乱更是险些走岔了路,还是惠心轻扯她的衣袂才让她回神。

      步入内堂众人围坐在桌案旁,其乐融融的边交谈边用膳,而在曲桑桑看来这景略显喧嚣。

      当他们察觉到曲桑桑时瞬间静若寒蝉,内堂里众人脸色各异,还是姚姨娘先反应过来,她笑吟吟的上前欲要握住她手:“桑桑来了,一道用早膳吧。”

      曲桑桑睇了眼姚姨娘,稍退了一步微微欠身:“桑桑只是来拜见下祖母,就不用早膳了。”

      姚姨娘手落了空,她悻悻的缩回手,笑容逐渐僵硬:“那快去吧。”

      话落她便径自越过姚姨娘,来到曲老夫人身边行了一礼:“祖母……”

      对于曲桑桑主仆二人姗姗来迟,曲老夫人并无责怪,她慈眉和蔼的招手让曲桑桑来到她跟前,轻拍她的手叹道:“好孩子,这些时日你受苦了。”

      曲桑桑喉头微哽:“桑桑没事了……”

      “这才是祖母的乖孙女儿,你母亲是个可怜人,不曾见你嫁人生子便撒手人寰,可这曲国公府还有与你血脉相连的祖母和父亲在,咱们都会护着你的。”摩挲着曲桑桑的玉手,曲老夫人温声说道。

      曲桑桑绛唇微抿,细弱的应了。

      曲老夫人拉着她好生宽慰了几句才放她离开。

      当她迈出内堂,迎面便撞见一人。

      来人是姚姨娘的幺女,她同父异母的二妹曲燕宁。

      曲燕宁冷觑了曲桑桑一眼,随后黛眉轻蹙不情不愿的屈身对着曲桑桑福礼:“请姐姐安。”

      曲桑桑不咸不淡的轻声应了,正打算离开却又被她唤住。

      “姐姐留步。”

      曲桑桑脚步微顿,侧过身子睨她:“何事?”

      曲燕宁上下打量曲桑桑,旋即浅笑道:“燕宁瞧姐姐这身衣裳,似乎是白云软绸?”

      “你眼力倒是好,这件衣服却是白云软绸制的。”

      曲桑桑才过孝期她也不想衣着太华贵招摇,今日来给曲老夫人请安她唯恐忌讳才换了身入得了眼由云白软绸制成的常服。

      此番曲燕宁提及,不知是何意。

      曲燕宁冷讽道:“姐姐好歹贵为郡主,怎得用连当亵衣都不屑的料子做常服呢?”

      又是如此鄙夷诋毁的话,上辈子她不知听过多少回也早已习以为常,她知道曲燕宁不过是纸糊的老虎罢了,所说的话从来都是逞一时口舌之快。

      曲桑桑闻言轻笑:“我素日与娘亲节俭惯了,倒是比不得姨娘与妹妹,府里什么好东西都在你们那。听说妹妹闺阁里用的东西都和宫中公主一般了?倒让我艳羡。”

      “姐姐胡说什么呢?妹妹不过是庶女罢了,怎敢用那些……”曲桑桑出言反驳引得曲燕宁颇为不悦,以往柔柔弱弱连话也不敢说的人,一朝变得伶牙俐齿起来实是令她不快,只是居于身份她还是得低声下气。

      曲桑桑温瞳敛笑:“既然不敢那妹妹往后还是小心为妙,若是有朝一日被人瞧见屋里那些不该出现的东西,那恐怕连父亲都保不了你。”

      曲燕宁神色惊变她再次福礼低垂着螓首:“妹妹明白了。”

      “妹妹快去用早膳吧,莫让姚姨娘等急了。”曲桑桑言罢便带着惠心离开了内堂。

      余光飘向曲桑桑渐渐消弭的倩影,曲燕宁忿然甩袖,嗤道:“不过是占了嫡女的名罢了,待我成了嫡女定要叫父亲把你赶出去。”

      失了母亲端宜公主,她曲桑桑在这曲国公府不过就是个被人厌弃的人。

      哪怕有宁太妃护着她,她亦不会让她好过的!

  • 作者有话要说:  【推姬友文】《十年后我成了崽的白月光》by 与回犬
    叶琼欢天生不是善类,却被七曲山的老掌门收留养大。老掌门教导她:要行善,普济天下,无害无道。
    叶琼欢谨记在心。就算修了邪术成了邪徒,还是日行一善,坚持在邪徒的分内工作之外做个好人。
    直到有一天,她捡了个小猫崽似的徒弟。
    不小心养到一半就走人了。
    十年后,她逃狱重见天日,迫不得已混进宗门装小白花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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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琼欢好奇,溜进屋清查小崽子的资产。
    查获邪剑×2、雪声山庄血印×1、叶琼欢的断簪子×1、叶琼欢落单的耳坠子×1、叶琼欢买的布老虎×1、叶琼欢用过的筷子×2……
    她吓得险些把能号令天下邪徒的血印给摔了。
    回头,冷不丁一双手搂住她的腰,萦绕在耳边的,是温热淡淡酒气。
    小崽子红着眼眶,黑眼睛里委屈弥漫成了雾。他糯糯开口,小心翼翼将下巴搁在叶琼欢肩上,一如当年。
    “师父,你真不要我了?”
    叶琼欢傻了。那个白月光……看来就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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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连照有个白月光师父。她嚣张跋扈,冷血无情,是个女邪徒。
    连照还有个让他心动的隔壁师妹。师妹善良温柔,助人为乐,爱护小动物。
    他天生是个善良怯懦的小孩,却偏偏被邪徒收养。
    自从遇见她起,他的世界从此乾坤颠倒,万劫不复。
    但他不在乎。他只知道,她即是正,非她俱是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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